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王来到乌江渡口的第二日,汇同徐秉臣、杨仕炯一行先后视察了构皮滩、袁家渡两处渡口,向两处守备官兵给予极大的鼓舞。守护构波滩的黎名斗、余晚亭二人虽出自草根,二人在所管辖的队伍中的威望极高。
余晚亭系六角冲余氏族中响铛铛的人物,在社会上也极赋胜名,即便是当年天凉山秦大麻子时,也对他敬畏三分,根本就不敢在六角冲的地界为非作歹,秦大麻子时常拜在他的门下,立下天凉山与六角冲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六角冲余氏相传是蒙古族后裔,原本是金姓,后因元朝灭亡之后为躲避追杀才变金姓为余隐姓埋名潜藏下来,可金戈铁马的血统依然在余氏族人中流传,世代骠捍雄武,天凉山顾少贵归顺杨仕炯之后,为壮大力量,率先想到了余晚亭,余晚亭听顾少贵阐明是推翻残暴的清政府统治,欣然应允。如今余晚亭带领的余家军一千余众,坚守在构皮滩的渡口,深感责任之重大。余氏族人自幼在乌江边长大,个个水性极佳,迎战远道而来的朝庭疲惫之师,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与勇气。
黎名斗是罗卜汝黎姓头人,此前因黎朝轩之事,罗卜汝黎氏与其余各姓多有不和,彼此之间内斗极为厉害。打徐秉臣举起搞清大旗,又与黎氏冰释前嫌,黎名斗便带上黎氏数百之众追随徐秉臣上了寸台山。当然,黎名斗还有一个身份不为更多人知晓,那就是他与姬登科、曹仲国三人同为道兄,当年茅山学法之时,三人法力均不相上下。当初黎名斗所在的黎氏一族与罗卜汝其余姓氏间尚有隔核,并未参加徐秉臣主持的武林大会,更是错过了赵家营与朱王的接触。
姬登科陪同朱王、徐、杨二位头领来到构皮滩的时候,见黎名斗正带领黎家军在江边修筑缷敌工事,甚是惊喜。姬登称直到这时才知道黎名斗也加入了号军,于是忙向朱王介绍自己的这位道兄,正巧的是黎名斗的法力刚好是在水上,在水上施法姬登科与曹仲国都不及他万一。朱王闻听甚是惊喜,连忙上前抱拳相拜。黎名斗早就闻得朱王礼贤下士,今日得见甚觉亲切,连忙抱拳回礼:下官不才,甘愿为朱王反清复明大业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朱王来到袁家渡的,见四周悬崖叠嶂,只一处江水转湾处较为开阔,而开阔的地方正是袁家渡渡口。渡口处水流稍显平缓,江面宽略三百公尺,江的对岸并无一户人家,对面的山高耸入云,从渡口一条官道直接向云端延伸。据顾少贵说这里是盐茶古道的必经之地,北边经遵义连接四川,南边经天文、黄平连接湖南。朝庭大军从平越旧出发,如经袁家渡过江,只需三个时间怒可到达江北,可自古商贸与军事互不相容,加之茶道崎岖坎坷不能通过车辆等辎重运行,因此自古兵家都不会选择由此过江。即便号军知道朝庭军队不可能选择商道前来,可当大军在大乌江受挫之后,迂回构皮滩、袁家渡过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于是、顾少贵、赵三太等人并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在江边构筑工事,布置重炮阵地埋伏弓产箭手,一边深入到牛场、猪场、石冷水、茅坪一带招募民众充实力量。短短几时时间,袁家渡的屯兵也有三千余众,而其中与另两个渡口不一样的是,袁家渡的女营风采最为亮丽。袁家渡女营兵士,除赵家营赵丙芝所带的女营外、还有伍堡山左招娣的手下,即便是天凉山顾少贵部,当初被虏上天凉山的简丛军妹子也把袁家渡街上的那些妇女们全都组织了起来,白天偶看国内军埋锅造饭,夜间为弟兄们缝缝补补,整个袁家渡搞得热火朝天。
朱王与徐头领一行,目睹了号军将士的战斗热情,心里稍稍感到释怀。朱王计算着时间,蹇总兵的朝庭军队应该到余庆县衙,顶多一天半时间就可以到达乌江渡口,于是朱王与几位头领连夜返回大乌江渡口,坐等朝庭大军的到来。
这时,经过各路号军的同心协力,南片号军由当初的五千人增加到一万五千人之多,若算上当地觉悟起来的老百姓,号军迎朝庭军队的力量达两万余众。朱王自幼跟父亲、跟叔父学武功、学治国方略、学排兵布阵、学运筹帷幄,经过若干次亲自的体验与实践,缷敌之信心与决心满满,再看到乌江沿岸民心所向,他对迎战朝庭大军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与勇气。
简总兵的大军如期而至,打头阵的是曾在茅坪屯兵的章远丘,章远丘在茅坪时只是顾少贵手下的一名兵士,现如今却官至管带了。章远丘原系四川南充人氏,算起来与顾少贵有些渊缘,可如今却是各为其主。章远兵到了乌江边上,见乌江渡口空无一人,即便是对岸的码头也是静悄悄的,不用想也是号军早就占领了这里,停止了码头轮渡,并将沿江的船只等全都坚壁了起来。章远丘率的是轻骑部队,马匹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的,可面对湍急的滚滚江水却是束手无策,那时天色渐晚,无奈之下章远丘只能将部队退守到凉风垭半山的破庙之中,以等待大部队到来之后共商渡江之策。
朱王与徐头领等人隐藏在火焰山的山顶,对对岸章远丘的一切举动看了个清清楚楚,也明显的知道章远丘退到半山之上是为了等待大部队的到来。朱王料定,朝庭军队过江唯一的办法就是砍伐木材做成木伐,或者砍伐竹子做成竹伐实施强渡。只要号军加强火炮阵地攻势,凭借湍急江水就可以阻止朝庭军队。当然,朝庭军队也会采取迂回战术,从上游的构皮滩和袁家渡过江,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处要塞都在号军的掌控之中。如果朝庭军队再要往上游或下游迂回,便只有从下游的思南渡口和惍江上游的鸭池河了,可这两个地方路途都十分遥远,且下游的思南渡口已经在号军的掌握之下。因此,乌江天堑是号军抵缷朝庭大军的最好屏障,只需坚守一个月,号军在乌江南岸必将形成气候,乌江南岸的大片土地都会成为号军的势力范围,号军可以凭借姜家山这片土地生存下来,并不断的向周边扩展开去……
朝庭军队陆续姗姗来迟,每一批队伍到来都会到乌江渡口走上一遭,然后返凉风垭的山上找一处地方安营扎寨,对于乌江对岸的情况朝庭军队视若不见,在他们看来区区几个小矛贼,能成什么气候。很快,大乌江南岸的凉风垭方园十里都住满了朝庭的军队,早、晚埋锅造饭的炊烟漫山遍野的的升起,原本青山绿水的山野被弄的乌烟障气。
直到第三日,蹇总兵才到达乌江渡口,蹇总兵虽不是贵州人氏,在贵州从军多年,对贵州境内各地的情况知道得很清楚,号军抢占乌江渡口的事他早有预料,可他还是依时到达措定地点,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面对朝庭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但乌江天堑让义评论认为不占,朝庭军队如何强渡的事他却并没有提前去策划。兵来将挡、水来圭掩,这是蹇总兵挂在嘴边的话,水到临时、车到山前,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再说,此时的朝庭内忧外患,尤其是沿海一带与外国烈强的战争,哪一场不是惨败而归,此时他需要的是做出一种服从命令的姿态,能否铲除号军也只能顺从天意了。
蹇总兵到渡口走了一遭,让随从的参军部对江水的流速、水深均作了测量,然后率随从一干人马顺凉风垭山而上,看到满山遍野的兵勇,心里感觉出的是一种强大。骑在马上,蹇总后向随行的军师面授机宜,要军师让传令兵向各旅团发出号令,就近寻找竹林、砍伐扎成竹筏,同时遍访方园十里的农户,将习水性的人全部抓为壮丁,以备渡江而用。而他自己却退回到龙溪集镇,在集镇之上,找了一处四合天井的院落,作为自己指挥渡江作战的指挥中心。
蹇总报占用的房子是龙溪大户詹老爷的宅子,詹老爷在龙溪可谓响铛铛的人物,可朝庭军队的威力他却不敢违抗。当街寻找房屋的兵勇十分强势,只顾什么房屋适合总兵大人居住,根本就不去考虑房屋的主人是何背景,战时政策蛮横当道,真可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蹇总兵进入属下安顿好的宅院,倒是觉得十分满意,没曾想在这弹丸之地,还有如此富庶的人家。四合院十分气派,正殿是长七间的配置,二层森结构房屋,两横的厢房木屋与正殿形成环接之势,除转廓之外也由三间相连,下天比上面的一正两横稍矮一些,缘于地基基础低了五尺有余,致使下天的二楼与上面的阶沿基本持平。下天的正中的那一间房在外面装了八扇大门,成为进入大院的通道。进入龙门再上十几级台阶便进入了四院的坝子,坝子显得十分阔气,地面一色的青石铺成,石头显得有些粗糙,一看便知是新近才铺制而成的。
堂屋与吞口间的大门已经让人给缷了下来,使之与吞口形成一个较为宽绰的空间。参军部将这里布置成了蹇总兵的作战室,几张八仙桌镶成一个宽阔的案台,案台之上摆了若干地图。堂屋正上方原本神龕的位置,让属下用木板补齐,在正中的墙上挂出了蹇总的巨幅画象。案台的上方摆了一张太师椅,下首三方摆了若干登子,一个作战室布置得十分规范。蹇总兵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想这布置足以让他在此打持久战了。按蹇总兵的计划,十日之后待部队竹筏打造成功,即可以向对岸发起攻击了,可他并不指望一次进攻就能有胜算。
打入住龙溪詹氏大宅,蹇总兵每天悠哉游哉地享爱着天高皇帝远的休闲日子,军师从镇上找来两位粉头陪大个子的身边,一边吸着大烟,一边打情骂俏,好不自在好不快乐。其间,蹇总兵召开了各旅团头领以上的会议,然后就是每天阅读前沿送来的战报。战报的内容似乎千一律,大多是砍伐了多少竹料,抓获了多少劳工之类,蹇总兵看得乏味,后来他干脆不看了,让军师每日念给自己听。
忽一日,军师报称三十余排竹筏已经打造完成,可以实施渡江了。蹇总方才从慵懒中挣脱出来,披挂上阵上马直奔乌江码头。此时的乌江码头可谓热火天,三十艘竹筏一字排开,把原本就不宽阔的码头拥挤得狭窄起来,数十名劳动被安排在每一张竹筏之上驾负责驾驭撑舵,每张竹筏上聚齐了数十名兵士。这些兵士是从各个旅团精选出来的。蹇总兵行伍多年,带兵打仗特有主见,他知道此次试进攻没有任何胜算,待上下筏演练结束之后,立即召集各旅团头领吩咐他们,第一批竹筏之上多装劳工少装兵勇,有意消耗对方的火炮,直到对方火力耗尽时才让选拔出来的精兵强将登上竹筏强渡。
朱王与徐头领一直注视着对岸的动静,他们选择的火焰山是在乌江渡口的边上,居高临下对岸码头的一切尽收眼底,见对方将事先上筏的人全撤了下来,换上了许多老百姓和另外的兵勇,知道其中必定有诈。朱王与大家立即做出对策,对于第一次强渡的竹筏不使用重炮压制,只待对方竹筏靠近之后让弓箭手对准筏尾,万箭齐发即可。于是,杨仕炯命杨大公子率五百弓箭手进入铜牛洞阵地,随时准备迎头痛击朝庭军队,另由肖师傅带领一队人马随时准备出击,一旦对方竹筏靠岸便立即杀出来,将竹筏上的兵勇悉数徐尽。
蹇总兵发出了进攻的号令,只见三十张竹筏争先恐后的向对岸滑去,而对岸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整个乌江渡口近乎死一般的沉静,只能听到劳动们放筏的号子声。这号声让对岸集结的船工听到了,从中获得了许多信号,劳工似乎在告诉对岸的人们,他们是被逼的,希望高抬中贵手放他们一码。
杨大公子自然知道劳工号子的内容,向手下做了交待,要大家把箭头高抬一寸,主要对准筏尾的清兵射击。很快,竹筏过了江心,蹇总兵所带的清兵众将士紧紧盯住那即将驶向对岸的竹筏,有的已经开始欢呼雀跃。可蹇总兵的心却纠紧了,他知道事情必定没有那么顺利,沉默过后一定是暴风寸般的雷电。
果不出所料,就在竹筏即将靠岸之际,对岸的删帖尤箭齐发,坐在竹筏尾部的清兵一个个中箭跌入水中,一时间江水被清兵的鲜血染成了红色,而竹筏还在加快速度向对岸驶去。眼看前面的竹筏靠岸了,此时从侧面的山林之中冲一队人马,向上岸的清兵一阵猛击,而那些劳工则在对方的保护之下,迅速消失在对岸的森林之中。
倾刻之中,竹筏全都到达了对岸,竹筏上的清兵有的被乱箭射杀于江中,有的被对方的敢死队斩杀于码头,朝庭军队精心准备十数日的竹筏与劳工全都为对岸的号军缴获。朝庭第一次渡江以惨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