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温鸳屏退了下人,抽出被秦琰握着的手,卸了指甲,走到矮桌前倒了杯茶,递到了秦琰手里:“喝杯茶吧,皇上。”
秦琰看向自己手里的茶,又看向温鸳:“可怪我?”
温鸳知道他问的是慈宁宫发生的事,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做事心里有数,臣妾晓得。”
秦琰放下茶杯,将温鸳拉进自己怀里:“你不晓得,我是不愿意她们污了你的眼睛,你做什么同她们交会,左不过是群要死的人罢了。”
温鸳心惊:“皇上……”
秦琰伸出食指搭在她唇边:“我晓得你要说女子不干政,可我愿意说与你听。你是要同我一起看这盛世太平的人,如今,我刚登基,朝局不稳,可是,我迟早要收拾了那些人,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们如何睡得安稳?”
温鸳心下震惊,她知道皇帝对自己有意,可从不知,他连朝事都会说与她听,心下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秦琰抱着温鸳不做声,他知道她短时间要消化消化这些事,他不着急。上辈子,温鸳死后,温清丰倒是一夜白了头,从自己这里得知温鸳是被人害死的后,温氏便彻底变成了自己手里最利的一把剑。所以,这辈子,无论是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人在伤害温鸳,亦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眼高于顶看不起文人骚客。细想来,他这个文人岳父,除了脾性差点,其他都好。政事上,更是许多次说到点子上,让自己茅塞顿开。所以凭他为了女儿,愿意杀尽天下人,仅这一点,秦琰就觉得,温清丰还有得救。只不过,这世,他得好好提点提点他,人活着不疼爱,死了在疼爱,鸳儿也感受不到。想到温鸳最渴望父爱,偏生她父亲是个不苟言笑,喜行不怒于色的人,秦琰就头大。
杀奸臣这事他会做,疼老婆他也会,唯独劝父亲疼女儿这事,让他很是头大。
今日便是省三了,一大早,温鸳便收拾妥当,端坐在大殿内,秦琰见她如此,笑道:“怎么?紧张了?”
温鸳看向秦琰,看着他一脸温和的笑意,顿时心头也开朗不少:“没有,臣妾只是从未这么久不见祖母,心里念着她,她年岁大了。”
秦琰这才堪堪想起温老太太,他的鸳儿自幼长在老太太身边,对她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上辈子老太太不幸落下悬崖身故的时候,温鸳惊闻噩耗突然早产麟儿,故此伤了身子。
秦琰上前揽过她的肩头:“以后想祖母了,便着人请了进来,左右不过小半时辰的日子。”
温鸳摇头:“宫里规矩太多了,祖母自由惯了,不会自在的。”
秦琰听及:“那鸳儿呢?”
温鸳疑惑:“臣妾?”
“对啊,鸳儿可曾怨过我?怨我接你入宫?怨我……”秦琰一项项的细数着。
温鸳不等他说完:“不怨!”
秦琰喜上眉梢:“当真?”哪怕猜到温鸳不会怨恨自己,可真听到,他还是惊喜不已。
温鸳坦然:“祖母说过,鸳儿的丈夫必定是个人中龙凤,既然是佼佼者,那便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我心属你,所以,不曾有怨。”
秦琰听见一句“我心属你”,满心尽是甜蜜,遂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了一番,眼瞧着她脸红的像个苹果,才放过她:“鸳儿,日后我二人在一处,你便唤我阿琰吧。”
温鸳心下甜蜜,却又怕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想拒绝,可是,话未开口便听道:“我以为你一早就该明白,你这般玲珑心,肯定是知晓我的,左不过是无人的时候,有人你便拿着你的规矩,我不怪你。”
好话坏话尽让秦琰说了,温鸳倒是不知所措了,你说她不知道他的意思,那怎么可能?可是,皇家不是平民百姓,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可是,她不敢输。她身上背着温氏满门,虽说心里有一丝怨父亲,可她不愿意看到温氏出事。
“那,只是私下?”温鸳红着脸小声道。
秦琰失笑:“好!”本以为要哄好一阵子,才能骗得她答应自己,不曾想这么顺利。也是,他的鸳儿,自来便是喜欢就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
温老太太一行人进宫,已过了辰时。
甫一入门,一行人便要行礼,温鸳忙上前搀扶起老太太:“祖母,都说过了,您若行礼,孙儿便要折寿了。”
温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就这般迷信了?礼不可废,知不知道?我的皇后啊!”
秦琰在内间看到这一幕,便有些心疼日后的妻子,若老太太一去,也不知,她这辈子是否还挺得过去?
祖孙二人搀扶的一瞬,秦琰走了出来:“皇后说的在理,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祖母日后见了皇后和朕,亦是太后,都勿需行礼。”
说完,抬眼看了看温鸳,眼里的热切仿若要烧了她一般。
眼含笑意虚伏了身子一把谢言道:“臣妾代祖母谢过皇上了。”
温老太太也道:“如此,老身便谢过皇恩了。”心下暗衬:果真传言不实啊,这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分明是仁君贤婿啊。
语罢,秦琰又道:“朕让宰相带着大公子和小公子在养心殿侯着,便不做多留了。”
说完又看向温老太太:“祖母可要多陪皇后说说话,她近来可是念您念的紧呢。”
温鸳瞧他越说越过,小脸不禁泛起一丝红晕:“皇上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家父和兄弟还在等您呢,您快些去吧。”
秦琰知晓她害羞了,也不在逗她,只临走又揶揄道:“祖母,您瞧,都赶上朕了。罢了,朕先走了。”
皇帝走后,温鸳让人给一行姐妹赐了坐,自己则搀扶着老太太坐在上首自己的位置。
待一行人整理清爽后,温鸳方才问道:“祖母,母亲和鸯儿怎没来?”
温老太太叹了口气:“鸯儿昨日被你父亲罚抄写《女戒》百遍,今日一早便发起了高烧,你母亲心疼她,知道带她来,你铁定要哭,便自己在家照顾她了。”
温鸳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秉性,定是有人暗地里给她使了绊子,才让她出事的。思及此,不禁红了眼:“鸯儿往日最是喜欢缠着我了,这会她难受,我也不好受。”
书琪见此,忙上前说道:“娘娘,不若遣个太医过府去给五小姐瞧瞧,回来您问问太医,不就好了。”
温鸳点了点头:“那这事,你去办吧。”
“好。奴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