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见识到征天铁骑对司远的忠心,当真是可歌可泣啊!
自天铜山传来炮响,每日他都在接受新的暴击。他知道征天铁骑听命于司远,但没想到他们真会公然抗他的命;他知道司远不会一直被动任他打压,却没想到司远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屯兵屯火药!
他暴跳如雷,近乎癫狂,“司远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给我杀!杀!”
“那将军府?”沈豪躬身待命。
“全部拿下,一并处死!”
明皇气得止不住发抖。不久又来报沈豪率一千守军去封将军府,遭一队征天铁骑对峙反抗。其后八千守军全部出动,又有更多征天铁骑加入。他简直想下令统统处死,一个不留!
“皇上三思!”
劝阻他的沈豪确有私心,八千守军沈豪视为私物,跟征天铁骑厮杀下剩的了几个?但同样地,守军和征天铁骑都是他的奴才!守军和征天铁骑但起火拼,伤亡可都是他的。
“给朕下令,五日为期,征天铁骑即刻回军营,朕既往不咎,倘若伙同司远和将军府犯上作乱,朕视同叛臣贼子,绞杀无赦!”
这是他自视天子作的最大让步。
然而期限已到,最后一道圣旨之后,将军府的征天铁骑一个未走。
“恭王,朕允你一万禁军,连同你三千府军,朕要将军府和征天铁骑在今日消失!”他的耐性已尽。既然不想走,那就都别走,随将军府埋葬吧……
但他没想到自己秘密召回待命的儿子竟然纹丝不动,明皇眼睛变得细窄,“怎么老二,你也要抗旨不尊吗?”
他生有六子二女,长子庸碌愚蠢,堪比那江淳,老二最像他,十年前征天之战随侍在他身边,十七八岁就立有战功,所以他也最防着老二。在众臣尤其是礼部催立太子之前,他把包括老二在内的四个儿子都赶去了封地。但他对老二同时怀有期望,才把急需恢复的南曲交出打理,准老二无限制扩充府兵,替他镇守南曲。但他同时也赐了“恭”字要老二谨记。
“竖子也舍不得三千府兵?”他再容不得不听话了。
恭王跪立,“父皇息怒容禀——”
明皇随恭王视线,看向宫门站立之人,随从装束难掩不凡气度。明皇面部狠戾,“你还敢来见朕?”
“阿月不知犯了何错?”
“司远屯炮驻兵你敢说不知?两头卖乖,取巧得利!怎么你还想用你三寸不烂之舌糊弄谁吗?”他扫了一眼恭王,等过后算帐。
“阿月的确事先不知。”
“你事前就拿着朕的金牌出了城门,还跟朕狡辩!”
“阿月出城是为要事,但不知皇上是否想听?”
明皇是头一次意识到,所有人不管是装是真,在他面前或卑躬屈膝或唯唯诺诺,但阿月不是,从不惊慌,侃侃而谈,胸有成竹……明皇是真的好奇,谁给她的勇气?
他抬了抬眼,没说听与不听。
“司远私养兵马不假,但天铜山为何突然炮响?甚至再远一点,与沈老太师不睦是真,但杀沈老太师的就不会另有其人?自年十五,国都发生这一连串事情,直至今日风雨欲来,君臣相搏,难道皇上就没想过真正称了谁的心意?”
“你是说,你出城是为追查疑点,找沈太师凶手?”
“当晚成大人在第一时间赶到天铜山,应该也知道有武功绝顶的纵火之人,抓到的不少私兵也会供述,在这一点上他们犯不着撒谎。所以皇上为何不信,阿月的怀疑可能是对的,从摘星楼杀沈太师开始就是第三方布局。”
“什么局?陷害司远和将军府吗?”明皇冷哼一声,“司远三年前就在天铜山屯兵,征天铁骑到现在还大逆抗命,你跟朕谈这是有人陷害?你说的纵火之人不管是谁,朕该好好赏他,不然等司远带兵反朕,朕还不明不白他是何时起了狼子野心!”他再一次说得五脏炸裂。
明皇约摸听到阿月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阿月便不费唇舌与皇上分辩国中真正贼子,乱象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益。但阿月敢问一句,是否边疆虎狼皇上也不在乎?”
明皇直视阿月,“你想说什么?”
“劝皇上今日绝不可兴禁军去剿灭征天铁骑!”阿月铿锵有力,“阿月不奢望皇上考虑今日国都交兵,究竟是谁渔翁得利,但请皇上想想,就算最后四万禁军灭得了一万征天铁骑,然后呢?前往湖川的余杭所率领会善罢甘休?湖川平地起风云,华国会不趁机生乱?还有云浙,本就被原国兵马所扰,若再不派兵镇守,失却只是早晚的事。但唯一可去的征天铁骑,却被皇上所灭。到时候边防不固,外兵长驱直入,国都单靠守军守得了几时?”
“你给朕闭嘴!”一个小小女子胆敢殿前指摘他误事亡国!他会想不到今日出兵后果?可难道要他束手无策,任征天铁骑和司远骑到他头上?做梦!
恭王叩请息怒,“父皇,阿月说她可让征天铁骑退兵。”
“你?凭何?”明皇不会再小看她,可今日要把决策押她身上,她还是缺少肉眼可见的能耐。
阿月却笑了一下,“除了信我,皇上别无他法不是吗?”在明皇盛怒之下,阿月上前一步,“我不能担保一定可让征天铁骑离去,反而还要皇上先行保证暂不发落将军府和司远,一切等到平息外患,再对司远进行公平审判。”
这次明皇没有怒火中烧,若要跟征天铁骑谈判,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作的姿态。换句话说,只要司远还在狱中,征天铁骑一走,他什么保证都可以不算。明皇走下皇椅子,在阿月身边踱步,最后指着阿月说:“好,朕就跟你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