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五章唯富之路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小妹,你暂时先委屈几天,替你嫂子顶几天账。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过些时日,我一定把你赎回来。”
许国福说着,拉着李玉玲就往外走。
一
李玉玲很生气,心里骂了声“你真不讲道理,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拉起我就走。看来,你对嫂子倒是挺有感情的。舍不得嫂子,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妹子去顶账啊。今天,我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教训你。想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竟把这么一个庞大的身躯,打出五、六丈远,摔倒在院子里。李玉玲又跟随跳了过去,愤愤地说:
“我叫你哥哥,是对你的尊重。你竟如此不学好。父亲年纪大了,打不动你了。今天,妹妹替咱爹娘,好好地管教管教你。”
许国福扭过脸来,又被打了一巴掌。他知道,今天他是碰上了对头,爬起来愤愤地说:
“你怎么这么横呢,也不讲道理,举手就打人。”
许国福说着,转身要走,还没迈出一步,李玉玲怒容满面地站在他的前面,挡住了去路。他刚想转身,左右脸上又被打了七八个耳光。打得他头晕、眼花、耳鸣、脸热。又听李玉玲严厉地说:
“你还卖不卖嫂子了。对咱爹咱娘说说,你还想卖嫂子吗。”
“我没办法呀,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数,同人家去耍懒。我又不能挺着叫人家打死。”许国福小声地说。
“你怕他们打死你,你就不怕我打死你。”李玉玲说着,猛地,又一巴掌。许国福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流出血来,脸肿起来,火烧火燎。
许国福双手捂着脸没站起来,李玉玲站在他面前正言厉色地说:
“你不向咱爹娘认错,小妹就打死你,替咱爹咱娘出出这口恶气。起来,跪在咱爹面前认错去。”
许国福瞅着李玉玲,爬起来,走到许老爹面前,跪在地上,哀求地说:
“爹,儿子今后听爹的话了,我不再拿媳妇去顶债了。求求妹妹,饶了我这次把。”
“你呀,你说的好听,我看你,不可救药了,是一个改不了吃屎的畜生。你还是死了好,你死了,我还能多活几年。”
“爹,饶了孩儿吧。”
许国福无可奈何。
他身边的王玉敏急忙给许老爹跪下,说:
“爹,欠人家的钱总得还,他若是从此能学好,再不去赌,我就去给他顶账吧。”
李玉玲一把把王玉敏拉起来对许国福说:
“你给二嫂跪着认错,今后还欺负不欺负二嫂了,你快说。”
许国福瞅了王玉敏一眼,长长地出口气,叹息一声。
“她是我结发妻子,从她出嫁到今天,我没碰她一个手指头,没同他发过一次脾气,我只觉得我对不起她,我怎么能没有情意而欺负她呢。唉!媳妇,我不典押你了。”
王玉敏瞅着许国福,又哽咽地哭起来。李玉玲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给许国福说:
“我还叫你二哥,你若是学好了,永远是我的好二哥。你若是不学好,我这个妹妹,就替咱爹好好地管管你。打瘫痪了你,我们养着,也不准你今后胡为。你把这块金子换成银两,把那张字据要回来。他们要是不给,你回家来找我,我不怕他们。剩下的银两,你买些衣料和两头牛回来,添置些耕田锄地的农具。给咱娘、嫂子也做几件衣裳。你必须把事情办好,花的钱,一笔一笔地向咱爹交待明白。你若是在外边不回来,我找到你,咱们就别讲兄妹之情了。我告诉你,就是几十人,我也不怕,在我的眼睛里,不如一条小虫子。你看。”
李玉玲说着,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放在手里稍一用劲儿,那石头立刻变成了粉末。
许国福一看,这才知道,妹妹是留有情义的,并没有真正的出手打他,便说:
“我再不学好,妹妹怎么惩罚都行。”
李玉玲回转身来,对爹和娘说:
“爹,娘,再相信二哥一次。叫二哥起来吧,二哥也好出门把事情办了。二哥一定能早些回来。”
“唉!国福啊,你起来吧,记住你妹妹的话,把事儿办好了,早些回来。”许老爹哀叹地说。
许国福站起来,瞅瞅这个又厉害又富有的妹妹。既然敢出手教训他,我的爹,她也叫爹,必然就是亲妹妹了。沉思了一会儿,对李玉玲鞠躬说:
“谢谢妹妹。”
又对许老汉说:“爹,我走了。”
李玉玲看着许国福大踏步地向外走去。他身材高大,步子也大,昂然雄伟,天神一般。
二
许国福走后,李玉玲回到屋里,从包袱里掏出四块金砖,递给娘(许大娘)两块,又转身给二嫂两块,说:
“娘,这两块,你给大哥送去,妹子没有什么见面礼,给大哥添置几亩田地用吧。”
又对二嫂说:“二嫂,二哥为人我知道,二嫂收起来吧。别告诉二哥,二哥今后若是有回头之日,学好之时,家里也好购置几亩地产,添置几件衣服。”
“妹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再说你……”
“二嫂,你什么也别说,收下吧。二嫂,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妹妹不会看笑话,妹妹今后有啥事,还得二嫂跑前跑后呢。”
李玉玲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十二块金砖,自己留下两块,捧着那十块金砖递给许老爹说:
“爹、娘,就算是女儿给爹娘的见面礼,爹拿这翻盖几间新房,再购置些地产。爹这么大岁数,别跑山采药了,爹该养老了。”
“玲儿啊,爹不用,爹现在身子还硬实,你留着用吧。啊,你自己留着吧。”
“如果没有爹相救,女儿还能有今天吗。爹,我是在您身前重新托生的人啊。我与您,我同你的亲生女儿没有两样,怎么还和女儿推让起来。再说,我和大哥、二哥一样,也留下了两块了。您不想要女儿了。”
许京昌老汉,看女儿情意真切,不收下会伤了女儿的心,就叫老伴收了起来。
早饭后,许大娘把过滤灰水的大筐放在支架上,从灶坑里扒出灰来,装进筐里,再慢慢地倒上水,水渐渐地过滤到下边的木桶里。看看差不多了,回到屋里,拿起金子,揣进衣兜里,乐颠颠地去了大儿子许国富家。王玉敏和许老爹在他们住的的里间收拾屋子,为李玉玲安排床铺,一家人又欢欢喜喜,高高兴兴,有说有笑。
日落前,许国福乐哈哈,手里牵着两条大黄牛,还没走进院子,就喊起来:
“爹,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看,这两头牛怎么样,还行吗?”
许老爹闻听,还是皱着眉头走出屋来。他见到许国福牵着两条大黄牛走进院来,牛背上还驮着布匹和农具,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高兴地问:
“这牛不错,这牛不错,这牛几岁口。”
“爹,这头深黄的是两岁口,这头大黄的是三岁口。”许国福高兴地回答。
“好,好,国福啊,那张字据要回来了。”许老爹还担心地说。
“要回来了。”许国福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字据递给了许老爹。
“唉,这是你妹妹替你赎回来的契约,又买了两头牛。不知道你能不能不再赌了,爹拿你没有办法啊。”
这时,许大娘、二嫂王玉敏、李玉玲拉着小花的手,也乐哈哈地走出屋来,站在牛的身边看着牛。李玉玲急忙接过话来,笑着说:
“爹,你不要再埋怨二哥了,你放心吧,二哥再不会出门同那些人凑在一起了。二哥这些年来,你不叫他去考功名,他又不能到外面去谋事,总觉得无颜面见他的那些同窗好友。这样委屈地憋在家里,一直是心情不好。这才找人散心,赌钱玩了起来。爹,是您有错呀。”
“他学坏,还怨上我了。”许老爹皱起眉头。
“爹,你想想,你也说过,二哥书念得很多,读书非常刻苦,教过二哥的先生没有不夸二哥的文才。你叫二哥在家跟你种那么一点地,去跑山采药,满肚子的文才和智慧,没处去用。在家里,你又是总叨咕他,而二哥想要对您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你还像对待大哥一样,你怎么说,他就的怎么做。二哥是个能够做大事的大人物。是被您弄得心里不亮堂,憋了一肚子气,才找一些人玩。二哥是个有心胸的人,也是一个能做大事儿的人。爹,你放心吧,二哥不会再叫你操心了。”
李玉玲的话使许老爹一愣,呆住了,愣愣地瞅着李玉玲。王玉敏也傻傻地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李玉玲。许国福的脸色变得很严肃,手里攥着缰绳,眼睛直直地面对着李玉玲。
许国福在心里说:“好知心哪,今天,只有妹妹能够这样理解我,这二十年来的日以继夜的寒窗苦读……”他正想着,听李玉玲又亲切地说:
“二哥,你跑了一天,够累的了,回屋歇歇吧。这牛真好,我来拴这牛,喂它们。”
“妹子,”许国福郑重严肃地说:“我把金子换了五十两纹银,赎契约用去了二十两,买牛,买布,买农具用了八两,这里还有二十二两,你点点。”
许国福说着,掏出银子,双手捧着,递给李玉玲。
“二哥,你一天跑了这么多路,连口饭都没吃。我知道,你身上没有分文了。”
“妹子……”
“二哥,银子放在你那里吧,不要给咱爹了。有了牛,还要盖一个牛圈,家里的房子也得修修。二嫂、小花儿和咱爹咱娘,也得做几件衣裳,二哥多张罗一些,别叫爹操心了。银子若是不够,我手里还有一些,该花的,就得花吗。”
许国福眼睛瞪大了,他瞅着李玉玲,小声地说:
“妹子,你信得过我?”
“你又不是傻子,妹妹有什么信不过的。”
“不怕我再去赌?”
“妹妹看二哥一表人材,人又非常聪明,就拿买这牛来说,二哥干什么都能干出个样子来。二哥的一颗心是志在国家的强盛,是想着今后干一番事业,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过去,不过是为了一时静静心,结交了一些朋友,玩了玩,输了点银子,做什么事也不检点了。这不是什么大错,这是你们男人常有的一种作风。心收回来了,二哥还是有作为的二哥,妹妹又怎么能不信任呢。”
这一翻话,说得许国福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妹妹非同小可,武能治人、文能服人,通情达理,有知人之明。他上前一步,垂手直立,盯着李玉玲说:
“你不厌恶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
“二哥,你人长得非常英俊,高大,魁伟,仪表堂堂,就像一个非常英武的统兵大元帅。我好羡慕二哥有这一身英武的气势。你好威武啊,就是不说话,往哪儿一站,庄重严肃,威赫赫的,足以叫人仰慕了。二哥有如此气魄,又有满腹的学问,满身都是本事才华。如果哥哥再多掌握一些兵法和用人之道,二哥定能成为一个大将军或者是个大元帅。咱们这七里八屯的人,就是知府州府的人也都要拜在二哥的足下。”
“妹妹,二哥同你好投心,二哥从今天开始,就读于家里,就耕于田间,等待时机,一展宏图。”
从此,许国福果真是白日里同父亲去田里干活,早晚用心读书,找时间和李玉玲攀谈一些为国为民之道。一些朋友来找,也不出门一步了。
许国福的变化使全家人都高兴。老爹和老娘,整天乐哈哈的。王玉敏没事儿时,就领着花儿与李玉玲说话,全家人温馨和睦。
有一个月这样,李玉玲的肚子疼起来,大嫂刘淑媛、二嫂王玉敏站在身旁,许大娘找来了接生婆,在九月初九日寅时,两个胖胖的女儿,在一片霞光弥漫之中,在一阵扑鼻的香气之中出生了。
李玉玲好生喜欢,叫二哥去城里买了白绢和笔墨,给孩子写了生辰八字。
辛丑年九月初九寅时生,朱玉儿为长女。
父王朱靖,母王妃李玉玲。
辛丑年九月初九寅时生,朱醒儿为次女。
父王朱靖,母王妃李玉玲。
写完后又画了两朵六个瓣的小梅花,然后,拿出金锁,把写着年庚的绢帖,分别的装在金锁里,封好金锁,分别戴在两个女儿的脖颈上,又拿出两个玉镯,也戴在两个女儿的胳膊肘的上方。
李玉玲给两个孩子戴好了玉镯和金锁,长长的出了口气,自然自语地说:
“玉儿、醒儿,你们俩还没出世,就遭受到生杀之苦,洪水之灾,这金锁和玉镯是神仙所送,皇上赐赠,保佑你们俩吉祥平安吧。”
三
转眼间过去了七个多月,玉儿和醒儿长得很壮实。外公与外婆非常喜爱,就连大舅妈也经常来看望。王玉敏和二舅许国福更是喜爱非常,一天要抱好几次,亲亲热热。一家人和和睦睦,欢欢喜喜。
许国福很喜爱武功,平常练了几手,没有高人指点,总是平平常常进步不大。而在这些日子里,李玉玲教了他《紫微本功》中的一些功法,他悟性很高,一经指点,便能心领神会,进步很快。在内功上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兄妹俩相处得很投机,许国福说:
“妹妹,如果没有你,不知道我同父亲会僵到什么程度。我不会在家种地,也不会跟他跑山采药。机遇不是等来的,我又不能走出去。没有追求,在家里就这样等待着,有好机会,也不会那么碰巧地砸在我的头上。就觉得我这一生没有希望了,完了。子不言父过,我又能说什么呢。今天,经妹妹的开导,我明白了,我若是块金子,总有发光的机会,不能单靠考取功名求得上进。父亲供我念了这么多的书,就是说父亲给我奠定了非常好的,非常雄伟而又牢实的基础。我的根基好,理所当然我有发展的希望。知识不怕多,奇士秀留下来的书,也都是好书,我也应该学。”
“二哥,只能吃得苦还不行,还得有承受能力啊。人的一辈子,不会总生活在美好的顺境中,若是忍受不了孤独和寂寞,应付不了困难,战胜不了阻碍,也是难以获得希望。妹妹不会看错,二哥将来准能干一番大事业。人生不仅要有长远的宏伟的大目标,更需要有一个能够应付眼前的务实能力,而不是空谈抱负。所以古人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你妹夫朱靖和贡王爷都会用人,二哥今后投奔到他们的手下,不出几年准能青云直上。你一定能够为国家、为民众做出大贡献来。”
“我也这样想过,妹妹,我先在家苦学两年,两年之后,我去古安城投奔妹夫朱靖王爷或者贡王爷,人生不能一点作为都没有,白来到人间一次……”
许国福与妹妹李玉玲正开心地谈论着如何对待人生,谈论自己的雄心和抱负,突然,大嫂刘淑媛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跑来说:
“玉玲妹子,你赶快跑吧,一会儿要有人来抓你,迟了就走不掉了。”
李玉玲吓了一跳,心想,好一个恶毒的尚云香,你访查到这儿来了。她看看身边的孩子,稳稳神志。
“大嫂,出了什么事?”许国福惊慌地问。
四
“唉,是你大哥这个财迷。”刘淑媛痛心地说,“他看到妹妹送给他的金砖,很高兴,千感谢,万感激的。后来听说妹妹给爹十块金砖,就说这是爹做的扣,整天骂咱爹是个偏心眼子的人,老二整天在外头赌钱胡混,把家业都败光了。如今还偏着老二,就想把金子留给老二。爹看他老实,看他忠厚,不争,不要,爹也捡老实的欺负。他整天逼着我,叫我找咱爹说这事儿,要去一半给他。我说:那是妹妹给爹做养老用的,任何人也不能动。妹妹自己才留下两块。咱家又不缺钱花,你可别贪财了。
”你大哥一听,就骂我:你这个臭婆娘,我娶了你,倒了八辈子的霉,他说着说着,就踢我一脚,说我胳膊肘往外拐,钱到手了也不要。父母兄弟怎么样,应该得到的份儿,就不能不争。人一辈子就是为了钱。钱是人的血脉,人没钱就没了血脉。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你没钱,你是一个穷光蛋,你说什么样的话,也没人信,也没人能看得起你。你烧香,神佛都不理你。你有钱,你有点啥事,还没等张嘴,早就有人替你把这事摆平处理好了。有钱就是爷,就是神仙,就是佛。
”古往今来,当官的都是在为富有的人办事,哪个当官的能替穷人说一句好话。所以说,穷人愈来愈穷,富人愈来人愈富。你没钱,你就被人踩在脚底下,当三孙子。人若是受穷,连作人的人格都没有啊。你穷,你就没有尊严,做鬼都是一个低三下四的鬼。狗不咬富人,你没钱,连狗都喜欢咬你。”
“你大哥就是要富起来,要富得腰板直直的,在村东头跺脚,要村西头晃。”
大嫂刘淑媛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焦急地说:
“昨天他到城里去,听别人说,古安城朱靖王爷的府里,有一位叫李玉玲的王妃,跑出王府,怀孕待产。说的年龄与容貌同妹妹一样,说的就是妹妹。还说,谁若是报告给县衙,立刻给两万两白银。若是知道而不举报,抓进大狱坐牢一辈子。视情节,重者杀头。他知道的时候,天就黑了。他跑到县衙,县衙又关上了大门。他想击鼓,又怕县太爷怪罪下来,得不到银子。他回来对我说了,叫我来妹妹这儿,把妹妹稳住,别叫外人走漏风声。他刚才借来了马,骑马去县城报告去了。我一想不对头,得赶快来告诉妹妹,妹妹是不是先躲一躲,你大哥若真的领来了人,也就不好办了。”
许大娘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愤愤地骂了一句:“我是哪辈子没做好事,生养了这个忤逆。平时看他挺老实,今天竟干起这种糊涂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