“这些日子多谢宜妃娘娘照料,既然奴才已经醒了,便也不好继续在这海棠院里长住。”桑茶浅笑着,感谢宜妃的恩德。
“你这孩子啊,和祺儿一般倔强。”宜妃拨了拨桑茶额前的碎发,满眼疼惜。也不知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慎刑司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你宁愿死也不愿诬陷本宫,本宫深感欣慰。如今你又体恤本宫对祺儿的一片苦心,本宫对你更是感激万分。”宜妃为桑茶披上件银霓红细云锦衣,如一个母亲般细致。
“娘娘言重了。做奴才的,本就该对主子忠心。”桑茶强忍着泪意说道。
“你若愿意,日后留在本宫身边如何?”胤祺心尖儿上的人,宜妃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多谢娘娘厚爱,奴才入宫年岁尚浅,行事鲁莽,实在无法在娘娘身边伺候。”桑茶婉拒道。
“既如此,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了。”既已情断,想来这苏清越也不愿与祺儿日日相见吧。宜妃思忖着,并未强人所难。
宜妃走后,桑茶坐在床头呆呆望着外头娇美的秋海棠,六神无主。
是我懦弱了,向来害怕失去,害怕别离,如今,竟连尝试的勇气也没了。桑茶只觉得这身上的伤虽已好去了大半,可这心口上的痛,往后不知是否能够痊愈。
出翊坤宫时,宜妃差人拣了些进补的佳品给桑茶,还吩咐着太医日日去御茶房为桑茶把脉问诊,着实对她的病情上心得很。
现下已是入秋之际,外头的风早已褪去了浮热之感,席卷着落叶缓缓而来,吹在脸上竟有一丝凉意。
桑茶闭着眼睛,聆听着翊坤宫门前梧桐落叶窸窸窣窣的声响,天地在此时似乎归于一片寂静。
“清越!”她竟瘦了这么多!胤禩在远处便注意到了翊坤宫门前那单薄的身影。
“我来晚了……那日听说你被带去了慎刑司,我心里急得不行。可恰逢额娘受了风寒,我去求皇阿玛召太医为额娘瞧一瞧,不曾想被皇阿玛罚去宝华寺思过……”胤禩快步走到翊坤宫前,将桑茶搂进怀里,心里一阵欢喜,一阵刺痛。他想好了,即便桑茶如今不愿接受他,他也愿意一直等她……爱一个人,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八爷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他人了。当真像极了我在宫外的弟弟。”桑茶拍了拍胤禩的肩膀,故意曲解了他的用意。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必会招来祸端,可这宫中寂冷,实在难熬。只这一次便好。
“那姐姐日后也该小心着些,你若受了伤,做弟弟的也是会心疼的。”胤禩顿了顿,再没有说破,顺了桑茶的意。他会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抵抗那些流言蜚语,能够护她周全。
“好,姐姐答应你。”桑茶轻笑着,死寂多时的双眸里可算是多了一些光亮。
有这么一个弟弟,也挺好的。若有机会,她定要改变胤禩的结局。
“快些回去吧,这儿风大,你这身子可禁不得风吹。”胤禩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桑茶身上。
“奴才无事,哪就这么矫情了。”桑茶脱下袍子塞给胤禩,继而随着他往御茶房走去。
原来,她心里爱着的真是八弟……远处的转角,胤祺看着胤禩和桑茶相拥,看着桑茶满眼的笑意,不禁握紧了拳头,继而失意负气离去。
“清越,你总算是回来了!”叶蓁见桑茶走进御茶房,激动得不行,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抱住她。
“让你担心了。”桑茶顿时觉得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你啊,这次吃了苦头可要好好记着教训。”叶蓁喜极而泣,却还不忘嗔怪桑茶。
“越姐姐,越姐姐!”扶桑正好路过前厅,见了桑茶,竟“哇”的一声哭了,含着泪奔过去环住桑茶的腰。
“越姐姐你可吓死我了呢!”扶桑吸着鼻子,像个孩子似的,难过得不行。
“你呀,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桑茶瞧着扶桑这般模样,哭笑不得。
“阿爹托人给我寄的糖酥我都舍不得吃,特意给越姐姐你留着呢,走,我带你去!”扶桑咧着嘴一笑,拉起桑茶往偏室去。
“八爷,那奴才们先告退了。”见桑茶无暇顾及,叶蓁代桑茶行了礼。
“你且去吧,对了,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凡事还望你多照料着些。”胤禩望着远去的桑茶,依旧是牵挂万分。
“我和清越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弃她不顾。”叶蓁偷望着胤禩,眉眼间多了几分情意。奈何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远方,便是余光,也未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只是这清越的心思都放在了祺五爷身上,八爷……怕是错爱了佳人。呵,可自己不也这般飞蛾扑火么。
叶蓁望着胤禩的背影,愁肠更甚。
“对了越姐姐,那日侍卫抓你时说是有人密报,究竟是何人呢?心肠竟会如此坏。”扶桑吃着糖酥,皱着小眉疑惑地问道。
“宫中的生活本就不易,小扶桑你可要小心着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旦犯了错,慎刑司的刑罚可不留情面。”桑茶吓唬着扶桑。
“我……我不过是爱吃了些,应该不至于受刑吧……”扶桑吓得赶紧放下糖酥,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桑茶掩着笑意,顿感心里开阔许多。
“扶桑,德妃娘娘要的茉莉茶可送去了?”掌事姑姑在外头喊着。
“糟了糟了!我给忘了!”扶桑赶紧将手在衣服上拍了拍,前去给德妃娘娘送茶。
“过两日便是祺五爷大婚,你……可还好?”叶蓁掩上房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祺五爷大婚本就是宫中的喜事,我自然也跟着开心。”桑茶抓了把糖酥塞进嘴里,却只觉得苦涩得很。
“我虽不知你与祺五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些事你若后悔了,也还来得及。”叶蓁握着桑茶的手,只愿她能得到自己心之所想。
“说什么呢。”桑茶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些。当日有人密报说曾在映月湖边看见了我。这笔账,也是时候找那人清算清算了。”桑茶的眼里透着寒光。
夏椿,这笔账我可得好好向你讨要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