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妍的家,跟学校相比,处于A城另外一个对角。
出了繁忙的市区,主干路再行不远,位于东侧一片别墅区。朱振豪驱车到了小区门口。林诗妍便示意下车,谢过之后跟他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进去。
朱振豪说:下午还有高等数学,你回家,我在楼下等你。
林诗妍推辞说:你走吧,高数课我也听不懂,我今天不去了。
朱振豪问她:到家门口了都不请上去喝口水?
林诗妍说:今天不方便,改天让我爸请你吧!
说完,拿了包,做个再见的手势,自顾的走了。
这才是让朱振豪深感不安的事情,那就林诗妍的不冷不热。甚至于都琢磨不到她的脉路。从所有的方面来说,自己都感觉占据着优势,但似乎,林诗妍并不屑一顾。
林诗妍回到家,就看到奶奶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演着什么节目,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就如同在等着她一样。
林诗妍将包随手丢在一旁,懒懒的坐在她奶奶旁边。
林奶奶将扶在手里的拐杖搭在一边,拉起林诗妍的手笑眯眯的跟林诗妍的妈妈说:秀芳,你看,这不是没事嘛!
林诗妍的妈妈,陈秀芳故意板起着脸说:妈,您不知道,这孩子脾气倔的很!
林奶奶倒是不当回事说:打我认识她爷爷的时候,那时候妍妍爷爷的爷爷还在世。
她又转向林诗妍说:你爷爷的爷爷,一直到你父亲,还有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林家的孩子们,都是这么个倔脾气。
林诗妍看着她们俩说:妈,您打电话让我回来是为了听我奶奶讲故事啊?
林奶奶说:是奶奶让你妈妈打电话让你回来的,昨天晚上你爸爸又跟你妈妈吵架,一怒之下,又摔门而去了!
老太太看看儿媳妇陈秀芝向林诗妍说:林家几代男人,个个脾气倔犟,尤其是你父亲,这个家还能这样的过着,全是你妈妈的功劳。你爸爸晚上不管几点出门,你妈妈都不敢过问一句。而半夜醉汹汹回来,不论多晚,你妈妈都伺候一夜。你妈妈的忍让换来他们两个从来不会吵架,除非……
这是老腔老调,林诗妍自然明白:除非,又是因为我哥跟我。
林奶奶点点头说:前两年因为你哥吵,这两年又因为你吵,你跟你爸又闹什么别扭呢?
林诗妍尴尬一笑说:哪有什么别扭啊,我可不敢顶撞他。
陈秀芝说:你是不敢顶撞他,就是不把他当回事,你们两个争点气,至于的你爸说都是我惯的。
林诗妍辩解说:争点气,就是我们都要按照我爸的安排活着,他不同意我考音乐学院,我也同意了,他让我学工商管理,我也同意了,现在又要拿我指腹为婚了!
陈秀芝说:所以你就要跟他对着干,毕竟是你爸爸,怎么会害你呢?
林诗妍说:我没有跟他对着干,还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开心嘛!
陈秀芝说:你爸爸经历这么多,给你的建议肯定是有经验的,你说学那个音乐,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那么努力,自己最终都吃不饱饭,也是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林诗妍说:妈,你就知道向着我爸。
陈秀芝向林奶奶说:你看看这孩子。
林奶奶转向林诗妍说: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向着你爸,她就不跟你爸爸吵架了。
老太太轻声细语的问林诗妍:上次来的那个合作商朱老板家孩子,叫振豪吧?我看那个孩子知书达礼挺好的啊。
林诗妍故作不高兴的说:我就知道,你们是顺着我爸的意思来发挥智慧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就谈婚论嫁,太早了吧?
陈秀芝说:你爸爸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互相接触一下,是你想多了,我们一家人,最重要的还不是顺心如意嘛。天天较着劲,你妈心里也不舒服。
林诗妍说:那也不能别人无论看上什么,我们就给人家送上门去,我又不是商品,更不是生意筹码。
陈秀芝说:你看你把你爸说的,你是爸妈的亲生闺女,再没钱,谁会舍得卖闺女呢?!就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不是也需要有人给个搭桥认识的机会?你们两个还在一个学校,你爸爸也是让你们平时多接触一下。
林诗妍说:接触一下,剧情也要按照我爸的剧本发展吧。他就喜欢做编剧,自己哪里不喜欢就改哪里,才不管合理不合理。
林奶奶一手握着林诗妍的手,一手又拉起陈秀芝的手笑着说:你看看我这孙女,跟她爸爸一个模样。秀芝啊,你也别白天帮着爸爸劝闺女,晚上又帮着闺女劝爸爸。妍妍长大了,不是小孩子需要扶着走路咯!
稍作停顿,又语重心长的嘱咐:女孩子,最终还不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林诗妍不管认同,还是反对,显示出微笑说:我知道了奶奶。
陈秀芝摸着她的手说:你爷爷去世早,你爸爸十几岁就辍学自己做生意,没有文化,吃了苦,吃了亏,就是这种倔脾气,挺着劲头不甘居人后。养活着一家老小。他血压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是个工作狂。昨天晚上饭也没吃,摔门而去,手机也没有带,我估计着是到酒店那边去了,你下午过去,看看他,去道个歉。
林诗妍听得动容,她很少听到她父亲年少时的事情,从来都觉得他是一个不负责任又控制欲强的男人。
林诗妍点点头:我一会儿就过去。
林奶奶说:不急,吃了中午饭再去。秀芝,打电话叫小王下午来。
林诗妍急忙拒绝说:奶奶,人家司机也是有工作内容的,总不能家里事情都让人家干,我自己打车过去。
林奶奶笑得开心:你看,妍妍真是长大了!
陈秀芝也从楼上下来,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林诗妍包里:别忘了这个。
林诗妍问:这是什么啊?
陈秀芝说:你爸爸的药,还有他的手机,装在一起了,记得给他,我去做饭去。
林诗妍吃过中午饭,困意疲倦,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尽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草草收拾一下,蹑手蹑脚的溜出家门,打车便到了芳章园,拨打其父亲电话,才想起来手机就在自己包里。咨询酒店经理,酒店经理才告诉她,林总约了客人在这里谈重要事情,可能去谈工作去了,据说晚上还要宴请对方。问具体事情,就不知道了!
林诗妍便在她父亲办公室等着,将药盒跟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看到办公桌上摆了一张他自己写的座右铭:羚羊拥有草原上美丽的风景,就要面对食物链残酷的现实,沉迷风景而停止奔跑,会丢掉性命!
这是驱动他自己的发条吧!
眼看着天色渐晚,也不见她父亲回来,林诗妍便问酒店经理,酒店经理回复她说,她父亲可能在宴会厅。
林诗妍当然知道宴会厅,正是她夜半琴声的地方。
林诗妍便又去宴会厅寻找,问大厅领班,找到会客厅,正想着敲门进去,门吱一声打开了,伴随着林德中的声音:这边请,家常便饭。
林德中出门便看到了林诗妍,不待林诗妍开口,林德中便用眼神示意她,抓紧让开。领着出来的五六个人到包间方向去了。
随从的司机王叔叔跟林诗妍是熟悉的,他跟林诗妍的父亲也算是自小便在一起玩耍,这个人,无欲无求,得过且过,非常洒脱。
他本来要陪着去吃饭,看到门口林诗妍,停下来,待林德中带客人走远了才问她:不在学校来干吗?
林诗妍对他父亲的眼神还耿耿于怀:我就是来看看!
王司机解释说:那你在这儿等会儿吧,等吃了饭,我送你们回家。
林诗妍说:不用了,我看我爸不欢迎我,我自己回去吧。
王司机说:你想哪儿去了,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林诗妍并不开心,诙谐道:我知道,大客户,大合同嘛!
王司机摇摇头解释说:花钱、送礼、托关系,为你哥减刑的,你爸爸就差点头哈腰当奴才了!
这倒是让林诗妍始料不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