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我以前的屋子那么像?”她心中暗暗地想,“当时他并没有到过我的屋子,可是这里的陈设,和我以前的屋子,却有七八成相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素色?”钟欣怡有些疑惑地问。
这一点,连田云青都不曾留意过。他的心里,只留意夏春花喜欢什么。
“你是个不一样的女人。”泰王听了,不由的笑了起来,“一个不施粉黛的女人,自然不喜欢那些俗艳的颜色了。”
“你倒不如说,丑女不需要修饰。”钟欣怡缓缓走到案前,轻轻拿起那面小小的铜镜。
案上,除了这面小小的铜镜,还有一柄梳子,都是极为普通之物。有镜子,有梳子,唯独没有胭脂水粉。
泰王听了,不由的笑了起来:“原来你也在意自己的容貌啊。朕一直以为,钟欣怡早已经将这些臭皮囊之类的事情看淡,想不到,你也是个小女人。国色天香又何妨,风华绝代又有何用?到头来,都只不过是黄土一杯。可是你钟欣怡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我还能长生不老不成?”钟欣怡打断了泰王的话,冷笑道。
她并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男人不介意女人的容貌,尤其是像自己这样一个丑的惊天动地的女人。就像她招亲的前夕,道机子曾经语重心长地和她谈过一次。世上的男人大都一样,以貌取人,爱上她的倾国倾城容颜的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如果能爱上一个奇丑无比的她的,那才是真正爱她的人。而那个人,她得费尽一生去寻找。有些人,寻找了一生,也未必能找得到。
“你能名留青史,可是那些徒有其表的女人却不能!”泰王一脸正色。
他后宫里,貌若天仙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可是泰王却觉得,即使一百个美女,也抵不过一个钟欣怡。她的才华,她的痴情,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钟欣怡听了,笑道:“谁说美女不能名留青史的?妲己,褒姒,哪个不是美若天仙?”
“可那些都是红颜祸水!”泰王正色道。
“那都是商纣和周幽王荒淫无道,何必将污水泼到那些无辜的女人身上呢?”钟欣怡有些累了,在案前的小凳上坐下来,“真正的男人,要敢作敢当,何苦为自己的错误推脱呢?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只会推卸给那些无辜的女人的话,那么他也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她不愿意相信红颜祸水一说,虽然道机子也和泰王说的一样。也正是这个所谓的红颜祸水说,才让她不得不整天戴着一张丑陋的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有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就是种错误?道机子说的话,从来没有人质疑的。唯独这件事情,让钟欣怡耿耿于怀。
泰王听了,不由的呵呵大笑起来。
“是朕错了。朕忘记了,你也是个女人。”他一边笑着,一边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真正的明君,又怎么会被美色所迷惑呢?好了,不谈这个了,你身子弱,朕扶你上床休息。”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不过,钟欣怡并没有介意大多,只是任泰王扶着她,缓缓躺在了那舒适的小床上。她知道,以自己这张脸,是勾不起任何男人欲望的,尤其像泰王这样的男人。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能打仗的将军罢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闻着那被褥间大阳的味道,恍惚又回到了桃花坞。
泰王静静地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庞,看着那微微上翘着的睫毛,那精致的红唇,突然间他发现,原来钟欣怡的五官是这么的漂亮。只不过,那张狰狞的黄金面具,遮住了她大半脸庞,破坏了这整体的美感。
他突然间有一种冲动,想把那张黄金面具摘下来,好好地看看她。他想知道,那张面具下面,是怎样的一副容颜。
泰王缓缓伸出手,温热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时,他又悄悄地缩回了手。
“不,如果这么做的话,她肯定会生气的!”他心中胡乱地想,“女孩都爱漂亮,如果不是有难言之瘾的话,她又怎么会戴上这么一张丑陋的面具呢?如果面具下那半张面庞如露出的这半张一样漂亮的话,她为什么不摘下来,和夏春花一起争宠呢?”
看着那半张娇艳的容颜,他不禁心中长叹一声:“老天爷可真能捉弄人,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呢?既然已经给了她半张绝美的容颜,何不就此成全她呢?为何又要开如此残酷的一个玩笑?”
这时,钟欣怡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泰王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想看我的脸吗?”钟欣怡冷冷地说。
道机子曾经对她说过,只要是看过她的脸的男人,都会死。如果有活下来的,那一个必定是她的真命天子。夏太师悄悄看过她的脸,他果真死于万箭穿心。
“不,不是……”泰王吞呑吐吐地说“你别误会,朕只是……”
“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有多丑,是吗?”钟欣怡的声音无比冷漠,比窗外瑟瑟的北风还要冷三分。
泰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心一横,信口诌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朕觉得,总戴着面具太累了,倒不如摘下来轻松许多。这含香院里外人是不能够随意进入的,没人的时候,你就摘下面具吧。”
“你不是人吗?”钟欣怡反诘道。
“难道,在你心里,朕还是外人?”泰王听了,冷笑道,“也罢,外人就外人。朕不在的时候,你最好摘下面具。皮肤长时间接触面具,不好的。你休息吧,朕先行一步了。”
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面对钟欣怡。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钟欣怡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失败。他想靠近她,了解她,可是她偏偏却像一个刺猬一样,浑身竖起了刺,连同关心她的人一起伤害了。当然,他的关心,在所有人眼里,动机都是不纯的,只不过是想招揽一员虎将罢了。这一点,泰王承认,他最初是有这动机。可是他敢对天发誓,自从燕王宫一别后,不知道为什么,钟欣怡的身影,就经常在他的梦中浮现。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爱上一个丑女,那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泰王那匆匆离去的背影,钟欣怡的心里百感交集。她不明白,泰王如此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为什么田云青连这一点点虚情假意都不肯给她呢?
“为什么又要想他?”钟欣怡暗恨自己不争气,“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派人来追杀我。难道,为了防止我替其他国家效力,他果真不念一点点旧情,要对我下毒手?夏太师为了保护我,命丧黄泉。到头来,居然是最恨我的人救了我,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啊!”
想到夏太师,她不禁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美丽的玉佩。这块玉佩,夏春花也有一块。
水月宫。
“娘娘这玉佩好漂亮!”南郭雄紧紧将夏春花拥在怀中,玩弄着她腰间的那块玉佩,色色地笑道,“这玉通体晶莹,摸起来如娘娘的皮肤一样光滑细腻。”
夏春花有些厌烦地将南郭雄推开,不悦地说:“不要碰我,烦人!那个丑女还没有消息?”
看着夏春花那厌烦的目光,南郭雄不禁怪怪地笑了起来。
“不想让我碰了?”他笑的颇有意味,“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大王身边没有个可心的女人,你又动了心思对不对?你以为,只要以后你怀了孩子,你就高枕无忧了对不对?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夏太师的女儿。若没有人支持你的话,即使你生下王子,也是无用的。而你在后宫出入又不方便,如何结交那些大臣?告诉你,以后用得着我南郭雄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想兔死狗烹!”
他笑的非常狰狩,笑的夏春花心里有些毛毛的。她迫切想摆脱南郭雄,想重新得到田云青的宠爱。这事如果一旦泄露的话,自己可是要被赐死的。可是,这南郭雄的话又有几分道理,他出入比较方便,可以替她做许多事情。更何况近来,他也的确为自己做了不少伤天害是的事情。如果他一旦翻脸的话,将事情和盘托出,自己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娘呢?”她心中胡乱地想,“娘心计比较多,可是如果让娘知道我红杏出墙的话,她不得骂死我?”
想到这里,夏春花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胡说些什么?”她媚媚地笑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恨死了那个丑女。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爹怎么会死?夏家之所以有今天,全是被她给害的。再说了,你觉得我还会对田云青有感情?他和南风的事情,已经让我伤透了心。不过我现在真的不能和他翻脸的,你我以后的前途,还得靠他的。”
南郭雄的了,不由的沉思了起来,目光无比邪恶。
他想了想,突然间笑道:“如果我们的孩子当了大王,你说这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