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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王姬

所有人都在担心秦相独女的时候,似乎都忘了贤王府的殿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南国公主。

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腹中那个孩子被生生的用药打了下来,裹着血炼成了丹。

南钰目光呆滞着,冰凉的手覆上小腹,那里已经空了。

许久,她冷哼了一声,总也不是第一次了。总会习惯的。

——

——

南钰篇。

——

玉虚坊最擅琴的公子死了,南国就该有一场大雪了吧。

多少年的往事,当我静坐,一起浮上我的心头,一如这六月的黄昏。

从一个牢笼进到另一个牢笼,只花了十天。

我爱的那个少年,善良,干净。看,他的眼睛里面装满了星星,不被世俗所染。

南国三十年秋,那年我十岁,作为成人礼第一次参加祭祀节,以墨做为南国顶级的乐师,受邀进了宫,商讨祭祀节相关事宜。

那年他十八岁,却长得特别高,绕过额间的小辫也绑进了红绳,预示着他可以成婚了。

我与他相遇十分老套,我摔倒,他拥住我,随后拱手道“王姬殿下小心。”

从此,思念如草芥风长。

玉虚坊也成了我常驻之地。

每次我都会让他弹琴给我听,一弹就是整个下午。

直到后来我无意间听坊中的小厮闲言碎语的问着以墨,我看到他警告似的对他们讲“关于她的一切都不想理会!”

我幡然醒悟,我以为每天这样同我相处,他至少也对我有一丝丝情意,然而我忘了,我是王姬,没有人敢违抗我,他以为那是我的命令。

啊,这个结果真的令人头大。既然让他如此厌恶,我决定不来见他了。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生气,回到宫里哭成泪人。

从小到大,我每天都要喝一种药,一种极苦极涩的药,母亲说,我得了一种病,不喝药活不过二十岁。

所以十几年我从来没有断过,对于他,也只敢远远遥望,从未表明心意,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人,哪里有资格谈论爱情。

直到,我十一岁那年生辰,他有了心上人。

他不再经常来玉虚坊了,听闻他每天都在想着法子逗那位女子欢心。

他说,“此生只为她抚琴。”

也是那一天,我倒掉了那碗药,为什么?整个王室只有我得了怪病?我仅十一岁,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老天,果然是不睁眼的。

事实上除了母亲说我有绝症之外,我自己却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我想,病早就好了,这药不喝也罢!

如果真的没事,我一定是要把他抢过来的,我是王姬,我能给他的是所有人都给不了的!

满怀着少女心事的我,抱着美好幻想入了梦。

然而第二天天刚亮,仿佛无数火蚁钻心,万把刀刃在我腹中搅动,痛的我撕心裂肺。

惊动了母亲,她满眼怒火,一改平日温柔,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吼道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哭到失声,后来巫医给我吃了很多黑漆漆的东西,难吃到呕吐。

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缓了过来。

而他也要大婚了。

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和一个四岁的弟弟。

可是二哥从小对我便不甚友好,冷冰冰的,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然而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他也极不受母亲宠爱。

直到有一天,大姐宫中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双头毒蛇,不甚咬伤了腿,连续好几日,高烧不退,母亲担心的茶饭不思,遍请无数巫医!

我还特地随那些巫医跑了一趟灵山,采了许多药材!可是当我回来那天,在大姐窗边,却听到母亲对巫医说

“解毒的药配好了吗?”

巫医道“没有,这蛇毒罕见!至今没有解药,现今,只能压制住这毒。”

母亲怒道“她可是南国下一任国主,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巫医半跪在地道“是。”

“如若不行,用回灵丹吧。你配的解药能压多久?”

“勉强三月……”

“足够了。无论如何,确保王姬无恙!”

“是!”

回灵丹?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师傅也未曾教过我。我十分好奇,若是知道在哪里,我一定第一个去把它摘回来给大姐治病!

我正准备进去问问母亲,二哥哥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先我一步跑了进去。

“母亲,你这样对钰儿不公平!”

“你来干什么?回去!”

“母亲!不要一错再错!”

“你懂什么?来人,带他出去,罚他在自己宫里禁足一个月。”

我更疑惑了,冲了进去打断了他们道

“母亲,什么对我不公平?为什么要关哥哥?”

南王眼神闪烁了一瞬,朝着身后的人,道

“关起来!”

然后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道“没什么事,去看看你大姐姐吧,母亲还有要事处理。”

我看着二哥哥被带走时看我的眼神,满满的担忧和无尽的恨意。

后来,我趁母亲去和巫医谈话,偷偷去看了二哥哥,那是我第一次同二哥哥那样近。

二哥哥却破天荒的同我说了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他说,我是母亲制的人蛊,说我只是王室的牺牲品,说我以后怀的孩子是世人崇拜的灵丹妙药云云……

我不敢相信二哥哥说的话,他肯定是逗我的,他就是想逗逗我,肯定是……

我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可是偌大的宫殿突然变得好凄凉。心里那份疑惑让我愈发难受,最终,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主殿。

“母亲,二哥哥说的……是真的么?”

她僵在原地,背对着我。良久铿锵着道。“是!”

我强压住眼泪,“我,不是母亲的骨肉吗?”

南王抬手,禀退了左右,沉声答“你当然是。”

“那为什么!”

“这是祖制!”

“祖制就是用我的命吗?”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也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官将我拉出了大殿,关上了门。

我死命的拍那扇高大漆黑的门,便喊边哭。

“母亲若你不回答我,我便把药碗砸了,从此再也不喝药了!”

果然,没有一刻钟她出来了。

穿着华服,端着王者威仪,傲然立于门口,

“若你不喝,你大姐姐会死,二哥哥也会死!你自己决定吧!”

我呆楞的看着她,突然好陌生。

这一声,她是用女王的身份下命令。

我那时还不懂,那身王服之下是怎样的冷血,

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我关在宫里三天,像个被人摆布的娃娃。第三天,听闻姐姐的意志越来越不清晰了,我呲笑一声,他们要行动了罢。

果然,午后母亲来到我的房间,我默默的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母亲,你还爱我吗?”

南王心下一震,心像被搅碎了一阵剧痛,可她却依然微笑着,转身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你是母亲的亲骨肉,母亲怎会不爱你。”

我笑了,笑的很满足。安心的依偎在母亲怀里睡了过去。

如果能救这个国家,我至少也算一个英雄。我想,我没关系的。

当天晚上,一个陌生男人进到我的屋子,我平静的像一座雕像,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王姬殿下,又有何吩咐?”那人沉声的道

我猛然睁眼,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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