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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生辰礼

樟树下,魏伯阳晨起在树下独自坐着,拧着眉头不语,盯着天边的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古看着他的背影,本打算过去,突然想起要准备些东西出发去陀部落,就身子一转提步离开。

魏伯阳听到虞古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古儿,过来。”

“我,我要准备些东西。”虞古声音闷闷的。

“过来,古儿。”魏伯阳回转头,晨起的光温柔地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没有睡好。

虞古低着头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黑玉桌几上多了一副六盘旗。

魏伯阳正独自对弈,他的食指和中指正捻着一只黑子,衬托得他的手指修长白皙。

虞古看看了棋盘,看不出材质,棋子都是玉质的,一个羊脂白玉,一个浓墨黑玉,这棋子的珍贵之处在于白的毫无差别,黑的毫无杂质,每一颗都几乎没有差异,能挑出这样色彩均衡的两檀棋,实属不易。

她自顾自地立在那里,眼睛专注地盯着棋盘,黑子占上风。她想:这一个人下棋他也能这般有兴致,这就相当于知道对方的意图和套路,这棋怎么下呀?

魏伯阳将手中的黑子放下,又吃掉了几个白子,他又拿起白子开始踌躇。他抬起头看向虞古。发觉她神轻气爽、落地无声,行走如云,竟然又突破了。

“你昨天炼功了?居然又进步了。”他的语气带着哼声,好似有些不满。

虞古不解地抬头看他,有意避开他的灼热的眼睛。“我每天都有进步,只是昨天我心情还不错,又用了你给我的金丹,所以进步了一大截。”

她坐在魏伯阳对面,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黑白棋之间的厮杀,白棋看似势弱,但是还有扭转的机会。

“哦,心情不错!说一说,为什么心情不错?”魏伯阳将白子随意放下,坐正身子,似乎来了兴趣,他似笑非笑地说。

从虞古所站的位置看过来,坐在树下的他成了金色光线中出现的一个黑影,让他介于黑暗与白昼之间。

虞古不知道他何意,如实说:“因为我昨天只用了一刻钟就破了五行阵,虽然这是你很小的时候设的,可能你觉得破了也不算什么,但是我有进步。八十一难阵也算没有白白的经历生离死别,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等体验。”

“她倒是会总结。”魏伯阳语气还是有些不满的意味。

虞古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回头看见伊田还在那里破阵,动作比昨天迟缓多了。她有些不安地说:“伊田他没事吧?第二天了,他可不会辟谷呀!”

“是他自己要进去的,若是没有能力,贸然进去就是呈英雄,这一次之后他就会长记性。”魏伯阳今天有些古怪,他的话说得也对,虽然听起来不那么中听,但这是事实。

虞古也赞同他的话,她也相信魏伯阳有分寸,于是点了点头说:“嗯,这样鲁莽的事搞不好就要丢了性命。他若是真的破不了,能救他出来吗?”

魏伯阳的笑容增大,他眼底有压抑着情绪,虞古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哪里说错了吗?

“你倒是挺关心他。”魏伯阳的话像是很缥缈。他站起身来看着还在阵法中的伊田,继续说:“我不会让人死在我的山上,三日后他若是破不了阵出来,我自然会救他出来,你且放心好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你就能摆平一切,我只是想他早点出来给我们带路。而且他是麻姑送来的人,若是出了事,岂不是不好交代。”虞古站起身来,走到魏伯阳身后说。

“哦,你原来是这般想的。”他回转头专注地看着虞古,像是在探究她话中的意思。

“要不怎样,我和他也不熟。生死自有天命。”虞古好笑地说,她搞不懂魏伯阳叫住她做什么?她打算和大白说一下启程出发的事情。早一日找到影木,小能的安危早得一天保障。而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你的伤怎么样?”

“无碍。古儿,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起来,我还没给你好好介绍一下云海玉弓呢。”魏伯阳说着拉着虞古的手腕,准备看风景。

虞古纳闷,今天他兴致怎么如此好,不解地问:“这云海玉弓我都转过了,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虞古被魏伯阳隔着衣服拉着手腕,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

魏伯阳回头神秘一笑,说:“非也,你看到的只是普通之像,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识过的美景。”

说着魏伯阳搂着虞古的腰施展瞬移之术。眨眼睛,周围的景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虞古个头刚好到魏伯阳的胸前,平静而有力的心跳生在她耳边奏鸣,呼吸之气呼扑洒在她的耳尖上,瞬间从耳尖起慢慢晕红到耳垂,再脸颊、脖颈。虞古别扭地离远他几分,可是腰被他坚定而有力的手紧紧地箍着,从他的手掌开始,热度向她的身体扩散,被小指按压的地方还有些痒。她别扭地挣扎了一下身子。

魏伯阳低头看着怀里的虞古,说:“放轻松,将步子跨出去,头脑放空,只想着你的目的地,我们去花海。”

虞古恍然,魏伯阳是想教她如何运用瞬移这一道术。于是她收敛心神,开始按着魏伯阳所说地做。可是这让她如何能静下来,被他这么近地抱着,怎么么可能放轻松?

但是魏伯阳依旧说:“就这样,慢慢来,迈开脚,深呼吸。”

“我们还去花海吗?”虞古为了分散注意力,于是问,离着越近,感受到他周身的茶香气息越浓,她真是要醉了。

“做得不错,只是速度还要快一点,想着我们要去的目的地,花海。”魏伯阳低头看着虞古的头顶,耐心地说。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如虞古这般的美人,加上她本来就是花骨朵,功力提升后更是美好可爱。

转眼即逝,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虞古顿时被眼前的美景眯了眼睛。她惊讶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这么一大片花海,怎么会逃过她或是大白的眼睛呢?而且更让人惊叹的是曼陀罗花居然可以长成如此大片,而且颜色如此丰富,这里足有十八种颜色。

她张大了嘴巴,停留了数秒之后,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她看看花海,又看看魏伯阳期待的眼神,她问道:“这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过,这么一大片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不应该呀?”

“这里是云海玉弓的背面,我们现在在山体的下面,处于倒立的状态。”魏伯阳笑着解释,他的手在虞古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已经放开了虞古,可是她还呆呆地立在他身边着迷地看着这般盛景。

虞古实在难以相信,不过魏伯阳说的有什么理由不信呢?不然也无法解释她不知道此处的原因。

“居然有这么多颜色,它们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你精心培育的?太美了。”虞古问。

“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花园,作为你十八岁的生辰礼。这里的十八种曼陀罗,代表着你十八年的成长,一年当中的每一个月,每一天,每一时辰,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一只专属花语,每一颗都是我亲手为你栽种的。”魏伯阳不放过虞古任何一个表情,她笑他也笑,她感动地流泪,他含笑为她轻轻地拭去眼泪。

他一棵一棵亲手栽的!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做农活的。“每一秒都有一只专属”,如此众多,绝对不是几年就能准备好的,他从很早就开始计划了,只为了在她的十八岁生辰时献礼。这份用心,谁能及?

“喜欢,太喜欢了,你怎么知道我生辰?”虞古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她边用袖子拭着泪边问。

“我会算,掐指一算。”魏伯阳挑眉一笑,面容难得出现一抹欣喜和激动。

虞古瞪着眼睛,她说:“瞎说,只有我姨娘知道我的生辰,生辰你都会算?”

魏伯阳不再与她讨论这个问题,他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今天是花正要开放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她观赏花海。二人徜徉在花海之中,幽香呼吸着他们的毛孔,让人不禁有些陶醉了。

魏伯阳说:“佛经云,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天地灵气聚合,各方仙神朝贺,庆祝这一盛世奇观。六道苦厄,在那一刻止息,共同感受佛主的仁慈和救赎之心。妙音连珠声声悦耳,如同天籁之音,人们感动地落泪。大地百发花齐发,天降花雨,曼陀罗、琉璃花、灵鹫花、七宝莲花、曼珠沙华、宝珠花,仙子不论昼夜没有间断地从天上落下各色花雨,铺就了一条通天大道。经过这般盛况,释迦牟尼成就菩提道果,开始传授他悟到的宇宙真谛,普度众生。”

魏伯阳视线落在极远处的花海,那里仿佛没有尽头,他似惊叹似回望过去的盛景。

虞古看着眼前的曼陀罗花海,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得道的坚定决心,这是他毕生矢志不渝的理想。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的大道之行希望引导更多的人。

魏伯阳接着说:“曼陀罗花与曼珠沙华一样神秘,它是一种极芬芳、华美的宝花。在佛经中,曼陀罗花是适意的意思,见到它的人都会感到愉悦。它拥有‘洞察幽明,超然觉悟,幻化无穷’的精神。具有这种精神的人,就可以成为曼陀罗仙。古儿,你就像这曼陀罗花的仙子。”

他温柔地看着虞古,真切地说着这段话,他的话并不华丽,但动听感人。

虞古回望着魏伯阳,他的面容近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眉眼,甚至可以看清他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毛孔。

她微微地笑着,在魏伯阳充满期望的神情,重重地点点头。

魏伯阳拉着虞古的手,指着眼前的花海难得兴奋地说:“那片紫色曼陀罗代表恐惧,蓝色曼陀罗代表失落,粉色曼陀罗代表适意,绿色曼陀罗代表生生不息的希望,这是你一到四岁的心路历程。”

虞古想:从出生那年,每个人都带着恐惧来到人世间,两岁时认知了世界,带着淡淡失落,三岁时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世界,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四岁时有了基本的认知度,感受到了亲人和朋友的陪伴,心中有了希望。正是应和着四种颜色的花的含义。

魏伯阳拉着她的手,如同行走在平地之上,教她脚尖轻点,他们踏着这四种颜色的花海迈步向前。

脚尖点在花芯花瓣之上,带起一层层的涟漪,从这一点开始,如同有风吹过一样,波波荡漾开去,整片花海都在摇曳,轻轻的风带起的味道,让虞古迷醉,心中酥软感动地眼圈含泪。

魏伯阳停在又一片颜色的花海之上,他指着脚下的黑色曼陀罗说:“黑色代表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金色曼陀罗代表敬爱,白色曼陀罗代表柔软,黄色曼陀罗代表尊重,红色曼陀罗代表爱,茶色曼陀罗代表理性,智慧。这是为你六到十岁选的花色,还有那边,那边是我最得意的,世间独一无二,只为你培育的。”

魏伯阳说完带着虞古在花海中飘过,各色的曼陀罗花在向他们招手、微笑,虞古似乎听到了他们轻轻的迷语。

咯咯,嘻嘻……

虞古听着魏伯阳所说,看着面前震撼地缤纷花海,对应自己的经历,五岁时他们被追杀,逃离故土,带着未知,小心谨慎的过着隐姓埋名,黑色花语与之对应。六岁时她的师傅收留教育她,她懂得了敬爱。七岁时她将岳阳视为亲人,心中多了一片柔软的角落,白色最能代表她的心境。八岁懂得了尊重,九岁懂得爱,爱亲人,爱师长,十岁变得理智、智慧。

虞古惊叹的是,这些花色选得都很精准,仿佛魏伯阳陪着她走过她人生的每一段路,无时无刻的不在身边一般,难道真如同他说的一般,他是掐指算出来的吗?

魏伯阳带着虞古继续向前走,他的情绪也很高昂,手暖暖的。他温柔的魅力在花海之中依旧魅力四射。让人心跟着变得柔软、融化。

他神采飞扬,指着一大片特殊花色的曼陀罗说:“这些是我最得意的,我培育了青色,橘红色,橘黄色、淡黄色、墨绿色、淡绿色、米色、银色的曼陀罗,整整十八种。不管这些花色代表着什么意思,我都希望是最美好的。喜欢吗?”

虞古点头,感动地流泪,任何感谢的话她都觉得太轻,一言难尽。

魏伯阳为她拭去眼泪,说:“傻孩子,竟是欢喜地哭了吗?”

他的语气还是那般温柔,他拉着她的手在花海中徜徉,这片花海被藏匿在最隐蔽处,只为虞古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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