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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后

钟离春到宣王身边侍奉也有了些日子,在这些日子里钟离春跟着宣王一起参与朝政,在宣王的默许下还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当然这个见解只说给宣王听,其他人不是不想,而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这样,宣王在政务上有了一些参考意见能更好的处理一些事务,比之之前的昏聩,宣王日渐改变的状态让朝臣们感到欣喜。

这日田婴又缠着钟离春问这儿问那儿,然后因为钟离春在宣王的小厨房里做着宣王要吃的糕点,所以田婴在围着钟离春转的时候不慎将身上的袍子给刮了个口子,刚把糕点蒸上的钟离春看着抱着刮破的袍子欲哭无泪的田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哪是伺候主子啊?这是伺候儿子啊!

“去寝殿把外衫换下吧,我给你补补。”对于田婴钟离春更多时候把他当成弟弟,田婴也不让她在自己面前用奴婢、民女这样的自称,所以相比于对宣王的恭敬,钟离春对田婴更亲近些。

“好。”田婴对于钟离春现在是佩服得不得了,钟离春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三四,所以钟离春让他去寝殿等着他就真的抱着外衫屁颠颠跑去寝殿等着了。

田婴走后钟离春把屉上的糕点交给一旁的厨娘看顾便也跟着去寝殿。到了寝殿中田婴已经把破了的外衫换了下来,坐在一边的榻上等着钟离春。

“让你换下外衫等着你还真就等了呀,没有事儿做吗?整天跟在我身后做尾巴。”钟离春进门后找出针线筐,然后坐下来帮田婴缝补。

“嘿嘿,你这么厉害,我当然要时时跟着你学些本事啊。”田婴每每在钟离春身边就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些少年人的神情,让人忘了这位是少年成名,如今位高权重的齐国丞相。

“你堂堂靖郭君,齐国的丞相,整天跟在我这个奴婢身后,这要是传出去你的颜面何存?”钟离春手上动作利索地缝补着衣裳,手里飞针走线的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活计。

“这有什么?如今这宫里上下谁人不知你钟离春是有大学识的才女,我跟在你身后向你请教非但不会被认为是不好的,反而还会有人称赞我不计较身份下问于你呢。”田婴毫不在意地说着。

“你不在意这些,那你王兄呢?你终归是王上的亲弟,时常于我这样的婢女在一起你不在意,你王兄会不在意吗?”钟离春瞥了一眼田婴。

“王兄?他可不会管我这些,再说了,我都怀疑王兄是不是真的动了娶你为后的念头了。”田婴抬手挠了挠鼻子,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出了个惊天秘密。

“嗯?立后?我?”钟离春明显没想到田婴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事。

“是啊。”钟离春的态度让田婴有些挫败,他以为钟离春会很惊讶,结果人家只是楞了一下适当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吃惊然后继续低头缝补衣物。

“你是在说笑吧?”钟离春抬起头看了眼田婴,“我自己长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清楚,当初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能进谏王上,并非真想做什么王后,我如此模样要是做了王后先不说接见别国使臣,就连会见大臣都拿不出手,这样怎么尽到王后的职责?”

“所以你现在跟着王兄会见大臣的时候都带着面纱就是这个原因?”田婴似乎是明白了钟离春的顾虑。

“嗯,我的模样是父母给的,我无权选择,但是我可以选择怎么让别人看到我时能舒服一些。再说,王上会见大臣必然是要讨论一些大事,要是那些大臣被我的容貌吓到无法清除表述政见那岂不是我之过?”钟离春云淡风轻地说着。

“嘿,我说阿春啊,你可真是我见过的女子中唯一一个可以堪比孔圣人的啊!”钟离春的话让田婴十分惊讶。

“阿什么春?阿春是你叫的?叫姐姐!”钟离春听到田婴对自己的称呼抬手就往田婴脑袋上招呼,一点靖郭君的面子都不给,那动作驾轻就熟,一看就是经常干的。

“哎哟,那别人都能这么叫你为什么我不能啊?”田婴被钟离春打了一下就立马抱着头跳开。

“你能和他们比吗?他们每日和我一起干活,你能做甚?”钟离春瞪了眼田婴,手上也把衣裳给缝补好了。

“他们能和你一起干活,我能拜你为师啊。”田婴不依不饶。

“好啊,先叫声师父来听听。”钟离春可不吃田婴这套。

“诶...........”田婴是嘴上说着玩儿的,真要他叫钟离春师父还真叫不出口,毕竟他一直都只是把钟离春当做亲近的姐姐。

“看你这怂样,”钟离春睨了一眼田婴,把手里的衣裳丢过去,“换上吧,补好了,下次注意些,你这衣衫可不好补。”

“哎~!这都看不出来刚刚破了呀,阿春,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田婴把外衫穿上左右看看,愣是没看出刚刚破了的地方是哪儿,对钟离春赞不绝口。

“说了叫姐姐!阿春是你叫的呀。”钟离春收拾好针线包起来听到田婴的称呼一巴掌就拍到了田婴的后脑勺,丝毫不给堂堂靖郭君一点面子。

“哎呀!你!你这庶民竟敢以下犯上?”田婴被钟离春这么一拍有些没面子,装模作样的说了句。

“民女就以下犯上了,靖郭君要怎么样吧?”钟离春算是把田婴了解透了,也没又怕,直接白了一眼田婴。

“嗯,看你补衣有功,将功补过就罚你给本君做点好吃的吧。”田婴像是没看到钟离春的眼色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你呀,馋嘴了还找那么多借口。”钟离春抬手戳了戳田婴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不知道民间传闻靖郭君年少老成是哪里传出来的。”

“哎哟,我好歹是齐国的靖郭君,一国的丞相,在外人面前自然要装装样子啊。”田婴被钟离春戳脑袋也不恼,被说了也摸摸鼻子一脸小委屈。

“我就不是外人啦?”钟离春丢了一个白眼后就往外走。

“你怎么是外人了?你是阿春,是我姐姐。”田婴跟着钟离春身后讨好着。

“哦,这会儿知道我是姐姐了啊?”钟离春睨了一眼跟到身边的田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知道知道,日后说不定还是嫂子呢。”田婴忙不迭地点头。

“又说些有的没的。”钟离春拿这有些孩子气的靖郭君算是没法了。

“哎~什么叫有的没的啊?我说认真的,我可是很想要阿春做嫂子的。”田婴忙追着钟离春说着。

“都说了,为后者至少品貌端庄,我生得丑陋,怎可为后?”钟离春无奈了。

“可是你品行高洁,放眼天下,有你之品行者莫说女子,只怕男子都没有几人,你不为后谁为后?”田婴突然认真起来,“再说,就算样貌丑陋又如何?就凭你的品行都可以直接让人忽略样貌了。”

“好啦,这话以后别再说了,你我之间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被王上听到,惹了王上气恼看他怎么治你。”钟离春见田婴十分认真地说着也不想再反驳什么,只能将话题结束。

“哎!你怎么又把话岔开了呀?”田婴见钟离春不理他直径往前走了去忙追上去。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的走远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他们身后一个身影一直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若有所思。

其实钟离春对于立后这事真的没什么想法,首先她就真没想过自己真要去做什么王后,毕竟就算忽略了样貌,要是成为了王后之后身上的责任就会变大,那就是把齐国子民都担在了身上,那要有多累啊?钟离春虽是品性才德皆是高品,也学识渊博,博学广识,但不妨碍她是个懒人,读书学文是她的兴趣,她乐意去花很多时间做这些事,但是要她去担责任操劳万民,想想都累,不想去!再加上王宫不比民间,王宫里规矩太多,做什么都要谨言慎行,没有在民间那样恣意逍遥,钟离春虽说平日里待人温和,但是架不住她性子跳脱,要是真把人禁锢起来真的会受不了,在宫里这些日子做宫女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是真成了王后规矩可比宫女多多了,她想想都头疼,做什么王后啊?看不起!而如今钟离春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想了这么个名头来博出位求见宣王啊?就拿准了宣王好享乐,贪美色,一定不会立她为后?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怪谁?只怪自己太年轻。钟离春那个悔啊,现在只想那天宣王把她忘了,她能找个什么借口出宫去,进宫这些日子让她觉得宫外的空气真的比宫里清新,宫外的月亮还真特么比宫里圆!宫外的吃食虽说比宫里粗糙但真的比宫里好吃太多!老娘太特么想吃家乡的小吃了!啊!老娘太特么想出宫了!

夜晚,钟离春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边的月亮,想着家乡的小食,连连咽了几口口水,真想回到过去把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揍一顿,然后死活阻止她进宫觐见。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就在钟离春看着月亮想家乡【的小食】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离春被惊醒,转身看到身后的人连忙下拜,“民女见过王上。”来人竟是宣王。

“这夜已深,汝何故未眠?”宣王行至钟离春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钟离春。

今夜的月光亮如白昼,而宣王走进了之后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钟离春,突然发现曾经丑陋不堪的女子有了些许变化,便便大肚已经消失,腰身虽不说盈盈一握,但也不再如当初粗壮如木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女子该有的腰身,看那脸上的皮肤在月光下也能看出不再如当初那样黝黑如漆,虽不至于白皙柔滑,也至少如田中小麦。身形也不像当初那样佝偻难看,背挺直后让钟离春整个人看着更加精神了。虽说脸上依旧还有些许沟壑,但比起当初凹头深目已好太多,就连那昂鼻结喉都已消失,连那当初不胜簪的头发都长了出来。如今的钟离春虽依旧还在丑女行列,但也至少还能看,不如当初那般让人看了食不下咽。宣王看着钟离春身上的变化没有过多的表情。

“民女思念故土,故此对月抒怀。”钟离春没想到宣王会在这时出现,还问了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在宫里规矩太多,她大晚上饿了看着月亮画饼充饥吧?

“汝之故土在无盐,那里盛产何物?”宣王知道钟离春只是随意寻了个借口便顺着话问了。

“无盐处富庶之地,盛产之物许多,包罗万象。”钟离春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句。

“汝爱何物?”宣王看了眼颔首低眉的钟离春。

“民女自然爱极家乡小食。”钟离春难得一次脱线竟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呵,宫中无汝家乡滋味?”宣王被难得脱线的钟离春弄笑了。

“家乡小食只是民间吃食,不堪雅堂,宫中没有也是必然。”钟离春因为刚才的回答差点抽自己两巴掌。

“汝,很思念故土?”宣王很认真的看向钟离春。

“故土育我养我,远离故土民女自然思念。”

“寡人放汝归家如何?”宣王听了钟离春的话沉吟片刻后说了句。

“!!!”钟离春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宣王,难得一次不顾礼仪。

“看来汝早已想离宫了。”见钟离春惊讶的样子宣王淡淡一笑,似早已料到。

“民女失礼了,望王上赎罪。”宣王的笑让钟离春回神,不紧不慢地下拜请罪。

“钟离春,”看着面前弯腰屈膝请罪的女子,宣王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寡人这一次要失信了。”

宣王的话让钟离春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询问宣王失信什么时宣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寡人不愿放你离宫归家,寡人要立你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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