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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墨者现身

宋河拿过颜硕画的图样仔细看了看,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颜硕都给他解释,有些难点,颜硕不仅解释,还拿树枝在地上边画边讲。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宋河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底锅用铁铸,蒸筒和顶上的天锅用铜,还有这个滴盘连接也有铜管。这都没问题,以前坊里就上打制好的铜皮。只是铁料差点,我会想办法的。两天时间能打好。”

颜硕一听,这么简易的一个小蒸笼,金匠坊五个人都要打两天。这工作效率可真不怎么样,但一想到人家刚返回来,许多准备工作还要做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让他高兴的是这里的金匠技师宋河既然识字,还能粗略地看懂一点图纸。这个时代的匠技者,能识几个字那可就相当难得了。

后来严伯和颜硕说,这宋河祖上是宋国的一外臣的后代。宋国被齐、楚、魏三国联手攻灭后,其祖上逃到韩国,以国名为姓。几经辗转,成了韩国的一名军中金匠。因祖上本是文人,所以,有些传承,粗通一些文墨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且不仅宋河,就连木工坊的鲁松,也是几乎相同的来历,祖上曾是鲁国官员。鲁国亡后逃到韩国,以国名为姓,在韩国生活。后来韩国亡后,被张良秘密安排到庄上。

颜硕轻叹一声,春秋战国,无数小国都在弱肉强食中消亡。真是一个大浪淘沙的年代,许多后世的姓氏,都是亡国之人为了纪念自己国家,以国名为姓的。一直流传几千年,华夏先民那种根深蒂固的念祖情节可见一斑了。

看到宋河已经明白,颜硕说道:“这些东西一律不许外传,打制好一样,分开存放一样,不要整套存放。”

宋河点头:“好!请先生放心,河一定保密。若有差错,请取河项上人头。”

颜硕一听,连忙说道:“也没那么严重,尽量做好就行。”这时代的人,真的那么不在乎自己的命么?这是颜硕非常想不通的地方。

在严伯的带领下,半天时间,颜硕认识了新匠坊的几个匠头,金匠坊的匠头宋河,木工坊的鲁松,陶瓦场匠头沈用,石场匠头吴山,还有甑坊匠头卫放。

几十个匠人颜硕不可能一下子全认识,但各坊的匠头,他必须认识,不但要认识,还要知道他们的技术到了什么层面,能做什么,因为接下来的工作不仅需要大量人手,还需要这些有技术的匠人。

回到山庄后,颜硕想了好久,张庄所处位置非常好,不仅战略位置好,而且资源丰富。从各匠头的口中,他知道了彭城周围,不仅有大量的煤、铁矿源,还有岩盐、石英、石灰石、大理石等矿藏资源。

颜硕从匠坊回来后,就将自己锁进屋里,这个时代想要发展,许多先进的技术,受制于工业基础,根本没办法弄。所以,他在考虑,如何以现在的匠技基础,发展更高屋次的科技。

可是考虑了半天,直到吃晚饭,也没考虑好。他虽然来自后世,有着两千多年的见识,但是让他一下子挼清科技发展的脉络,整理出一套工业发展的体系,这实在是太难了。

“没办法,还是先从发展农业,吃饱饭为前提吧。”颜硕揉了揉因考虑时间太久而发涨的脑门。站起身本,打开房门,就看到绿衣和张良坐在院里的石桌前。

“先生,你终于肯开门了。”绿衣第一个站了起来:“我去热下馒头,给先生端过来。”

张良闻声也站了起来:“先生这是闭关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体悟?”

“体悟个鬼。”颜硕伸了个懒腰:“民以食为天,我想了一下午,觉得还是要先吃饱饭才是正理。”

“对,对,对!子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在韩国被灭之前,说动韩王建立了几处以农耕为主的庄园。一来自耕以食,二来光明正大地积蓄复国力量。”张良听了颜硕的话,似乎找到了知音:“想不到先生与子房的理念不谋而合,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颜硕坐下说道:“有相同,但并不一样,你的打算是复国,而我则是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

“这有什么不一样?韩国也可以是天下呀,就象如今的大秦。”张良说道。

颜硕笑了笑:“还是不一样,你,还有你的那位神秘的少主,最终目的是复国,拿回属于自己的贵族身份和地位。一旦韩国复国后,你们还会在乎天下百姓吗?

说白了吧,你们之所以反秦,抗秦,只不过是自己的国君地位,贵族地位受到了严重侵犯,所以,你们要反秦。你们的眼光只盯着复国,地位,而被你们收留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你们复国的工具。

一但你们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地位后,还会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吗?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有没有真正为那些人想过?知不知道,复国的道路上,这些跟着你们的人会前赴后续地死去?”

张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确实……没有想太多,可是天下太大了,少主不可能顾得过来。更何况,如果我们不收留他们,不把他们暗中聚集在一起,供他们食用,训练他们,他们也是早就死了。就算他们现在就死,也是多活了好几年,还赚了的,不是吗?”

颜硕长叹道:“唉!所以说,眼界决定发展方向。你和你的少主,目的只是复国,恢复你们那已经灭亡的韩国,你们的眼界,真的还不如始皇帝。”

“秦皇无道,这是天下人所共识,先生此话,子房不能理解。”

颜硕看了看不服气的张良说道:“秦始皇虽则惨暴,驭民严苛,但他知道,天下要想安宁,必须一统。分封建国,这一套封建制度,已经过时了,跟不上社会的发展脚步了。

哪怕是将来的楚汉争霸,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项羽,他也没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推翻暴政后,他还是实行封分制,分封了十八路诸侯,这是注定要失败的。这不是个人能决定的,这是大势所趋,历史的必然。”

张良一愣:“西楚霸王项羽?没听说过呀。”

颜硕一听,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现在项羽还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呢,马上接道:“只是打个比方,我师傅曾说过,在极西之地,有个楚王,力能拔山,气盖世,能以万众之师破敌数十万。但最终还是免不了失败的命运,兵败自刎而忘。”

“力能拔山,以万众破敌数十万?西楚霸王??”张良被震得不轻:“最后还兵败自刎?看来尊师教授了你不少学识啊,那依先生的眼界,我们该如何行事,方能……方能成事?”

颜硕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人类要进步,社会要发展,就得适应需求,顺应大多数人的意愿。从原始社会大家一起劳作,一起分享劳动成果,到后来,生产力发展了,出现了私有财产。谁还愿意窝在一起,所以,社会形态必须要改变,改变成奴社会……

算了,说这些太远了,你也不一定明白。就拿比较近的事例来说吧,墨家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墨家逆势而为,在这个世界最需要战争,一统天下的时候。墨家还总是讲非攻,兼爱,这就不合时宜了。

而且,墨家自墨子之后,传人多误解墨子的宗旨,一味讲求兼爱非攻,还总是去帮助弱国,小国守城,以抵抗强国,大国的进攻。傻子都知道,这样的后果就是墨家的精英,墨门的弟子,一批批折损,一批批战死,实力越来越弱,最终。从当初比儒学还强势的,号称当世显学的墨家学说,渐渐没落。

这就是不会审时度势的结果,人死卵朝天,你墨家嘴上说得再如何精采,自己都混不下去了,自己的门人弟子都要死光了,谁还会信你?或许,再过十几年后,就不是没落,而是消亡了……”

“放屁!无知小辈,竟敢在此辱没我墨门声名。”

颜硕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墙边一株大树上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一条黑色的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越过了院墙“啪!”地一声,稳稳落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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