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攸恒看着远处凉亭里霍宁忙碌的身影,饶有兴趣道:“你刚刚说,你与小丫头那天晚上是什么意思?”
许霖莫不在乎的眯着眼随口一说,“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不信!”
“那你还问?”
左攸恒坏笑着扬了扬眉,“老夫就是想知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许霖指着霍宁的背影,好笑的看着左攸恒,“你觉得我可能会对这种乳臭未干,没有一点点女人该有的温柔与优雅的野丫头动心思吗?”
许霖的反问没有任何否定作用,只能是让左攸恒更加不相信的连着摇头,带着深意的笑意道:“谁知道呢,你何曾对任何女人上过心,御史大夫楚良胤的女儿温柔优雅吧?连她一根发丝你都根本不放在眼里,老夫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男人呢。”
提到她,许霖脸色变得极为不好看,就像是提到仇人一般,面露凶光,“你知道的,我不想提到她。”
“那就提可爱的霍宁。”
许霖冷笑道:“呵呵,可爱?她同一般的女子有区别吗?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甚至还谎言嫁祸,不识好歹!若不是因为她与那件事情有关,我会去搭理她?”
“老夫倒是觉得小宁这孩子与其他女子大有不同,她第二次领着吕家那小子来到府上时,你也在场,你瞧瞧她说话时镇定自信,言论颇有见地的样子,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有着一张温婉稚嫩的样貌,你能相信只一个及笄的少女能有这般见识与胆量?她的内心已经超越了她本有的年纪,你说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不正是小女子应有的天性吗,这不是她们的可爱之处吗?太过沉稳优雅,没点活泼生气的样子,待在身边有何乐趣?”
左攸恒所夸之处,无一不让人联想到他家中的那一位今生唯一挚爱的女人。
“你与夫人的爱情自然是令人羡慕的,但她并非是夫人那样优秀的女子,她无法与夫人相提并论,她不及,也不是我感兴趣的。”
许霖把霍宁只当个小孩儿看,左攸恒把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许霖更当是个小孩儿,任性又固执,“你这话也未必说的太满了些,你感兴趣的那种女人不一定是你喜欢的人,你真正喜欢的人往往让你忍不住有想要欺负她的冲动和只能让自己欺负的私心。”
许霖听着大笑起来,纯属无稽之谈,“没有任何冲动,也没有任何私心,如果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她扔进湖里去,我一定不会选择和她无止尽的争辩。”
“情这种东西,它不像手中的利剑,不是你我能轻易掌控的。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有未娶妻的男人常在眼前晃悠,你不会感到危险吗?”
“危险?我们要不要来一场真正感到危险的赌局?”
“哦?赌什么?”
“就赌我会不会对她动心。”
这立马提起了左攸恒的兴致,“你想拿什么来赌?”
许霖坚定不移的眼神,胸有成竹的笑意,就好像赌局未开胜负已定,“正义。”
听到它的名字,左攸恒突然眼睛一亮,“正义?你的爱马!!你竟要拿它来做赌注?”
“你不是喜欢它吗?如果我会对这个野丫头动心,我就把它送给你。”
许霖的极端,让左攸恒不得不侧目而视,正义是世间难能可贵万里挑一的良驹,可日袭千里,正义还是一匹颇具灵性的马,能嗅出百米开外的杀气,一生只会认同一个主人,若是离开主人,它甘愿饿死,绝不臣服,送人就好比是杀了它。
左攸恒摇了摇头,“老夫可不想此等良驹死在老夫手里,着实心疼。”
若正义真的去了,左攸恒也顶多只能算是心疼,而许霖断早已将它视为自己的孩子,失去爱子之痛,如自断臂膀,痛到骨髓。
许霖竟敢拿正义的生命来做赌注证明自己不喜欢霍宁,这样的筹码下的也太狠了些,当真是这么自信不会动心?
“但倘若我没有动心,你便要割爱将当年攻打武舟时得到的那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麟剑赠与我。”
许霖对此事如此认真与狠决,左攸恒也只是想凑热闹说一说就算了,没想许霖还把玄麟剑也拿出来做赌注,那可是左攸恒除了妻子与女儿之外,最心爱之物,他的公然挑衅燃起了左攸恒的斗志,“你确定要这么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左攸恒举着拳头,不甘示弱道:“好!这赌约就这么定下了,期限为两年。”
许霖毫不犹豫的与他碰上拳头道:“好!”
“说到正义,老夫也许久未见到它了,改天出城去比比?看看是你的正义厉害,还是老夫的烽火厉害?”
论到正义的威风,许霖从不谦虚示弱,正义即是他的骄傲,他得意道:“乐意奉陪,这是正义的比赛,恕我决不让步。”
瞧着他嘚瑟的样子,左攸恒真是要嫉妒死能够成为正义主人的许霖了,“老夫的烽火历经沙场多年,岂会输给一个小小的正义?”
“那可未必!对了,你可知我前些天见过谁了?”
“谁?”
“薛子骏。”
左攸恒想了想道:“薛子骏?天绣薛家的儿子?”
“没错,薛致远是薛家长子,天绣布庄的大主公,膝下有三个孩子,薛子骏则是薛致远的独子,薛子骏前些天曾带着自己写的治理论策来找我,他竟要我举荐他做一个县令。后来这件事情被他爹知道了,薛致远私下里也来府上找过我,一再强调要我阻止他这蠢儿子的疯狂行为,他觉得薛子骏的想法丢尽了薛家的脸面。”
左攸恒长吁了一口气,“薛家在黎阳城的声望可不小,薛家长子不接手天绣的大生意,却想做个地方小官?这倒也还真是稀奇了,薛家公子的日子过的不舒服吗?”
“你可知道,他想做哪个县的县令?”
“哪个县?”
“邱里县。”
左攸恒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邱里县?那里可是流纪国的禁地,连年饥荒瘟疫肆虐,朝廷命了无数人前去治理均无好转,为了不让瘟疫传播出来,前不久才不得不派了兵驻守封锁邱里县,让里面的百姓们或饿死或病死,来一场彻底的大扫除,怎的这个薛子骏还主动请缨去做那里的县令,莫不是年少轻狂?
“凭薛家在黎阳城的声望与人际关系,那薛子骏就是做个郡令也行啊,怎会主动提出要做邱里县那种地方的县令?”
许霖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道:“大概是年少有志,怜爱百姓吧,他想要扭转邱里县绝望的现状,治理论里通篇都写着如何去分配救济粮,动员当地男子努力开垦荒地,救治受了瘟疫的百姓,一切风调雨顺之后,如何去免赋税,屯口粮,拉动与其他郡县的生意往来,让邱里县重新振作起来,他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因为天灾降临导致的饥荒与瘟疫,却并不知晓其中人祸更大于天灾。”
“你打算怎么做?举荐?还是拒绝?”
“我只是收下了他的论策,没有做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找我说这个事,这小子我倒还看得上眼,虽是有勇无谋,单纯了些,但眼睛干净,心也干净,是我们需要的。”
左攸恒沉声道:“薛家一直是个八面玲珑的主,谁也不巴结,谁也不得罪,与各方宫中势力也都相处甚是融洽,无人敢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从不与人发生纠葛,只一门心思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从不牵扯争斗,你想要通过薛子骏去拉拢薛家势力?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确实不是一个容易办下来的事情,但若能得到薛家的支持,对我们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不过还得细作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