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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唐家村灭门

一大清晨,他们便已启程出发,眼看着离唐家村越来越近,四周却愈来愈荒凉。唐羽芍心里感到几许不安。她记得离家的时候不是这般光景,沿途至少还有散养牛羊,河上还浮着戏水的白鸭,菜地郁郁葱葱,一片宁静悠然。

她隐约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些许血腥的气味,不由得掀起马车的布帘,眼里满是焦灼,对着方律说道:“我感觉不对劲,给我一匹马,我要快马回去看一下。”

此时,方律正在马下,回头看她的时候,面露难言之隐,唐羽芍不由往前方的路看了几眼,赫然见到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尸体自动腐化,正在消失不见,可是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却越来越浓重。

唐羽芍腿软了几分,但又鼓足勇气,一把从马车上跃上了方律空置的马,不由分说就驾马往前冲。

方律见状飞身上了侍卫的马,跟在唐羽芍身后紧紧得追了上去。

唐家村原本是宁静安逸的小村落,唐羽芍还记得那清绿的菜地、茂密的果林、清澈的小溪流,如今扑面而来的是浓郁污浊的雾气,周遭的万物像是没了生气,路上还见到了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倒在田地里,像是进了人间炼狱。

她的心不由得揪紧,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这样,她惦念爹娘,那不安的感觉越见加强。快到唐家村村口的时候,她猛然听到几声惨叫,不由得再次扬起鞭子重重打在马上,马长啸一声,加速冲了进去。

面前的一幕,就像是重锤撞击着唐羽芍。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父亲跪在地上,腹中插着一把长刀,那长刀还在动,猛地拔出,父亲轰然倒地,血流成河。四周躺在地上的人,都是唐羽芍相处十多年的亲人发小。她不敢相信,唐家村竟然遭遇了灭村!

她眼见长刀的主人,将刀拔出,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壮硕的身躯挪动转身,地面都震的扬起了尘土,唐羽芍的视线顿时模糊。可她仍旧牢牢地记住了眼前人,一个身形怪异粗壮,长相丑陋,不似人的怪物,旁边还有一众的小妖怪在叫嚣。

她的眼睛发红,和这硕大的怪物对峙着,那怪物蔑视着看着她,扬起手上的长刀,也在等待着唐羽芍的自动上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唐羽芍想飞奔向自己的父亲,可是怪物将父亲的身体提起,又重重得踩了下去,顿时血肉模糊。

唐羽芍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她手臂上的印记不知不觉又再次显现,仿佛要撕裂了她的皮囊,将她内里的戾气爆发出来。她的眼睛嗜血般红,顿时失去理性控制怒火将她淹没。她不顾一切大吼了起来,声音夹着暴怒:“我要杀了你!!”说罢,将腰间准备防身的柔韧明剑抽出,驾马冲了过去,挥起长剑,毫不犹豫直刺那怪物!

明剑是父亲给唐羽芍做防身之用,即使在二次界那么危急的时刻,唐羽芍都未曾取出用过,而这次她就像是被愤怒引导着,誓要血刃杀父之人。

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量,仿佛给长剑注入了神奇的魔力,长剑发出异样光芒,令人睁不开眼。为首的妖怪头子见唐羽芍的气势强大,已经感受到她周身强大的能量在积蓄,不由倒退几步。

唐羽芍毫不分说,从马上跃起,飞身直冲向那妖怪,对准妖怪的头颅直刺下去。

利刃刺入,毫无阻挡,妖怪发出了凄厉且暴怒的叫声,声音传出几里,惹得山林的鸟雀野兽都因此受惊而逃窜中。

为首的妖怪还留有残喘之气,试图将立在它头上的唐羽芍甩下。此时唐羽芍发出了暴戾的怒吼,她手臂的印记已经完全露在外面,发出刺眼金色光芒,直冲天际。随即赶来的方律见到唐羽芍这般模样,脸色大变。

他急忙飞身而上,将玉扣取出念了咒语,玉扣像是受到了指引,立即飞到唐羽芍头上,发出了交织光线,将唐羽芍紧紧包裹住。唐羽芍早已不堪自身释放的能量压力,身体脆弱如薄翼,玉扣制止住了她内里潜藏的巨大能量,令她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树林里突然蹿出不明黑衣人数人,将已经残喘的妖怪头子拿下。未料妖怪头子并不屈服,发出暴戾之声,将几个黑衣人一甩,黑衣人抵受不住这般蛮力,被纷纷甩到地面,扬起了一层沙土。

唐羽芍因身体损耗太大,也不堪重负,力不可支,和那群黑衣人一样从妖怪身上跌落下来。在晕过去之前,她隐约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似曾相识,他冷冽的眼神穿过雾气直往她心里,她的心不由得一颤。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唐羽芍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内,杨慕峮见她醒来,急忙问道:“唐姑娘你醒了,你还好吧?!”唐羽芍并未回应,她径自挣脱开照顾她的杨慕峮,奔了出去,空气中血腥的气味已经消散,四周安静寂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下了楼,跑到了院门口,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看到方律站在不远处,她又看了看周围,眼角有泪,轻轻动了动唇,嘴角微颤:“我父亲呢?”

方律走近她,叹息着,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替她擦了留在眼角的泪。唐羽芍推开他的手,眼神坚定得看着他:“我父亲呢?”

方律见她那么执拗,只好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方不远处走去。只看到偌大的空地,有一个墓碑孤零零立在那里。

唐羽芍往前走两步,只觉得这短短的距离好似天涯海角,每走一步,就有刀在心上剐。她想起自幼年起,父亲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爱有加。如果不是她倔气出走,会不会就不会这样阴阳两隔。她又想起自己临走那天和父亲吵了一架,她喊着:“我恨你。”

那不过是气话,最后竟然成了最后的话别。

她走到了父亲坟前,往下一跪,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唐羽芍眼神空洞,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方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忧虑。

唐羽芍父亲当时还残存一丝气息,看向晕倒的唐羽芍眼里满是不舍,他看着方律眼里却有戒备,直到方律说:“你放心吧,我定会护她周全。”这才不舍得闭了眼。

未过多久,尸首便消散天地间。

这三界之中,只有天界和魔界之人死去才会形消神散,不留点滴在天地之间。

方律心中已知三分。

夜深,方律站在屋外,风吹草动,一个人影陡然出现在眼前。

“律兄!”来者竟是贺清煊。

方律面无表情,“为何跟踪我们?”

“律兄难道不知,唐家村正是寻找通天眼的第一站。谁知,还是晚来一步!”白天加入混战的黑衣人,正是贺清煊的人。

“通天眼和唐家村并无关系,唐羽芍也是!”方律斩钉截铁得说,“之后,你方可继续寻你的通天眼,不要跟着我们!”方律道。

贺清煊嬉笑道:“律兄大可放心,通天眼的路线你也知道。江湖三不管地-酒池林、戈壁地、逍遥谷。”

和贺清煊简单聊过以后,方律察觉到已经有人对唐羽芍的身份有了兴趣,他决定尽快带她离开这里。唐羽芍几次似乎有话要说,但见方律已经做好了准备,便不再言语。

自唐家村灭门之后,唐羽芍一路便郁郁寡欢,不笑不哭。

直到某天深夜几人夜宿驿站,唐羽芍听到窗外有人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且熟悉,那是父亲小时候哄她入睡的是必吹的曲调。唐羽芍往窗外望,不见有人在。唯有那笛声荡漾在天际之间,她终于忍不住泪眼蒙蒙,嚎啕大哭了起来。父亲将她养育成人,可她却亲眼见到父亲惨死,她心头仍有怨气积攒,她释怀不了。

方律站在窗前,似乎感染到了此时唐羽芍的心境。他也听到了这笛声,一旁的随侍答:“少堡主,是否要属下去寻是何人吹笛?”

方律摆了摆手,知道终是要见上一面,他的眉头紧皱,挥之不去那股阴霾:“你不必前行,我独去便是。”

暗夜的树林,笛声悠扬,见一清风拂过,笛声骤停。

一身黑衣大袍,风起,袍子也飘起,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树枝上,一只矫健邪气的狼跃到他身旁,听到声响,两眼发出蓝光,耳朵竖起,一副警觉模样。

方律就站在他对面的树上,一身白衣,皎洁干净,和黑袍形成鲜明对比。

野狼幻化半狼半人之型,它看向面具主人,随即淡淡开口:“几万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这般痴心不改?”

面具之人不动声色,方律仍旧不放过直看着他:“都过了几万年,你还是不放过她吗?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阻挠你的大业。”

狼人亓耳轻笑:“放过她?原本她在唐家村可以安然度过一生,若不是自寻麻烦误入二次界,又怎会让人知道她已回来!现在是她破了结界,天魔人三界纷争不会就此终结的。她已经是深陷其中,不可能抽身而去!”

方律咬了咬牙,轻吐一声:“所以,难道是你们......”

看起来唐家村灭门一事并不简单,而是有人嗅到了钰儿复活,寻她来了。方律正寻思的时候,抬眼一看,两人皆不见了。

究竟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方律握紧拳头,

“我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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