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宋茉看病的医生办公室内,厉南风抱臂凝眉听着医生的一字一句。
“夫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就算是保她,她生还的几率也是小的可怜,而且,这种病的复发几率也极大,如果撑过这次化疗,一旦再复发……我们……没有把握,当然,先生您的意见是主要的……”
听到这儿,厉南风失了神。
只是,看着窗外的樱花飞呀,舞呀。
难道,他的茉茉真的没救了么?难道,他们刚重逢就要离开彼此了么?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了,依照医嘱,他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的。
“厉先生?厉先生?”
听见医生在呼喊他,他这才缓过神来,他笔挺的站着,西装被夕阳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徐徐冥神,深吸一口气,终于吐出了三个字,“保妻子。”
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
孩子,还会有的,只要她还陪着他,一辈子那么长,总会有所谓的生生世世。
只要她还在,还活的好好的。
他不是那种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人,他向来杀伐果断,无论是商场,还是爱情,都一样。
他要的是茉茉,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
这样说起来,未免太贪婪了……
医院拐角处,女人偷听到了这一切。
她心里难受得紧,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仿佛感受到了海浪的不可控,翻涌起一卷又一卷的巨浪。
她没能来得及将自己的病压下去么?
“对不起。”她的眸中氤氲了泪水,当她绝望的闭起眼时,泪水拍打在她的手上,一种冰凉的触感贯穿她的心,直到最深处。
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病床,厉父厉母早就已经离开了,夕阳落下,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人了。
她看着在晚霞下失去生气的樱花,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怀孕了。
她仰起头,温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
忽然,门被打开了。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发声的地方,是厉南风。
他坐在她的床沿,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缓缓道:“怎么哭了?”他拿出放在自己西装胸口口袋的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她红着鼻子,笑道:“没什么,高兴……”
他看着她笑着,不由自主的也轻笑了,目光愈发沉沦。
她有些恍惚,手情不自禁的将他的腰身环住,脸颊一侧躺在了他的怀里。
他揉着她的发丝,一举一动间皆是深情与宠溺。
“南风,你知道了吧。”她体会着他身上淡淡的樱花味,徐徐道。
“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半闭着的眸子,好像要抱着她睡下了。
“我的病,我的身份,我的一切。”她这样回答道。
“嗯……”
“南风。”
“嗯?”他有些疑惑,轻轻的呢喃着。
“我……”
听见她犹犹豫豫的,他这才注视着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以前经常漂浪在这片土地上,母亲半途开办的家业,就这样传给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沃丽塔就已经很厉害了。”
“嗯,我知道,你很厉害。”他笑了笑,仔细的聆听着她的一言一语。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被顾南龄欺骗,被商界排挤,失去亲人……我很迷茫,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她躺了许久,半晌才说出那三个字,“谢谢你。”她抓紧他的西装外套,泪水如洪水般涌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
后来,她哭累了,睡去了,男人起身将她放在病床上,替她掖好被角,离开了。
宋茉其实并没有睡着,睁开眼起身重新穿上了衣服,她坐在病床上,慢慢的梳着头发,她将头发束起,优雅的盘成一圈,她的碎发若有若无的散在耳边。
温柔的眸子垂下,就好像看见了方才他的温柔软语。
想哭嘛?的确有点,可是泪水早已干涸,心里的酸楚还是和从前一样刻骨铭心。
她将被子叠好,悄悄将事先写好的信放在了上面,然后带上门悄悄的离开了,手里拿着梳妆盒不禁一颤。
和他一直在一起,她发现这个念头是多么的无理,她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去纠缠他。
她知道他舍不得她,可她没有办法,生老病死这种问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想着,她忽而只觉无力。
车飞速的在高速路上行驶着,这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