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卢音因幼年时的经历,对经常出现的人殉场景有些影阴。
奈何收养她的卢永寿就是吃这剜饭的。
师承的手艺,那能说丢就丢。
这辈子成仙是不可能成仙的,开宗立派瓜分资源又没那个本事,只有替人驱个鬼抓个妖才能保持像样的修真者生活。
进到坟墓里感觉像是回到家里一样,里面的女鬼个个都很漂亮,叫的又好听,超喜欢商州这里的。
只到十多年后,在一场人殉童男童女的丧礼上,已经长大成人的卢音终于爆发了。
救下幼童后,又耍起性子,说什么也不待在商州这个野蛮的地方了。
加上师兄刘弃之站在她的一边,也从中跳窜。吕永寿无奈只得答应离开。
并道:“天下何止商州是个野蛮地,咱们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说走就走,也没多少家当收拾,当天便启程前往楚州。
途经太安县时,便遇到一件有趣的事。
当时卢音正拉着师兄刘弃之在在街上闲逛,手中大吃小吃拎了一包。
路过赵府门口时,一条棕毛细犬突然越出一丈高的院墙,狂吠着冲了过来,直往卢音身上扑。
没防备卢音也被惊的后退两步,不过没等洗犬扑上身,一旁的刘弃之已经抓住了它的前肢,随手一甩便将它丢了出去。
“砰”
整条狗都撞到院墙上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细犬狗头足够铁还是命大,竟没事一般,甩甩狗头,又跑了过来。
刘弃之抬腿就要踢它,却见细犬怂了,从狂吠变为低声呜咽。
摇着尾巴,对这卢音转圈。
呜呜咽中,隐约说着人话。
细听下来,似乎在说着:“肉,吃肉……”
卢音大感惊奇,对刘齐之问道:“这条狗在说人话?”
“好像是的。”刘齐之也有些不确定。
卢音将烧鸡平肩举起,指着那条棕毛细犬说道:“你说的是肉吗?”
细犬也是前肢离地,前后走动保持身体直立,嘴里吐者舌头,继续呜咽道:“肉……我要……”
虽然呜咽得听不真切,但也可以确定这狗确实说得是人话。
卢音叫它有趣,继续逗道:“你怎么不学狗汪汪叫,怎么学会人话来了。”
棕毛细犬这时趁机跃起,一口将烧鸡叼在口中,前爪搭在墙根上,后肢一跳,便趴上了墙头,随后一蹬,整条狗已经重新翻过了院墙。
“这狗属猫的吧?这都能跳过去!”
对细犬不同寻常的敏捷力,卢音频频称奇。
烧鸡虽然被一条狗抢去了,两人也不放在上心,回到客栈只当做一件趣事讲个卢永寿听。
卢永寿毕竟见多识广,确认了那条棕毛细犬真的会说人话后,便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略一起思考便带着两徒弟去了赵府。
赵府主人只是一位丝绸商人,对于修真者的到访有些惊讶,亲自迎接问礼后,便问起卢永寿过来有什么事情。
卢永寿也是直言道:“听我两个徒弟说,见到府上有条细犬口吐人言,觉得有些蹊跷故而过来瞧瞧。”
“原是这事。”赵府主人说道:“这狗确实是我府上的,还是我小儿所养。会说人话,我也是知道的。刚开始还有些害怕怀疑这是什么脏东西作祟。原要直接杀了,只是小儿舍不得,于是只把它关了起来。”
卢永寿问道:“后来怎么又把它给放出来了。”
赵府主人道:“还不是它整天呜呜叫,还流眼泪。我儿见它叫的可怜就把它给放了。开始放出来的那几天,我儿也是担心它是不是装可怜,还特意盯了它好几天,不过发现它除了偶尔说几个人话,习性与平常时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们就不管它了。”
卢永寿又道:“既然它会说话,你们可有问过它怎么学会说起人话起来的?”
“自然是有问过,只是它不过鹦鹉学舌,还是狗脑子,问不出什么来。”赵府主人回道。
这话说完,便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领着那条细犬进了客厅。
少年表现的极有礼数,大方得体地对卢永寿三人以及父亲行礼问好。
倒是那条细犬似乎还认得卢音,走到卢音跟前低沉地叫着:“肉……肉……”
少年见此,笑骂道:“整天就想着吃肉,见到客人怎不会行礼了?”
细犬听到主人这么说,于是直立起来,前肢叠放称抱拳状,点着狗头,一字一字地说着:“好……客人好……”
这般滑稽模样顿时逗的在场几人哈哈大笑。少年感觉自己教导有方,面上也有矜持般的得意,招手将那细犬唤到脚下卧着。
笑过之后,赵府主人让少年带着细犬出去,随后又问道:“仙长可曾发现端倪,若有还望告知鄙人。”
卢永寿摇头道:“现在还不敢妄自断言。不过畜牲哪够说人话无非几种情况。其一,就是这畜牲得了道行炼去了喉中横骨。其二,就是本身智商高,与人混居逐渐学会人的音调。其三就是有魂魄附体,也就是鬼上身。”
赵府主人惊讶道:“鬼上身?难道是鬼附身到这条狗身上了?可只听过鬼上人身,还没听说还能上狗身的。”
卢永寿道:“人与畜牲魂位不同,一般上上不了身的。不过我也听说过一些修士可以施展附灵术,让身体与灵兽部分融合。想来人附狗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我不曾从它身上感应到厉鬼气息,是不是这种可能也不敢断定。”
“那该如何是好?”赵府主人担忧道。
卢永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道:“不急,已经这多日子了,也没见它伤人。待我仔细查查,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厉鬼附身,若真如此我自会帮你除去这个隐患。”
赵府的丝绸生意做的不错,在这依山傍水的县城里内,府园规模不小且构造典雅别致。当晚便安排了三间客房以供卢永寿师徒三人居住。
修士来府上做客,这也是及有颜面的事情,赵府主人本是要宴请几位要好的亲朋来作陪。只是被卢永寿婉拒,只说粗茶淡饭招待即可。
晚间师徒三人在房中吃过了饭,卢音道:“师父到底看出来什么名堂了没?徒儿可是感觉这狗应该不是被附了身。”
卢永寿不置可否,只是沉吟道:“这几日可以查查这条狗吃过什么,跑到过什么地方。”
刘齐之接道:“师父可是怀疑这狗是通过食物或是粘惹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开启了灵智?”
卢永寿点头道:“常言道家中六畜易成精,不过这所谓的成果只是常年受人气影响,岁老得灵,可与人相通,本身也是没有什么道行。为师看这狗,体内既没有灵兽血脉,又年岁不大,它本身是不可能开启灵智的。”
“厉鬼附身只不过是吓唬赵东家的说辞,狗吐人言,我猜定然是嚼了什么灵草,粘了什么灵气。”
“哦……”卢音恍然大悟,说道:“师父这是想通过这条狗找寻灵脉灵草。”
卢永寿虽然平时一副咸鱼心态,但这种消极心态只是因为自己资质平平,又无师长提携,巩基无望才如此心态。
现在有可能遇到无主的灵草灵脉,这对修练大有益处。纵然平时再怎么消极,此时也有了拼搏意念,不由说道:“天降机缘,合该吾等有此造化。”
随后三人轮流监控细犬,仔细检查犬食以及活动地点,然而连续几日,一无所获。
忙碌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卢永寿打了退堂鼓,又觉得师徒三人天天研究一条狗的吃喝拉撒睡,实在不成体统,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算了,就当之前的之前没说过天降机缘的话来。
好在卢音想到一个法子,觉得不在喂饭给狗吃,饿得它自己找东西吃,或者可以发现线索。
果然,两顿没喂便饿得狗见人就喊“要肉”,赵府中人得了嘱咐不得喂食,也任由它饿着。
这狗急的再院内乱跑,忽然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忙向院内假山处跑。
再这假山中也有一扇木门,之前三人在赵府主人的带领下也曾游览过赵府的园林景致,知道这是一个地窖入口。
县城位于商州南部,这里气候湿润多雨,用地窖储存食物并不适合,也只有一些高门大户才会挖掘,用来埋藏酒坛,金银或者冰块什么的。
此时门上了锁,狗也打不开,只能在门外呜呜道:“吃肉……”
地窖可能藏有赵府的金银钱财,三人虽未觊觎之意,可若是不经主人同意冒然下去,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所以刘弃之犹豫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我等又不是要偷他家的,看看也无妨。”卢永寿道。
于是刘弃之随手一剑将锁头斩断,推开了木门。
棕毛细犬也是等不急了,当先跃了进去。卢永寿却不急着进去的,而是在门口闻了闻,随后才进去。
门后是个三四人宽向下的通道,通道两边用切的方方正正的石头垒着,只是常年湿气重,石头上也布满了青苔。
地窖底下昏暗无光,三人开始还能看到棕毛细犬那双在黑暗中绿幽幽的眼睛,随后便不见了。
卢音等人也没有夜盲症,眼力也甚好,在这黑暗的环境下也是可以看的清楚。
底部空间并不大,长宽三四丈的样子。边上有堆东西用棉被掩盖着。
卢音走上前去将棉被掀起,却是几块叠放整齐的冰块。环顾一周,除此之外还有几坛密封好的酒坛,一堆新鲜蔬菜,并无他物。
至于那条狗竟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