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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神明山

云海玉弓在云层中悬浮,大多时候它是静止的,被薄薄的雾遮掩着,加之如棉花一样的云,整座山都仙气飘飘。

三人一虫重提上神明山探秘一事,吴心说:“我族长有传说,当年炎帝尝百草被誉为神农,他们所在的山脉被称为神明山,神农族人的居住地就叫做留香寨。但是常人难见,见过的人也再也没出来过。所以不知真假。”

既然要去神明山,就要知道具体的方位,他们对神明山仅有的信息就是吴心在药书中了解的一些只言片语。

魏伯阳语气低沉,他将手卷合上,手指在桌面点了点,他说:“炎帝原姓姜,叫伊耆,又名神农氏,烈山氏,出生在姜水之岸,他头上长角,身子透明,五脏六腑皆能看见。”

魏伯阳看了看大白,似乎意有所指,又看了看虞古,见她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于是收回视线。

大白练成人身的最后一刻虞古其实并没有看到,她因为大白成人,一切恢复原貌,高兴的急着给大白准备食物,就先走开了。其实大白并没有完全的恢复人身,而是皮肤骤然变得透明,五脏六腑都可以看的见。也就是说雾果的毒作用在魂提之上,毒性还没有完全解。

“当真?”大白然知道他此话的意思,他从温泉中出来之后,兴奋之后猛然发现这一问题,就对魏伯阳和吴心强调,不许将此事告知虞古,因此只有虞古被蒙在鼓里。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虞古也很惊奇,她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眉来眼去的意味。

“神农氏均善医,懂药,当时族人患了怪病,这才有了炎帝尝百草,寻找治病的草药的事迹。究竟真假如何,我们可以去一探究竟。”吴心不着痕迹地补充。

大白抱着臂,一副大人模样,他五官端正,举手投足颇有傲然,他豪气地说:“要想知道真实与否只有亲自去验看,道听途说的事情千奇百怪,但凡有流传的也称不得神秘,既然有人去得,那就有法子找到去路。既然炎帝生于姜水之岸,那就从此找起。”

魏伯阳准备了些材料和工具,包括吊绳、长刀、短刀、伤药、丹药,还有煮饭的炊具,他虽然辟谷不食,还是为虞古他们着想。

像这样远古的秘境,通常都有大能者的结界保护,如此这样才能与世间隔绝。这种结界通常也会阻止道行高深的人打搅了清静之所,所以但凡进入其中的人,就要做好暂时失去法力的准备。

虞古去看大白时,他正忙着准备不用法力就可以催动的符咒。只见他五指弓,大指压中指,束手念咒,轻易就画成一摞爆破符咒,四指压定大指,手指掐第二指节,云手翻转,又画了一摞地雷符咒。

云雷符咒白日晴天可引雷雨,他将大指藏甲不见,二三指指天,三指弓,大指按压四五指,这画符的速度如火纯青。

吴心在一边兴趣索然地说:“这些活计就让男人去做,我们就负责美美地坐着。”

“他刚恢复了人身就做这么多符,我怕他受不住呀。”虞古看着大白头上冒着细汗,有些担心。

大白又在画招水、去水符,他手指变换莫测,花样百出,这几天造成了大量符咒。

“受不住就攻,他好不容易五个指头分丫了,你不让他画,他都跟你急。小娃娃很上进的。”吴心蜿蜒着身子潇洒的说:“我且去找几条仰慕我的雄性耍耍。”

“你就是条雄的吧。”虞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随口问道。

“姐姐自有主张。哎,这荒忘的日子真不耐。”说完她眨了眨眼睛,扭来扭去地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一虫准备出发,几人聚在烛灯下边吃边商量路线。

圆形炕几上摆着一个青瓷制的人骑狮烛台,底部是一个胖矮憨态的狮子,身上骑着一个抱手束腰的男人偶,人偶的帽子向上延伸有一个凹槽可以插蜡烛。

虞古拨弄着烛灯,烛影晃动,在她的脸上呈显暖暖的光,她静美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魏伯阳眼尾加深,眼中的笑容加深。

吴心吐了吐芯子,刚要说些调侃的话,被魏伯阳夹来的肉堵住了嘴巴,她识相的不再提着这茬,眼神瞟到烛台,于是问道:“道爷,你这灯台造型古怪呀,你莫非去过蛮胡,这人偶的装束像是边外的异族器物。”她嘴巴塞的满满的,依旧堵不住她的话。

“嗯,去过。先说正事。”魏伯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他用手背优雅地将烛台扶开少数,点了一笼香。

香气怡然,让人心情愉悦、食欲更好。大白甩开腮帮子大吃,吴心一口将食物囫囵吞下。虞古小口地夹着菜,魏伯阳只管喝茶,淡笑不语。

他啜了一口清茶,入口先是淡淡的苦味,随后唇齿清香,他回味一下其中滋味,消闲地再续满,继续说:“我从典籍中得知,姜水发源于凉山,由凉山流经芦花坡,注入无穷海。无穷海在东边,正好我们也在东边,可以先从无穷海找起,此为第一条路线,这条路线比较长,可能要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大白急了,一拍桌子站立起来,在屋子里碾来压去,他头摇地像拨浪鼓,嘟着嘴说:“不成,不成,这么久怎么受得了,有没有捷径?”

他吃肥了的腮帮子也跟着他的头乱甩,动作像极了白狗的样子,虞古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想:估计他一时还调整不过来。

虞古轻咳一声,将忍不住想要发出的笑吞回去,她字正腔圆地说:“嗯,是有点长。”

魏伯阳含笑看了她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捷径也有,也就是第二条路线。”

“道爷,我快急死我了,不要卖关子了,说重点。”大白是个急性子,事关己身,他不耐烦地插话。

魏伯阳轻柔地拍拍他的头,仿佛抚摸以前的白狗那般自然,笑容宽慰。他对着吴心说:“你说的这本医书,我细细研究,其中有两点有用的线索。”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书的下角,声音低沉:“药书中记载的这位大能者,他谈及在府门前种了很多蛮草。你们知道吗,这蛮草很挑剔,只有大荒山才会生长这种草,所以我推测这大荒山距离神明山就不远了。”

大白明亮的眼睛一转,兴奋地说:“那就先去大荒山。”

“大荒山在何处?”虞古也饶有兴趣地问,眼神期待地看着魏伯阳。

“我知道。”吴心说着已经爬到魏伯阳书房的桌几上,她用尾巴一点,傲娇地说,“就是这里,我当年抓过一个周家人,他讲过曾经去过大荒山找墓,后来无功而返。”

虞古和大白走近了,才看清桌几上是何物——一张手绘的山河图。不由得惊讶:他居然有这般精妙地图!”

虞古见魏伯阳低头不语,想起他说的两条线索,于是好奇地追问:“你说的第二个线索是什么?”

魏伯阳沉吟片刻,将手中的书妥当的合起来,摆回到书架之上。而后,飒然一笑:“这位大能将府地建在神明山,他应该与神农有些关系,至少他知道神农族所在。他留下会动的墙壁画及无数珍宝。为何要在药书中透露这一点呢?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众人疑惑,沉浸在找到神明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考虑其中的端倪。吴心的头点了几下想要说话,最后还是住了口。

魏伯阳淡淡地说:“如此费尽心思地设置玄机在药书上,再利用引人遐想的秘术和觊觎的宝物为饵,倒像是圈套,对方所图为何呢?”

“哼,那又何惧!”大白一挑眉,他意气风发的脸,明艳晶莹,带着明知山有虎,亦往虎山行的魄力。

青年们磅礴飞扬的生命力,不满现实,喜悦新奇,对探险、挑战拥有莫名地企慕,促使消失的神秘部族缓缓地浮出水面。

按着吴心所指的地点,云海玉弓动了起来。他们整装待发,下山开始打听。

虞古三人易了容。避免被好美追求者丢瓜果蔬菜,追着屁股跑——这个时代的人,见到美男子心下喜欢,就会追着丢东西,手中有什么丢什么,以此表达仰慕之情。魏伯阳这种惊天动地、花见羞花的美男子,还有大白这样的嫩豆腐,一落地就会造成混乱,弄得水泄不通。虞古绝色的日月之容,一露面,必定被大贵族们视为眼中盯,口中肉,囊中物。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他们一直低调隐蔽行事。大白化身小老头,问他缘由,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吴心则缩了骨变成一寸多长藏在大白怀中呼呼大睡。魏伯阳恢复初见时的老叟模样,样貌平凡,腰间如时人一般配着一把剑。虞古运用异体术化成随从,青灰的男子袍服极合身,气质也毫无破绽。

三人都往丑里打扮,但是骨子里的傲然,依旧显得气质不俗,如此也好,现在战乱,所谓人弱被人欺,若是无所忌惮,反而招致小人。

经过半月的长途跋涉,他们在大荒附近一个偏僻的山村落脚。猎户常到山里去,对周围的环境最为熟悉。

“大伯,我们想进山采些药材,你可知哪里药草最多?”虞古最有耐心,又是仆人打扮,于是由她出马,探线索。

“这山上哪里有草药,也没听说有人来采药呀。这山不知怎得,原来还长蛮草,现在战乱,竟是寸草不生。前几天有几个商人打扮的人进山找蛮草,给我好大一锭银子,要我带路,我都回绝了。”老伯吃着土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呛鼻的气味熏得虞古直流眼泪。

“为什么回绝,山中有野兽吗?”虞古边咳边问。一块手绢递过来,虞古眼泪汪汪的抬头,正对上魏伯阳极普通的一张脸,唯有那双眼还是带着熟悉的笑。她感激地接过手绢,捂着嘴巴侧身靠后,轻咳几下。淡雅的茶香沁人心脾,与他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她深吸几口,把浑浊的烟气驱散。

老伯咧开发黑暗黄的一口牙,嘿嘿地笑着说:“小娃娃,不懂这旱烟的好,劲大,过瘾。人生滋味,要靠喜好吊着。”

他狠狠抽了一口,蹲在门口继续说:“我就是个猎户,山上的兽越多越好。我怕什么野兽?我怕吃不饱肚子。但是那么多银子,我要来何用,也没处花。够吃够喝就好,人不可贪婪,神明会责怪的。”

说完他又啄了一口旱烟,吐出烟圈,极享受。

“你们外地人不知,这山恁得古怪。听说那山的深处有一个妖怪洞府,它的一圈全是野兽的骨头,很慎人的。专门勾引迷了路,逃跑的年轻的女子、女童。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劝你们也不要去。有什么了不得的病,非要这山中的药医治?活着就好,保命要紧。何况这蛮草也有几年不长了,没戏。”老伯将大烟枪转了一个角度抽,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老伯说得在理,我们只是打听一下。”虞古勉强笑笑。

这一路确实如猎户老伯所说——寸草不生,动物也委实稀少,正应了“大荒山”的名号。

这山中有很多身上长满坚硬倒刺的老鼠,吴心叫它刺猬。

虞古将视野增强,果真找到一处有动物白骨的诡怪所在。几人满怀好奇地按着那个方向寻过去,他们来到近处时都被震撼了!

这些动物的死法很怪异:它们跪附在地,背部弓起,以头点地的姿势面向一个坡地。

几人来到跟前,检查了这些白骨才知道原委。

原来这里有一条沟足有十五尺宽,里面的液体看不出深浅。动物误入而来,前腿掉入沟中无法挣脱,大部分呈跪附状。而且沟内的液体具有腐蚀性,它们身上的皮肉都被化掉了,剩下骨头慢慢消耗。

“这深沟应该是阻止动物靠近的,但这样未免太多显然了吧?”吴心不解的问。

“故弄玄虚,引人恐慌。”大白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说:“软柿子一见早就腿软了,这人的嗜好有趣,专挑硬柿子捏。”

说完已然纵身跃过深沟,直到坡地之上才止步。其他人也轻松的跃了过去。

坡地上有一个石门极其隐蔽,被周围的枯木缠绕,与环境融为一体。然而,石门居然被开启过。

“周围掩盖的枯草有翻新的痕迹,看来有一批人已经先来了。”虞古看了看土色,枯木原来的长势,又蹲身查看脚印深浅度,说:“脚印痕迹很浅,有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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