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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援助复兴和自力复兴

欧洲十六国经济会议于七月十二日在巴黎开幕,开了五天会议,十六日即告闭幕。这次会议所得的结果是:

一、设置复兴的设计机构,即时在巴黎举行会议,限于九月一日以前完成计划大纲,送交美国政府。

二、在这一机构之下,设立一个合作委员会,由十六国代表参加。

三、在这一机构之下并设一执行委员会和粮食、电力、钢铁、运输四个技术委员会。

假使我们回过头去看一下七月二日在巴黎所闭幕的苏法英外长会议,那么我们可以知道这里所决定的三项办法,正是英法时所提出,而结果造成会议决裂的方案。这方案上次提出,由于苏联的反对,没有能够成立;这次会议没有苏联参加,终于通过了这方案。

由这一点,可以证明“组织这三国外长会议的人,是故意以破裂为目的,以便让他们放手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本来,在三国外长会议召开之前,美英就造好圈套,把会议破裂的责任推在苏联身上。关于这一点,路透社六月十六日伦敦电就最先透露过:“苏联如准备参加,则欧洲经济合作之外貌当达战争结束以来最光明的程度,苏联若予拒绝,制东西之裂痕必致更见扩大。”

接着联合社还透露了“更进一步的行动”:“可靠方面私下表示,苏联答复倘为否定性质,或不得要领,则英法将置之不顾,依照美国国务卿马歇尔之计划进行。”(巴黎十八日电)。

莫洛托夫被邀请赶到巴黎出席会议,会议终告决裂,于是依照计划,把决裂的责任推在苏联身上,因为“苏联不接受英法的建议”。关于这一点,英法外长差一点破口大骂地说:

“莫洛托夫先生恐吓说,如果我们继续为这善举而努力,我们将面临严重的后果。他这样说话,我很以为憾。我国以往也曾遇到恐吓和严重的后果,这一类的光景不会阻挠我们为我们的责任而努力。”(贝文在七月二日末次会议席上的答辩)

“莫洛托夫先生的声明使我相当失望,他的结论使我国提高警觉性。我希望苏联也注意防范任何足以分裂欧洲的行动。……法国已尽其所能避免这种分裂,天地可以为我们作证。法国严肃声明对分裂欧洲的后果不负责任。”(比杜尔的答辩)

这两位外长赌神发咒地声明他们所代表的两国都是悲天悯人的,而破裂会议和分裂欧洲的责任,则非苏联莫属。

外长会议于二日决裂,英法于三日即发表公报召开二十四国(苏联除外)的经济会议,这“放手干去”的“下一步骤”是这样迅速,简直无法减轻一种印象,即邀请苏联参加的三国外长会议,目的确实是仅仅在于做做样子,在于破裂,在于把破裂的责任推在苏联身上。因此,外间盛传外长会议没有闭幕之前,英法就自己向欧洲二十二国发出请柬,另开一次把苏联摒除在外的“经济合作会议”。

此外,十六国会议匆匆召开,迅速结束,美英法的反动舆论屡次指出,“国际会议没有苏联参加,即能顺利进行,并且圆满结束”,“幸亏”没有苏联参加,而深以为庆,这一点也更可说明美英法为什么要把苏联摒除于欧洲经济会议之外。

三国外长会议的目的,恐怕还不仅在于把苏联摒除出去,把破裂的责任推在苏联身上,更大的目的还在于引诱东欧各国去参加会议,照他们的计划,借他们的说法,就是要冲破东欧的“铁幕”,把东欧各国从苏联的“控制”之下拉出来。

怎样打破东欧的“铁幕”呢?怎样把东欧各国从苏联的“控制”之下拉出来呢?

这是一件很难的工作。在这方面,美国已经碰了好多次壁。最大和最重一次碰壁应该是杜鲁门主义的失败。杜鲁门主义仅仅在希腊和土耳其具体地施行,但是“赔了声誉又折金”,吃力不讨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在许多别的国家,特别是在东欧各国,都行不通,而且在本国也遭受到许多非议。

假使美国的目的是在于帝国主义的扩张,杜鲁门主义仅仅是一种方式,一种手段,那么为了遂行扩张政策起见,不得不另外换一套方式,改用一种手段,于是改头换面的、改良翻新的“马歇尔计划”便粉墨登场,来负起援助其名、扩张其实的任务。

除了苏联之外,东欧各国在这次战争中所受的损害最重,他们等候着救济,等候着援助。为了复兴,期望获得更大的援助。马歇尔所宣布的援助,正就是欧洲各国,包括东欧各国,所期望的。

苏联本身也需要援助,在美国看来,自然,也就不能给予东欧各国什么援助。于是美国便决定伸出“援助”的手去,和东欧各国握手……

握着了手,自然也就可以拉了走。“你接受我的援助,你就得接受援助的条件,‘得人钱财’。总得‘与人消灾’呀!”

马歇尔发呼号于前,贝文和比杜尔影响于后,于是圈套便一套套地套上来了。

马歇尔最初于六月五日在哈佛大学演说时,暗示把苏联摒除在援助的范围之外,到六月十二日,在记者招待会上才公开表示所谓援助欧洲是指亚洲以西的整个欧洲大陆(美国新闻处华盛顿十二日电)。可见美国最初的计划是要隔离苏联,后来为了掩盖反苏的面目,并使东欧易于上钩起见,才宣布连苏联在内。

在马歇尔计划一发表(六月五日)之后,苏联就立刻指出,这是杜鲁门主义的翻版。美国以及英法,明知苏联不会参加和接受这样的援助计划,同时也不愿意苏联获得这种援助,所以邀请也不过是做做幌子而已。正因为苏联是洞穿这些诡计的,“出于英美法意外”地接受了英美的邀请,莫洛托夫“笑容可掬”地飞到了巴黎,当时提出的复文,直率地说明:“虽然苏联政府既没有所建议的经济援助的性质及条件的资料,也没有有关英法谈判的消息,但仍同意参加三国外长会议”,以探明“美国政府要对欧洲各国经济复兴有所贡献的意愿究竟到何种程度,美国对于信用贷款所附带的条件是什么”。

在不到一星期的会议中,莫洛托夫揭穿了美国的、英法的意图,透穿了干涉被援助国内政,使这些国家丧失独立的阴谋。莫洛托夫说:“英法之计划或将用以压迫波兰,违反其真正的利益,以生产更多之煤斤;或压迫捷克,牺牲其工农,以增加其农业;或压迫挪威,放弃其钢铁工业。倘令如此,则此等欧洲国家之经济独立与主权何在?在此等情形下,小国以及一般的弱国,如何能保障彼等之民族、经济与独立?”“英法计划之意义将为美国干涉欧洲之国家,按照法国计划,欧洲国家经济复兴的决定力量将属于美国,而不属于欧洲之国家矣!”(《大公报》七月三日收听巴黎无线电广播)

莫洛托夫指出英法计划是“把一种机构高踞于欧洲各国之上”,在联合国范围之外控制欧洲国家,而由英法主宰此一机构,提出由欧洲各国自行提出所需要的援助,以对抗一个无所不包的把欧洲结成一个“合众国”而受一个总的机构支配的方案之后,对于欧洲其他国家,特别是东欧各国的是否被邀去参加“另一步骤”,无疑是有着极大影响的。

英法的方案是建立一个机构,由这个机构草拟出整个欧洲(现在只是欧洲二十七个国家中的十六个国家)的“经济复兴”计划,使这些国家结合在一个控制机构之下,“互通有无”,“共存共荣”,缺乏什么,再由美国来给予“援助”,有如一个宗主国调整与“援助”它的领地和殖民地那样。莫洛托夫所反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剥夺被“援助”国独立性,干涉被“援助”国内的计划。美国所谓援助他国复兴的马歇尔计划,在英法提案中具体化了的便是这样一个“卖身契约”。

七月十六日巴黎十六国会议所通过的就是这样一个契约。

苏联反对这一计划,并不是不要美国的援助,并不是不主张欧洲各国互相合作;苏联反对的是干涉内政,破坏独立。东欧各国拒绝参加这样的机构,也是不愿意丧失自己国家的独立性,也是反对他国干涉自己的内政。

对于一个人民的国家,对于一个被侵略者统治和蹂躏许多年,花了无数人民的头颅与鲜血换来独立与自由的国家,保卫这独立与自由是比任何什么都重要的。苏联和东欧许多国家,在获得解放和独立之后,就埋头“自力更生”,保卫这“更生”的成就,继续完成这“更生”的计划,也像保卫自己的独立与自由一样重要。

正因为如此,所以莫洛托夫指出:“即使在最困难的情形之下,苏联亦常以其自身之力量是赖。苏联致力于经济复兴,现已获致莫大进展”。假使我们回忆一下,苏联在革命之后,因四年的欧战和两年的内战,弄得民穷财尽,无力从事复兴,欧美各国不肯借款,各国资本家不肯投资,但仍旧从事建设,完成了三个五年计划,使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变成先进的工业国,是完全靠自力苦干,茹苦含辛,节衣缩食来达到的。今日也是这样一个情形:宁可自己束紧腰带,不让外国借援助来支配自己。第四期五年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二年,今年上半年的计划或提前完成,或超过计划。

对于苏联的复兴,美国没有肯借款,甚至于苏联所指望的德国赔款,美英也百般阻挠,使苏联无法得到,这次的“援欧”自然不想丝毫援助苏联。

东欧各国在胜利之后,同样在埋头苦干,自力更生的原则之下开始了二年,三年,四年计划。据合众社十一日电:“捷克与波兰政府闻将在数日内成立‘两国经济合作委员会’,讨论两国工业生产合作。按捷波两国于上周签订一商业条约。同时,捷克与波兰曾宣称,彼等即将与匈牙利开始长期商业协定之谈判,捷克八月一日起将以焦煤,铁,铜及矾土矿石输往匈牙利,协助其完成三年计划,按捷匈临时商约最近已告成立,将于八月初在匈京开始另一谈判,使临时商约成为永久商约。匈牙利商务代表团将同时赴华沙与波兰缔结匈波商约,匈牙利政府并已命令主要重工业工厂以价值二千万美元之工厂设备,机械及铁路车辆输往南斯拉夫,以协助完成南斯拉夫之五年计划。同时,捷克对现在莫斯科举行之苏捷商业谈判,引为满意,并称,苏捷边境之开那城中已筑有新栈房一所,以装卸双方之货物。保加利亚现亦正与苏联举行经济谈判,保国共产党副总理科斯多夫半周前自莫斯科返保京,携归一协定,规定苏联以价值一千万元之机械供给保国,助其实施两年计划,保国则以同样价值之烟叶运往苏联。保国资源部长萨基洛夫今仍留在莫斯科,俾便赓续谈判。此外,苏联将派代表团至保京讨论设立保苏航空公司之细则,芬兰与保加利亚相距虽远,但亦在计划增进两国之经济关系。保国外交部国外贸易司长所领导之商业代表团,现正在芬京谈判芬保商业协定。”

英美报纸所宣传的“莫洛托夫计划”,就这样在具体而实际地进行了。

杜鲁门主义碰壁之后,马歇尔计划显然也遭受了失败,它分裂欧洲的计划虽告成功,但是拖东欧各国到自己方面去的图谋却完全失败了。分裂欧洲,孤立苏联的计划,使苏联更加坚定地依靠自力来建设,使东欧各国更加友好的团结起来。

假使我们看这两天美国擅自召开对日和会,明明知道苏联不能参加而将她摒除于会议之外的消息,那么我们可以知道,分裂之风已席卷到东方来,孤立苏联的阴谋已实际表现在远东的事务上。今天,日本不也是张手向美国要求十亿元的援助吗?还有别的国家不也已张了很久求援的手吗?这把“援助复兴”的目的表现得更明白了,把“自力复兴”的道路分划得更清楚了。

原载《时代》第216期,1945年9月1日

署名: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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