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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久之后婚期定下了,将近婚期时王天出了一趟远门去做一笔买卖,若是成功了,那么他和姐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姐姐就让他去了。

王天虽是走了,可婚礼还得办,王氏带着姐姐去城里置办首饰,却遇到了当初调戏姐姐的恶霸,恶人见王天不在姐姐身旁,得意的对姐姐大放厥词,姐姐拉着王氏一路跑,把那混混甩在身后。

王氏却以为姐姐是水性杨花的轻浮之人,放开姐姐的手说王天不会娶德行有失的人转呀,说罢不听姐姐解释就转身离去。

姐姐到家时两眼早已哭得红肿,我看得心疼,安慰姐姐说等王天回来后会给王氏解释事情的始末,让她放宽心,事到如今,也只得盼着王天回来了,

没成想第二天我与姐姐出门时,村里的人对着姐姐指指点点,我留神一听,他们说姐姐不三不四,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还有很多难听的话。

我拉着姐姐转身回去,姐姐面色苍白,像一个木偶似的,你得带着她走,不然她就立在原地,到家里就坐着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日,姐姐却主动开口跟我说她想吃我做的槐花饼,槐花树在离我家不远处,可也是要走一段路的。

姐姐难得的跟我说她想吃什么,我心下一喜就拿着提槐花的篮子出门,姐姐起身送我到门口,我让姐姐不要再走了,姐姐微微笑着点头,我走出门口不出十步时,“花儿”姐姐唤了我一声。

我转过头看着姐姐,姐姐靠在门口,身后是我们生活的古屋,一阵风吹过,扬起姐姐的裙踞,飘飘欲仙。姐姐含着笑看着我,目光中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姐姐看了我好久,终是轻叹口气,像小时有吃的时候那样笑着“小心些,好好的。”我心下觉得姐姐这话有异,却未在意。只是摆摆手让姐姐进屋。却未曾想这是我和姐姐生前的最后一面。

云溪面前的女子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哽咽“我若早知,我若早知姐姐在那时有了自杀的心思,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我摘槐树突的心口一痛,心里慌的不得了,槐花摘了半篮就匆匆的回了家,我到门口时,叫了一声姐姐,没有人应我,如果是平时,姐姐一定会出来接我,我心跳的厉害,跑进屋里发现姐姐在床上躺着。

我微微的松了口气,强压下不安,原是睡着了,却发现姐姐的被子上绣着一朵大大的红花,我与姐姐都是素净的被子,没有什么绣着红花的被子,心下疑惑,走近一瞧,竟是一大片的血迹。我把姐姐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姐姐胸口被血染红了一片,手上还握着血迹斑斑的剪子。已是没有了气息。

刚摘的槐花落了一地,我的姐姐,因王氏的乱嚼舌根,受不了旁人的风言风语自杀了!

没过多久,王天听到消息日夜兼程的赶回来,知道了原因,因着是自己的母亲,不好多说些什么,又着实觉得对不起姐姐,也实在思恋姐姐,就和姐姐一起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氏的原因,她不问青红皂白就给姐姐定了罪,让姐姐年纪轻轻就去了,还连累了她儿子。我的姐姐还有王天都不在了,王氏凭什么存活于世,我有心要她的命,可想到杀了她我自己也要偿命,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便想着扮作姐姐的样子吓她,让她自己了断。

一时间,有一瞬间的静默,她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开始,她们认为王氏是受害的那一方,都为王氏打抱不平,没有想到的是,表面上的坏人竟是最受伤的一方,死者死后一了百了,独留生者在人间看过世间百态,受尽折磨。

云溪她们还小,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在家里父母宠着,知道的悲欢离合的故事都是听来或者是看来的。既为一对有情人叹息,又一面嫉恶如仇的痛恨着王氏。

云溪没说话,张女乔她们也没有说话,待女子情绪平静了许多,云溪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姐姐,你要不要听听我怎么看?”

女子许是将多日来心中的愤懑吐得畅快,也不像是初见时那样戒备:“你说。”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这是定数,对于生死,我理解的不多。我知道,你姐姐就是你的全部,一条生命的逝去,对她自己而言是一种解脱还是更加的痛苦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大姐姐的去世,虽是有很多的遗憾,可这已经发生了,对于发生过的事,我们想的是怎样的去解决它,怎样走出这个困境,不是整天沉浸在悲痛里,辜负了亲人对自己的期待。说不定你姐姐化成拂你面的微风,是你房前屋后的树,脚边的一枝花,你路过河边时照出你影子的河水,你忍心让她看到这样的你吗?对于王氏,我觉得错也不都全在她,老人家,思想总是迂腐的,她并没有害你姐姐之心,她只是接受不了,若是王天回来像她解释,她一定会听,可是你姐姐没有等到那一天,而且,她唯一的儿子也不在了。再者说,那王氏真的死了,你的姐姐也活不过来,你一个小姑娘,真的把人吓死了,你的心里又会好过吗?带着仇恨,就像是背着一个充满恶臭的大袋子前行,自己不好过,还连累了别人,那样真的好吗?”

“所以,姐姐啊!”云溪后退一步,站到阳光下,向女子伸出手:“你愿不愿意放下袋子,看到这个世间的好呢!”

女子沉默良久,细细感受着吹在脸上柔柔的风,看着远处的槐树,终是颤抖着流着泪,握住了云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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