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吗？”
英布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揩掉下巴上的血，抬起脚来往地面一跺，似乎这样就能将面对强者时腿脚不住的颤抖转移给大地。
他凛然道：“再来！”
今知的双眸被这两个字点亮了，她一甩发，说道：“这次，换我了。”
话音刚落，就向英布冲了过去。
不同于英布的“动手”，她是“动脚”，正踢，侧踹，外摆腿，一式未成立马变换另一式，比英布先前的出拳还更快、更狠！
但更多的人关注的点是她的大长腿。
即便是在宽松的长裤中，也能从褶皱线条中看出那是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在一套花式连踢中别具美感，不像是“武”，更像是“舞”，旋转跳跃，似花间舞蹈的精灵——当然，如此残暴，自然是黑化后的精灵。
包括公输零在内的观众都看呆了，眼睛看酸了都舍不得眨眼。
他的干妹妹第五妙再也看不下去了，跳起来就要往场内冲，被管理人员拉住了。
“他会死的！”第五妙双眼噙泪，“我哥会被打死的！”
那些挨了施导一下的人才被担架抬走，何况她哥连挨了这么多下……第五妙不敢再想下去，挣脱管理员的拉扯，埋头往里冲。
只跑了几步，在离今知十米处，再也迈不出步子了，她拼尽全力往里挪动了半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压倒在地，喘不过气来。
“傻孩子！”管理人员走过来把她横抱而起往外走，“施导的武压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而处于武压中心的英布，处境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他躲闪不急，连中了好几脚，每中一脚都能恍恍惚惚感受到内脏碰撞的震荡，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尽管身体痛得发麻，他的脑子却还仍然清醒。
在今知的又一个飞腿劈下时，他一把抱住她的长腿，扛在肩头，架住了就要往场外甩。
说时迟那时快，今知另一条腿也架了上来，夹住他的脖子，身体翻转，一个剪刀腿，顺势将英布摔了出去。
她自己也被反力翻倒在地，正要爬起来，英布却先一步从后面抱住了她，锁住了她的双手，两人扭在了一堆，冲突间又贯倒在地，齐齐地瘫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喘了几口气，迅速爬起来，走马灯似的转了两三圈，公鸡掐架一样互相试探了几下，又交起手来，你一拳我一腿，你一勾我一踹，难舍难分。
“哎，你说施导是不是在让着他？故意跟他打这么久，什么意思啊这？”公输零旁边的新生蛋子问道。
那一个跟他头脑赌赢钱的老生，一面认真观察起来，一面口里说道：“施导怎么可能用全力？不过这个小白脸确实有两下子，应该说很有两下子。至少比你崇拜的戈卫强。”
“这可不一定，你是说他打赢公玉飞那一次？”新生仍捍卫偶像，不由悻悻道，“我上次可是亲眼见他和公玉飞交战，公玉飞是射手，小白脸更像刺客，这不就是属性相克的锅？”
“公玉飞从进院第二年开始就稳坐第一把交椅，没有真本事可能吗？”老生讥笑道，“这几年来不管是罗北还是戈卫，向公玉飞发起排位战，可谓是屡战屡败。戈卫身手倒是灵活，力量也足，但根基不稳，破绽百出。”
想了想又自嘲似的补了一句：“穷人家孩子都这样，根基怎么都比不了武道世家那些从胎教就开始打基础的，野路子多。”
新生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问道：“你这么懂，莫非是理论系的？”
老生缄口不言，新生当他默认，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跟妙妙公主不就是同系生？我听说她是公玉飞的女朋友，被那小白脸挖墙脚了，是真的吗？”
老生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认真地看向场内。
场内交战的两人，瞬息万变间，英布错位到了今知的斜后方，一个扫腿勾住了她的膝弯，将其拐倒在地，压在她的身上。
今知双手撑着，使得上身没有完全贴地，僵持着要起来。
英布一手把她的头往地上按，一手用肘子不停地砸她的上背，其力道之重使得男性同胞对小白脸英布的不满猛涨——竟敢这样对我们的女神！你麻痹！
今知双手放弃了撑地，反手往后一抓，抓住了英布的肩膀，向前掷去，将他整个人摔了个面朝天，积了多时的鲜血喷射而出。
掌声雷动。
然而，他们的女神站起来，并没有宣告结束。
因为英布翻转过身，就要爬起来了。
今知一个健步，从背后用内肘勒住了他的脖子，往后拖。
英布被勒得脸色红得发紫，双眼往外凸，嘴里口水血水沫子直冒。
他的手肘用力地往后捅，打到了今知的胸侧肋骨上，连打几下这边勒脖子的手才松动开来，英布趁机挣脱开，反身大手盖在今知的脸上，一路推她到黄线外的墙壁上。
提膝往她的腹部顶去，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被大手遮住视线的今知伸出胳膊凭感觉抱着英布的头往自己脸上砸。
自己的头砸自己的手？
当然不行！
英布收回手，两个额头猛地碰触。
随后，英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和场外一圈的石质地面碰撞。
“咚——”地一声后，墙壁上方的观众席伸长了脖子往下望，清楚地看见英布头底下不断有血溢出，和额头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前后呼应，将不知何时散开的长发染得愈发鲜红。
“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全场十分默契地喊了起来。
这边：“自作孽——”
那边：“不可活！”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喊话中，今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而后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人浑然不觉，还在喊着：“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束凌厉的目光，闭上了嘴。
今知提着英布的后颈，拖着他，穿过整个木制地板的道场，到出口时，她头侧过身，像馆内数百名武院学生说道：“你们记住，他的名字叫英布，是我英雄学院的学生，比你们都要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