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法,江湖有道。
民国初年,已经是残破不堪的中华大地仿佛沉没在黑云弥漫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萧条的惨象比比皆是。军阀混战在加上各地帮派恶势力的横行欺压让中华大地上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时间临近傍晚,在南方沿海的一个看似残破但却生意兴隆的渔港码头,一群衣着黑衣手持斧头棍棒的大汉笔直的站立的岸边上,将出入渔港唯一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他们这些人脸上的样子看上去个个都很无赖,而且眼神中带着凶残。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呢?他们堵住道路想要干嘛?
今天是休渔期满出海捕鱼的第一天,这一天对于渔民来说应该是个美好的一天,因为在这一天他们出海捕鱼的船大都会满载而归的。谢老爹的心情从出海到现在每一刻都是好好的,他的好心情是缘于他的好运气。出海驶出不远的距离他所投下的网就碰到了鱼群,体格硕大的鳕鱼群。同样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光是谢老爹一个人,同行的整个村的船队都前前后后陆续的饱满船舱。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讲应该是个美好的开端。
谢老爹其实并不老,他正值壮年,人们之所以都称呼他为谢老爹,是因为他可以算的上是村里渔船的头,村里渔船和镇上恶霸沈三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谢老爹出面交涉的。在这个市局混乱民不聊生的年代,穷苦的老百姓不仅要忍受着来自政府官僚的刁难,还要忍受来自市井恶霸的压榨。
“爹,你看岸边上那些人是干嘛的呀!”谢老爹的船上一个被阳光晒的乌黑的少年胆怯着用手指着岸边站着的那群人语气怯怯的说道。
谢老爹也已经看见那群人了,他用手慢慢的抚摸着少年的头轻轻的说道,“虎儿别怕,那些人大概是沈三爷的打手吧!爹和村里这帮叔叔大爷们出海前到过镇上是有给他们万盛帮上过贡金的,他今天还来这么多的人恐怕是有什么误会的。虎儿你别怕,有爹在呢!一会儿船靠岸后你躲进船舱内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爹一个人会应付的过来的。”
谢老爹说完话后拿起船上的一面红色大旗向着四周的船只挥舞了几下,那意思全船回港。
大概是因为船满载而归的缘故吧!所有的船都是晃晃悠悠的驶进码头的。
谢老爹的船刚刚停稳,就见他一个箭步跳上岸来,紧走了几步来到了这群人的面前,不停的拱手作揖不停的向着这群人陪着笑脸。他没有说话,站在他对面的那群黑衣人也没有理会他的,谢老爹的意思很是明朗,他要找这群人中管事的那个人出来说话商量。
谢老爹拱手赔笑了一会儿,就见这群人突然间左右一分闪出一条道路来,一个剃着光头满脸刀疤的中年汉子背着手慢慢的从后面走了过来。
“你就是这个渔村的老谢头吗?”满脸刀疤的汉子用手抚摸着他留在嘴角旁的胡子,一边摸一边撇着嘴怪声怪调的问道。他的眼睛闪着凶光,似乎想从谢老三身上扯出几根骨头来咬碎。
“小的正是,小的正是。那个我们村的那十几艘破船的贡税在出海之前是有到过镇上给沈三爷交过的呀!你看看你们今天还来这么多的人,这样的架势你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谢老爹使劲的弯着腰,努力的将头抬起,他的脸上赔着笑,小心谨慎的问道。
村中的渔船中有几个胆量过大的人也小心翼翼的靠拢过来,他们和谢老三一样,一边走一边拱手赔着笑。
“沈三爷!我看是沈三狗吧!拿过来让他开开眼看看是不是这位沈三狗。”刀疤脸很是轻蔑的笑了一下,他笑的同时右手向前轻轻的一挥,那意思快点给他扔过去。
刀疤脸的右手刚挥完,一个用黑布包裹起来的东西就被甩在了谢老爹众人面前,黑布包裹的东西也顺势滚了出来,滚到了谢老爹的近前。
滚到谢老爹眼前的东西他是认识的,只是这样东西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从黑布包裹中滚出的东西是一颗人头,谢老爹口中沈三爷的人头。和沈三爷人头一起滚出的还有一条暗红色的头带,这是沈三爷万盛帮的标志。
沈三爷的万盛帮在一天之内被黑虎帮从镇上连根拔起。
站在谢老爹身后的几个渔夫被吓的有的瘫倒在地上,有的大叫着撒着腿跌跌撞撞的跑掉了,唯独只有谢老爹一个人依旧站立在那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儿起,这个渔港就归我们黑虎帮管了,税金呢在原来的价钱上在加一倍。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刀疤汉子大声的嘶叫着。
“原来的税金我们都很难勉强度日了,现在在加上一倍让我们怎么活呢?”谢老爹的身后一个看似有点驼背的年轻人小声的嘀咕着,但是他刚刚的这句小声的嘀咕被海风吹着还是散发了出去,散发出去的后果就是立刻有一把黑漆漆的斧头飞过来很好很彻底很到位的招呼了他,他的头被劈开了。
“还有没有人还没有听明白我刚刚说过话的意思?还有没有。你们都给我仔细的听着,从今天起这里我们黑虎帮说的算,我就是这里的天。都听见了吗?”
没有作声,更没有回应他,大概这群渔夫已经都被这样的阵势吓傻了。
被吓傻的毛病在刀疤汉子眼中是很好治疗的一种病,他治病不仅简单而且还很快速有效。他的右手又一挥,站在他右侧的一名大汉突然间用力的将手中的斧头扔了出去。他将斧头扔向谢老爹身旁的一名花甲老汉,花甲之年还出海捕鱼看来这群渔民的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被扔出的斧头想在渔夫老汉的头上开一个洞,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扔斧子的大汉很自信他所扔出的这一斧子,他坚信它一定不会走空的。他自信满满的看着自己扔出去的斧子飞快的滑向目标,然而就在斧头快要接近花甲老汉的时候,一只手竟然神奇般的接住了斧头。接住斧头的人是谢老爹,刚刚还着弯腰赔笑的谢老爹,此刻他已经站直了身躯,黝黑冷静的脸上没有半丝的笑意。
“哎呀!他们这帮烂渔夫中还有会点武功的角色,兄弟们都给上。”刀疤大汉大喊着就要招呼自己的手下冲上前来。
“金爷,金大爷,你老别生气,我知道你刚才的手下刚刚这是跟我们闹着玩呢!所以我这不也跟着玩上了吗?玩的碰巧接住了你手下闹着玩扔过来的斧头。你别生气,你也别见怪。”谢老爹又嬉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嬉笑他没有在站着说,他是跪在了地上将斧头高高的举过头顶说的。
“你认的我?”刀疤汉子向前走了一步慢吞吞的问道。
“有谁不知道你金爷的大名呀!我老早就听过金大爷的名号,一心还盼望着金爷能来我们渔村给我们主持公道,那个沈三狗子早就应该死了,金爷今天除掉了他真的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呀!”谢老爹说的竟然有点声嘶力竭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他这是被刀疤大汉金大爷今天除掉沈三爷的壮举感动的要哭出来吗?
“妈的,会说话,真他妈的会说话,虽然听上去像是拍马屁的话,但是说的我真他妈的贼爱听。”金大爷说着走到谢老爹的面前单手拿起了斧头。他将斧头拿在了手里,左晃晃右晃晃似乎冷不丁的会劈下来一样。
“你不怕我现在一把将斧子劈下来要了你的命。”金大爷右手拿斧左手拇指在斧刃轻轻的试着锋芒。
“我的命不值钱,在说我的命是你金大爷的,金大爷如果喜欢可以随时拿走的。”
“好,会说话。看在你今天这样会说话的份上,这样吧!我今天给你个面子,你们今天的所有收成我统统的拿走,刚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每个月的十五都要如数到镇上给我缴纳税金,逢年过节还需要多加税金一次。黑虎帮也是讲究诚信的,只要看到税金你好我好咱们大家都好,看不到税金就别怪我的手下到时候会来找你们渔村的人扔斧头玩。”金大爷说着用手里的斧头面在谢老爹的腮帮上重重的拍打了几下。
“知道,知道。”谢老爹赔笑着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兄弟们干活。”金大爷大声的招呼着手下向着渔船奔去,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们,所有的人都乖乖的走下了船跪趴在岸边,连头也不敢抬起。
其实有一个人是没有走下船的,那就是谢老爹的儿子阿虎,此刻的阿虎正抖抖的躲在船舱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是不知道。他蜷缩着身子,眼神惊恐的望着舱门。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一把雪亮的短刀,那是他十七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雪亮的短刀,惊恐的汗水会落到上面吗?也许对刀本身来讲需要的并不是汗水,而是鲜血。自己的鲜血在或者是别人的鲜血,这也许就是刀之所以存在世间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