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倏地从榻上坐起，“你不陪我过去吗？”
素娘摇了摇头，道：“奴婢本来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太后走的那日，奴婢本该和芬娘她们一起殉了主子的，可是太后交给奴婢的重任，奴婢还没有做完，所以便苟活了下来。如今，公主你即将下嫁，奴婢的任务便也完成，以后的路，请恕奴婢不能再陪着公主了。”
“你想要做什么？你知道芬娘是被德妃逼死的，并不是因为殉主。你可别做傻事，你得好好活着！”昌乐紧紧抓住了素娘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立刻寻死。
素娘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拍着她的肩安抚道：“公主放心，如今公主好事将近，奴婢怎会在这个关头触霉头？奴婢只是想要去为太后守陵，仅此而已。”
“可我舍不得你。”昌乐的眼中有泪花闪现。
“奴婢也会想念公主的，可是奴婢已经尽了照顾公主的职责，往后该去侍奉旧主了！”
“那你还能再陪我几日？”
“其实，皇后娘娘五日前已经恩准了奴婢守陵的请求，只等奴婢帮着公主准备好嫁状，奴婢就可以随时离去了。”
昌乐忽然间十分后悔自己告诉她东西都准备好了，书也看完了。她扫视殿内的一切，想找出一样没有准备好的东西，借此挽留。
“公主，躺下睡吧。”素娘推着她重新躺在榻上，又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像哄幼时的她睡觉那般，轻拂着她的额头说：“公主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奴婢很放心。巧心那件事，公主处理的很好。”
“我会帮她寻一个好夫家的，你别担心。”
“不仅是她，还有洛儿和襄儿，公主最好也把她们嫁了，不要让她们荒废了大好年华。”
“这是当然，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她们一辈子守着我。”
素娘看着她如此开明懂事，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刚到她身边时，太后还嘱咐道，昌乐自小就娇蛮任性，等她长大后一定会无法无天，一意孤行。如今看来，太后的直觉并不准确，这样懂事又听人劝的公主，哪里娇蛮了？她最后一次怜爱地望了望进入梦乡的昌乐，才轻手轻脚地离去。
次日卯时，天还未亮，昌乐却已经苏醒过来，她看到被素娘压在自己枕头下的那本书，立刻猜到素娘会在今日离去。她匆匆穿好了鞋，又扯过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就往外走去。
门外的小太监本倚在柱子便打盹儿，见她开门忙行礼问：“公主今日怎起的这么早？是要喝水还是要吩咐宫女来伺候洗漱？”
“素娘呢？”昌乐出门便要往素娘的房间走去。
襄儿急匆匆地赶过来拦住她，并将她拉回了屋内，才道：“素娘已经走了。”
“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不让我们打扰你睡觉，而且，还拒绝我和洛儿送她。”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将昌乐吞噬，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榻上躺下，然后感觉到了枕下的那本书，踌躇着该如何处理。
“你拿一张没有裁过的宣纸给我。”
襄儿依言丛书橱中取了一张宣纸给她，然后又看着她从枕下拉出书，用宣纸包裹起来。
“拿去假山后烧了吧！”昌乐递给她说。
“什么书？为什么要烧？”
“你别问，也不许看，现在悄悄的出去烧，别让任何人发现。”
襄儿见她一脸严肃，便也不多问，从抽屉中取出火石，便揣着那本书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