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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她的风情不摇晃(10)

后来的每一天,她都按时出现在他面前,说是暂代助理,她却觉得自己几乎接替了文轩的大部分工作,也越发上手。

她的工作能力得到杜励绅的首肯,他那么挑剔严谨的人,刚开始也会指出她许多问题让她反复修改,幸而她能跟上他的思路他的进度,工作方面的默契也越来越好,她总能理解他的逻辑思维。

很多时候,杜励绅都会觉得,魏千繁做事之老练,见解之深刻,进退有度,知世故而不世故,种种迹象表明,她根本不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可她所有的资料又是那么分明,没有什么作假的嫌疑,她就是个早慧而天赋异禀的小姑娘。

她之于他,更像知音般的存在,甚至比跟随他多年的手下、文轩更了解他,即便是无声地共处一室,也是愉快轻松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殊不知,对方更想做他的红颜知己。

如今魏千繁也常会跟着他出入一些重要场合,她每天出入他家,尽管是不过夜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虽然媒体方面的相关报道被压了下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者总归会知道。

在外界看来,她是他名符其实的情人、小秘,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嫂,一步登天,人们多有艳羡、巴结之意。

有时甚至会有想向杜励绅寻求合作的大客商,乃至上流社会人士找上她,试图通过拉拢她来跟杜励绅搭上线。

可只有她知道,她和他始终还没捅破那层纸,仅仅是酝酿出了良好的上下级关系,或者说,也是有那么些微妙的异性相吸的情愫。

但还远远不够。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助理的福利待遇其实很好,薪酬远高于正常水准,也有许多可供调遣的下属,可以谨慎行使部分权利。

靠着面子和人脉,她轻易就能在比较好的地段,租到一套比市场价还便宜许多的公寓,当然,这其实都是蹭了杜励绅的光。

虽然会有人不解,为什么她要出来租房子而不是被杜励绅金屋藏娇,但也只是背后议论,并没有当着她的面问,那她也犯不着去解释。

她喜欢这种把她跟杜励绅联系在一起的谣言,尽管有时候会很难听,但,那起码是个特殊的位置,有时候想想也会让她很开心。

少女情怀总是丰富多彩的……

.

难得杜励绅不是那么压榨员工的人,这天是魏千繁的休息日。

她跟着李氏去了家附近的孤儿院做义工,那里环境很好也很开阔,大大小小的孩童在院子里撒欢,空气中回荡着欢声笑语。

他们看到时常过来陪他们玩耍,教他们唱歌的李氏,会十分兴奋地围过来,又见到她身旁的魏千繁,不免好奇,童言童语、奶声奶气地问起来,很是活泼可爱。

“李奶奶,李奶奶,今天也要学唱歌喔!”

“李奶奶,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也是来跟我们玩的吗?”

“漂亮姐姐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哦!”

闻言,在场的看护都笑出声来,李氏也笑弯了眼。

魏千繁也是忍俊不禁,她把那个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小胖墩抱了起来,别说,还有点小吃力。

“小朋友们可以叫我繁繁姐姐哦,以后有时间会多点过来跟你们玩。”

说罢,她轻轻捏了捏小胖墩软乎乎的小脸蛋。

“你个小家伙,年纪小小倒懂得不少,你知道男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他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回答,“知道啊,就是哥哥姐姐谈恋爱,会牵手手会抱抱,可能还会亲亲。”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从一个奶娃娃口中说出来总是很诙谐的。大家听了后都笑弯了腰。

她觉得童真有趣,又问,“那你要介绍谁给姐姐做男朋友?”

“寇希斯哥哥啊,教我们画画的寇希斯哥哥待会就来了哦!”

魏千繁只当是童言无忌,笑了笑把他放下来,拿出特意带来的许多糖果分给孩子们吃。

哪知,刚说完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才刚把糖果发完,就听得背后起了小小的骚动,更听到他们热烈又兴奋的叫唤。

“寇希斯哥哥,我们给你找了个漂亮姐姐做女朋友哦!”

“快快奖励我们!”

“这次要吃很多很多巧克力……”

魏千繁瞬间囧了,这个情节发展有些跳跃啊。

更尴尬的是,当她回过头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那一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打招呼,脑袋有一瞬间卡顿。

这个,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在国际大酒店喝醉酒砸了她钢琴,还把她错认成前女友大声哭诉,最后被她索要赔偿成功的白人男子嘛!

现在这么青天白日之下仔细看他,原来还是个年轻英俊的金发碧眼帅哥呢,形象上,跟那日脸上有胡茬的买醉青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刚想简单打个招呼,就见他迈着长腿走过来,眼中惊喜异常。

“嗨!好久不见,美丽的姑娘。”

一开口,就是浪漫动听的法语。

随后,他又用稍微有些蹩脚的中文跟她说,“你好,这些捣蛋鬼刚刚说什么,你……女朋友……这是?”

他边说边挠挠头,脸上露出害羞和不好意思,似乎意想不到会从天而降一个女朋友给他。

魏千繁也越发地窘,这误会可就大了呢。

她尴尬地打了几个哈哈,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让他不用放在心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似春日艳阳,闪烁着光芒,当她说不用放在心上那一刻,似乎黯淡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天上哪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

魏千繁从他的语气中味出了点遗憾的感觉,只当是他的西式幽默,并未放在心上。

李氏在屋子里给一些小朋友上音乐课,魏千繁和寇希斯则在院子里,跟许多小淘气鬼玩游戏,场面十分热闹欢乐,短短时间下来就跟他们打成一片。

她从跟他细碎的聊天中了解到,他是法国人,家在塞纳河畔,是个画家,为了获得更多的灵感源泉,他在几年前不远万里来到了中国,东方神秘而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总能激发他许多创作灵感……

后来,当孩子们玩累了的时候,她随处转转,意外在角落发现了一架老旧的钢琴。

音色不错,稍微修修还能用。

她问了才知道,这是很多年前有个大户人家捐赠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没人会用便闲置了下来,又因是贵重物品也没让孩子们乱碰。

她看了一眼歌声的方向,那是李氏在教孩子们合唱。

心念一动,她利索地动起手来修理有损坏的地方,校准音调,寇希斯见状也来给她搭把手。

不多时便大功告成。

随后院子里的人都听到,稚嫩的歌声伴随着陌生又美妙的琴声,相互交融,形成动人的乐章。

寇希斯看着她给孩子们合唱伴奏这一幕,大家都很开心,她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他当场拿出作画的工具,寻好角度调好颜料就开始画画。

要说这里有很多调皮捣蛋的孩子,可他们也是懂事的,知道他在认真画画,从不会去刻意捣乱或者打扰他,因为他们也想看到好看的画,孤儿院里挂了很多他给他们画的画。

尽管寇希斯许多次要教他们学画画,可真正能耐着心专注于这件事,且不捣蛋的孩子却不多,难得被他发掘到个别有天赋的孩子。

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魏千繁在这里弹了许久钢琴,一曲又一曲,几乎吸引了院内所有大人小孩驻足欣赏,仿佛开了一场盛大的独奏会,过足了音乐家的瘾。

寇希斯默默看着众星拱月、散发着光芒的她,心里藏了许多事,想告诉她但又犹豫不决,总觉得没到时机。

他想说,后来他又特意去了许多次国际大酒店的那个餐厅,可总是没碰上她在的时候,后面又听闻她已经辞职了。

他还想说,自知道她去参加歌后争霸赛,他便饶有兴趣,她在百乐门大舞台上的每场比赛,他都有去看,都有给她投票,甚至还买过黄牛票。

他一直默默关注了她许久。

直到她和杜三爷的新闻传遍上海滩,他竟会感到不可思议和难受,却也在报纸上了解到更多关于她的内容。

对她的了解增多了后,便更由衷佩服起她来,只觉这是个值得人去仰望敬佩的姑娘。

她的视野很开阔,她的心胸很宽广。

她总能用许多不一样的角度,来揭开很多事情的本质,让人看到丑陋的同时,鼓舞人们追逐阳光和希望,热爱自己热爱生活,她总能令他赞叹。

他想,要是他的作品能达到她的精神高度,那定然是能震撼人心的画作。

可这一切他都还不能跟她说,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这些话说出来却像在表白一样,实在是唐突,东方人总是内敛含蓄的,他不认为说出心声是件好事,说不定反而会把他当登徒子来防备……

不知不觉已到日落时分,天空布满晚霞。

魏千繁看着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着蓬勃生机,脑海里浮现出小长晔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似浮于天边外,总能轻易勾起她的心疼和保护欲。

她笑得很温柔,说:“接下来,姐姐最后再弹一首曲子给你们听好不好?听完就要乖乖的该干嘛干嘛了哦。”

得到孩子们热烈的呼应。

她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知门外多了一抹身影。

她全副精神投入进去,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与琴键融为一体,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清晰分辨出每一块琴键的位置,敲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能传递出她内心的情感。

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结束了,大家还意犹未尽,孩子们都是懵懵懂懂地只觉得好听,大人们却在琴声中得到许多共鸣,勾起了许多年少往事。

她睁开眼,目光扫视了一遍她的听众,无意间看到门口的杜励绅,高大俊挺的他似乎与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诧异,也感到惊喜。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暗流涌动,流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随即转身离开了。

她正要跟上去,却被孩子们缠住了,好不容易脱身,她跟李氏和寇希斯等人打了招呼就追上去,可惜人早已不在孤儿院了。

她去找了院长打听,院长见她似乎跟杜励绅颇有些交情,便大略跟她讲了一下。

她这才知道,这所孤儿院大部分的善款、救助资金都是他捐的,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了受教育和看病的机会,他偶尔也会来这里看看,通常都是待不多时就走了,今天倒是少见地待了一整天,在一个小屋子品着茶看着书。

魏千繁心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莫非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三爷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们母女来之前不久。”

院长忽然惊呼起来,“哎呀,差点忘了刚刚打扫的时候,发现他落下了一本书。”

说罢,她忙进屋把书拿出来交给魏千繁,面容和蔼可亲的院长再开口时,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焦急无可奈何。

“也不知他何时会过来,万一这书重要着给人耽误事就不好了。这样吧,你们既然相识,不妨帮忙交给他吧。”

魏千繁愣愣的接过,心里还在回忆今天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糗被他看到,因为她发现杜励绅遗漏书籍的小屋子,地理位置特别,几乎可以观全景,窗户半敞着,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瞧不到里面。

那似乎是专门为他而设的房间。

当看清那是本什么书的时候,她整个人顿时窘得不行,这是她翻译的外国名著。

关于一个名妓的悲惨爱情故事,影射的是作者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和深刻的社会根源。她还附上自己的一些读后感。

他看了这本书,是否意味着他也看了她的其他译作,是否,同意她的观点?

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再也无处遁形了,她已经把自己剖析得淋漓尽致,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她翻译的作品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和李氏漫步回家,一路上想了许多,李氏看她一直不在状态的样子,心里忧愁,没想到杜励绅对她而言影响这么大,就怕已经情根深种了。

晚上,魏千繁躺在床上,稍微想通了一些。

杜励绅既然接纳她,还予以重任,想来对她也是很欣赏的,而且对于她的工作表现还是满意的,想想她优点也挺多,该自信点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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