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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铸造法器(三)

龙历1006年2月17日,晨。

亭语香如昨日般来到冒险家公会的练武室,此时,默儿和女孩依旧守在门口,而练武室里传来了拳脚击打木桩的声音。

亭语香走过默儿的身边时,顺手摸了摸女孩的发丝,女孩也没有抗拒,只是被摸的时候,条件反射似的低了点头。

走进练武室,亭语香看到逍遥果然依旧是在对着木桩摆弄着拳脚,昨日第一次见面时,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如何弄到云辉炼息石上,对逍遥摆弄木桩并不关心,但是今次,她倒是有了点兴趣。

亭语香默不作声地看了几分钟,发现逍遥是一边控制木桩对自己进攻,一边对木桩发起反击,而且十分有技巧含量,手臂在逍遥的技巧发挥下,仿佛是化身成了浑身利刃的武器,冲拳,劈手,肘击,臂扫,每一次看似简单的攻击,其实是主动挖掘出敌人的破绽,然后在破绽上接上数次连击,接着挖掘更多的破绽,循环往复,若是换做普通人,恐怕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吧。

不过亭语香对逍遥的技巧依旧嗤之以鼻,因为承受着逍遥的技巧的,不过是没有生命、不会思考的木头人罢了。

看了一阵后,亭语香也觉得足够了,便是喊道:“逍遥。”

“嗯?亭前辈,”闻声,逍遥停下了拳脚,便是转身来到了亭语香面前。

“练多久了?”

“没多久,”逍遥扬了扬双手,说道:“我连汗都没出。”

亭语香看了一样逍遥,又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木人桩,终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她问道:“打这个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有啊,强身健体呗,”逍遥随意回应道。

亭语香对逍遥随意的回答有些不满,便是要求道:“认真点。”

亭语香的反应让逍遥有些奇怪,他本来还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竟然认真了起来,他也只好如实回应道:“锻炼身体是其次,最主要是锻炼体术技巧和应对能力。”

“技巧?哼!”闻言,亭语香冷冷一笑,不屑道:“跟没有思想的死物对打,有什么技巧可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又不是死人,”逍遥回应道:“我每次都会让木人桩先行动,假想成敌人先出手,无论是用手还是用脚,亦或是用肘、膝,直拳,飞踢,每一种可能出现的进攻方式,我都会让木人桩试着打出来,然后寻找攻击时破绽,每一个破绽都试着打一遍,然后思考着对方会如何防御或者反击,亦或是露出更多的破绽,然后再使出相应的应对技巧。”

“你的意思是,你把木桩当成敌人,思考着他的每一步动作,然后作出应对?哼!”亭语香反而更是不屑,说道:“人终究是活的,每一击的招式更是无穷无尽,更何况一个人怎么可能只在一场战斗中重复使用同一种技巧,如此一来,你穷尽一生,恐怕也难以找出所有的应对技巧。”

“所以我才会一直练,一直思考,思考着一切可能出现的招式,然后作出应对,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逍遥说道:“圣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

“不过,武术归根结底是考验的是人灵活的应对和思考能力,而不是僵硬死板的计划,”逍遥说道:“勤打木桩,对我来说,就是为了养成良好的应对能力和思考能力吧,这对铸造法器也有些用处吧。”

“嗯,至少你还是能扯到铸造法器上,还算不错,”亭语香平淡地回应道:“对铸造师而言,应对能力比思考能力更重要吧,因为铸造法器的过程中,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逍遥从亭语香最后一句话里面听出了一些奇怪的语气,他觉得今天的亭语香和昨日有些不同,昨日的她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姐姐,但是今天,更像是一位严厉的导师。

“走吧,今天要把你昨天熔炼好的莹铁石和空息石进行锤炼去杂,”亭语香说着,便是转身走去,逍遥“哦”一声,旋即跟了上去。

回到铸造台前,逍遥从筑间器中取出了昨天熔炼好的莹铁石和空息石,这两种矿石经过带有高温的火卦息熔炼后,祛除了黏在矿石表面和内部浅层的杂质和卦息,但炼材内部还含有很多杂质和卦息,所以炼材经过高强度的锤炼才能将其逼出,看似和普通的锻打没什么两样,但是在这个世界,锤炼对力度和精准度的把握要求非常之高。

“这个,”亭语香拿着一把小锤子放到逍遥面前,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

“哦,炼锤,”逍遥从亭语香手中接过锤子,这锤子柄长一尺有余,锤头也有一尺长,类型和八角锤非常像,但是这个炼锤,可不是普通的锤子,而是一段法器,其锤头的大小可以随着使用者注入卦息而产生变化,大到成人人头,小到锥子外形,这是为了应对不同材料已经不同程度的精炼而设计的,不过锤头的体积变化,并不会影响到锤子本身的重量。

嗡!

当逍遥试着往锤子里注入卦息的时候,锤头忽然膨胀,眨眼就变大了至少一倍,随后逍遥又将锤子中的卦息收回,锤头自然很快缩小,当逍遥完全收回自己的卦息的时候,锤头恢复了原来的大小,然而逍遥还是能感觉到,锤子中还有部分金卦息,逍遥便是尝试着将其同化并收回到自己体内,而这时,锤头果然继续变小,当逍遥完全将锤子中本来保有的金卦息全部抽走后,锤头小得跟个针头似的。

“话说这里的铸造师还真是不负责啊,”亭语香说道:“炼锤用完后,一定要抽完卦息才行啊,虽然说这里的隔间是按名额分配的,但是也会遇到像我们这种要借用的人,炼锤里面还保存着其它的卦息,会对其它的使用者造成困扰。”

“嗯,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卦息很特殊,”逍遥说道。

“行了,不说废话了!”亭语香指挥道:“你的左手套上控元盘,用来控制熔炼炼材的卦息,右手进行锤炼。”

“好。”

逍遥将一块熔炼过的莹铁石放在锤炼台上,左手开始运转卦息。

烘!

蓝色的和卦息源源不断的进入了转元台中的红色火格,转变为火卦息后,化为一波强烈的热浪,扑到了莹铁石上,在火卦息的高温下,莹铁石渐渐由深黑色,变成了耀眼的火红色。

卦息除了用来熔炼炼材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固定炼材,防止锤炼时、炼材可能会出现位置偏移的情况。

“开始。”亭语香轻声命令道。

“哈!”逍遥沉声一喝,手中恢复到普通大小的炼锤猛然下坠,“铛”的一声,锤头撞击在莹铁石上的一瞬,后者从从炽热的红色光芒中溅射出黑色的杂质和各种颜色的卦息,同时伴随着些许轻微的炸响。

开启感知视觉的逍遥,清楚地看见,隐藏在莹铁石伸出的卦息杂质在敲击下向莹铁石外部推移。

第一锤下去后,亭语香指示着逍遥:“减少锤头的大小。”

“哦。”逍遥稍微收回了炼锤中的卦息,使锤头的体积减小了一圈。

铛!

又是一锤下去,逍遥感觉到了锤柄传来的反震感变小了很多,而且从莹铁石上溅射出的杂质和卦息似乎比上一击更多,仅仅是减少了锤头的大小,就让逍遥感觉到了更加舒适的锤炼感。

“继续减小,力度稍微增大,”亭语香补充道:“不用减少太多,力度的增幅也不要太大,慢慢来。”

“嗯。”

铛!铛!铛!

铸造师内的锤炼声此起彼伏,每一次锤击,亭语香都会对逍遥捶打的力度以及锤头的大小进行变更指示,而且随着锤击的次数增加,逍遥感觉到了体内卦息的运转变得越发缓慢,但是却十分坚韧,不过在逍遥看来,这应该是正常反应,毕竟锤炼不仅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锤击必然是会消耗卦息的,何况自己还要控制炼锤的大小以及左手的卦息输出,锤炼就像是一场战斗,消耗着卦息的同时,也锻炼了卦息的强度。

而且随着捶打的次数增多,锤打莹铁石时,其散发出来的杂质和卦息也越来越少,逍遥每看到锤炼慢慢有了效果,心里便是增加了一分期待,他真想看看,没有杂质的莹铁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捶打了多久,逍遥举锤动作越来越慢,握着锤子的右手乃至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发颤,巨大的消耗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然而逍遥已经沉浸在了想看到完成锤炼后的莹铁石的期待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乎力竭的右臂。

铛!

在逍遥锤了不知道多少下后,亭语香忽然命令道:“停!”

然而逍遥好似没有听到似的,他的眼中只有莹铁石,耳边也只有嗡嗡的蚊音,他再次举起了炼锤,在炼锤举过其头顶的时候,亭语香一个箭步上前,同时抓住了逍遥的右手腕。

在右手腕被握住的时候,逍遥感觉到了体内卦息的运转被阻断,同时右手一阵酸胀感猛然传到大脑,令他恢复了神智,整个右臂又沉又疼,仿佛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缠住缠住,无法动弹。

“呃!”右臂的疼痛忽然加剧,让逍遥忍不住跪了下来,右手也不受控制地松开,手中炼锤在掉下来的时候,被亭语香接住,而她本人也保住了逍遥。

因为消耗过度而神智恍惚的逍遥只觉得身体倒在了软软的东西上面,有一种卧在松软的床上的感觉,而且闻到了清淡的香气,令他感到十分舒适,他不禁闭上了眼睛,想顺着睡意好好地睡上一觉。

“喂!”然而似乎是刚闭上眼睛不久,逍遥就感觉到脑袋一阵摇晃,同时还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声音。

“嗯?!”逍遥反射似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是斜着的,而他的脑侧似乎靠着一个软硬适中的东西,舒适的感觉让他不想把头挪开。

“你还想靠多久?”这时,声音再次传来,逍遥这次听得真切,这分明就是亭语香的声音,而且仿佛就在耳边,激得逍遥赶紧抬起头,顺着声音侧头看去,却发现亭语香却是拿着白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肤色白嫩的臂膀。

一看到这种情况,逍遥立刻知道自己刚才枕着的东西是什么了,他被激得脸颊一红,缩着脖子,埋低了头,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亭语香看着逍遥,眼神十分平静,在擦去臂膀上的汗水后,她慢慢站起身,问道:“回答我,刚刚你一共锤了多少下?”

“啊?”逍遥猛地抬起头,在亭语香的注视下,他变得十分紧张,脑海里面一团乱,他的确有计算过自己锤打的次数,但是貌似到后面走神了,就没有计数了,他只得敷衍似的回应道:“大概有一百吧...”

亭语香没有回复对错,而是向逍遥抬了抬眼,示意他看向锤炼台。

逍遥赶紧站起来,转身向锤炼台看去,只见锤炼台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散发着银色光泽的长方体铁块,但是逍遥不用猜都知道,这分明是自己锤炼过的莹铁石,经过了锤炼后,整体暗银色的莹铁石,现在变成了亮银色,明亮的银色光泽甚至给他一种透明的错觉。

“一百三十二锤,”亭语香说道:“就初学者来说,别人只需要四十锤左右就及格了,你却用了这么多,真是...”

“好漂亮!”逍遥拿起表面闪亮的莹铁石,感叹着这如同宝石般亮丽的银色光泽。

当啷!

忽然一声脆响,逍遥闻声转身一看,只见亭语香将摆放着点心和水杯放在地上,她脸色铁青,神情严肃,冷声道:“吃完中饭,给我把剩下的莹铁石和空息石锤炼完,否则别向休息!”

逍遥还没有作出回应,亭语香便是快步走出了铸造室,而铸造室外,等候着的默儿见她出来后,便是说道:“逍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锤炼完一块莹铁石,您要他把剩下的莹铁石和空息石都锤炼完,是不是太过了?”

“就铸造师公会的一星考核来说,他早就被淘汰了!”亭语香回应道:“一星铸造师通常只需要四十锤就能通过一星考核,他却用了一百多锤!”

“您是不是记错了,一星铸造师考核的及格线,似乎只是要求莹铁石的精炼程度到达用于铸造的最低限度,”默儿笑着说道:“而逍遥,可是完全剔除了莹铁石内所有的杂质和卦息,至少达到了用于铸造二星法器的要求程度,普通的一星铸造师,至少需要两百锤以上吧,不过逍遥能在两百锤以下达到完全锤炼,也要多亏了亭前辈的悉心教导。”

“啰嗦!”亭语香不耐烦的打断了默儿的话,铁青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说道:“总而言之,才挥了一百多锤就差点晕过去,简直不像话!要是他通过这次锤炼掌握了锤炼的技巧,那些矿石不过是一个下午的事情,如果他做不成的话...我...我就不管他了!”说完,亭语香便是快步离开了默儿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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