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挽心中想着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端坐的男子转瞬即逝的悲恸的神色。
“是因为南境水患,叶易阳受伤一事?”白流风状似不知的问,心道叶宜嘉果然是寻了玉挽让她去南境。
玉挽发出一个单音节:“嗯。”声音慵懒无力,可仔细听来却隐隐带着郁闷。
“你想去?”白流风又问。
玉挽沉默半晌,谈不上想去与否。虽然她对叶宜嘉没有好脸色,笃定说她定然不会去探望叶易阳,可她毕竟还欠叶易阳一个人情,若是不知道叶易阳的情况倒也还好,可是知道了,却让她对叶易阳的生死置若罔闻,她委实做不到。
白流风见玉挽没有回答,只当玉挽是想去探望叶易阳。他唇角轻抿,闭了闭眼,遮住了眸中的落寞,再睁眼,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模样。
他道:“你与府卫过招可是总畅快不起来?”
尽管不明白白流风因何换了话题,玉挽却也还是诚实的“嗯”了一声。太子府的府卫虽有武力,却因松懈防守,加之不常练习,总归是弱了些。练手可以,但若是实打实的过招,确实打的十分憋屈。
“明日我给你一个人,你若是能将她打败,我便将她留给你作伴。”
“啊?”玉挽对白流风的此番安排委实摸不着头脑。她既然做了白流风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要时刻跟着他的,根本不需要再来一个给她作伴的呀。
白流风见玉挽单纯的懵懂神色,忍不住笑了笑,宠溺的低声道:“傻姑娘……”
“你说什么?”玉挽躺着,白流风坐着,二人间到底有些距离,加之白流风刻意放低了声音,玉挽听不到白流风的话,只得又问一句。
“没什么。”白流风若无其事的揭过,道,“醉香楼的师傅今日做了桃花酥,我让他们放到了你的房里,你一会儿……”
玉挽今夜一回来便来这里习武,并未用膳,他正说着,转头看见玉挽沉睡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对着沉睡的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耳边除了夜晚的风声,便是玉挽清浅的呼吸声。冬去春来,春寒料峭,夜晚的温度正低,玉挽练武发的汗,如今也随着晚风吹散了个干净。袖子挽到手肘,寒风一吹,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玉挽在睡梦中感受到寒意,瑟缩着往白流风的方向拱去,下意识的想从他身上汲取些热量。
白流风见状,无声的勾唇微笑。他轻柔的放下玉挽的袖子,眼睛看到女子微颤的长睫毛,忍不住伸手覆在她的眼上。这样有灵气的姑娘,哪怕是闭上了眼睛,只是睫毛微颤,也能让他心痒难耐,险些克制不住。
……
玉挽是被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咯醒的。
她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乞丐,但也从来没有睡过这么硬的床板。即便是在破庙里住着,身下也是蓬松的茅草。虽然不如褥子软和,可却也舒适柔软。
玉挽猛的睁开眼睛,却因着阳光过盛,刺得眼皮疼,于是还没有看清周遭的环境便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她闭着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周围,不断的试探着眼皮的承受能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撑着身子做了起来,玉挽一眼便认出来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可不正是她昨晚折腾府卫们的练武场吗?!
玉挽咬牙切齿,难怪她一直觉得昨晚又冷又难受,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觉,不冷才怪!
昨晚和白流风交手之后,府卫们就一哄而散了。当时这里只有白流风和她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白流风将她留在了这里。
如今日头正盛,看时间约是辰时左右,白流风也该下朝了。
玉挽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去找白流风。她算的不错,走到院子里时,正好碰上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白流风。男子轻袍缓带,穿着交领右衽的白袍,玉冠束发,衬得他身姿挺拔,目如朗星,英姿俊逸。
若是平常,玉挽便是再不喜白流风,也能平心静气的欣赏欣赏他的英俊相貌。可是如今她满心怒火,哪还有心思欣赏他的“美色”?
“白流风,你不非但爱护你的子民,反而将她抛在外面,任由她在席地而睡,你简直是枉为一国太子!”玉挽义愤填膺的开口。
白流风见她这般气势汹汹,猜到定是为了昨晚没有把她送回屋内睡觉的事情,于是他皱了皱眉,为难的开口喊冤:“玉儿,此次你委实冤枉我了。”
“我昨晚在练武场睡了一夜是事实,哪里冤枉你了?”玉挽冷哼,她倒要看看,这次白流风怎么用自己舌灿莲花的口才给自己脱罪。
“我昨夜见你睡在练武场,自然是于心不忍想要将你带回寝居的,只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你也知我府中没有婢女,除了我清一色都是护卫,你难道愿意让他们将你抱回去?”白流风好言好语的解释,话末,忍不住挑声问道。
玉挽面色一僵,不自然的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显得有气无力:“你完全可以把我叫起来!”
“你昨夜打斗了许久,我见你睡的香甜,没有忍心扰了你的清梦,这原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礼。”白流风从善如流的道歉,姿态放的极好,反倒让玉挽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是来问罪的,结果白流风说的句句在理,她根本就无从反驳,虽说白流风没有将她唤醒,可人家也说了,是不愿意扰了她的清梦,这个时候若是她仍抓着这点事情与他纠缠,反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不好相与。
玉挽想,她心胸宽广,不和白流风一般见识。
“醉香楼师傅做的桃花酥还在你房里放着,今早又做了清粥,你若是还未用早膳,便先去吃一些吧。”
一听到醉香楼师傅做了桃花酥和清粥,玉挽眼睛登时一亮。她本就喜欢醉香楼师傅的手艺,如今又饿了许久,愈发的眼馋。连招呼都来不及和白流风打,她便急匆匆的跑回房里,把本来要问罪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白流风见玉挽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殿下,您为何任由玉挽姑娘睡在后院?”玄一跟着白流风进了书房,忍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