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雄再次问起,姜珏也不好再隐瞒,只拣在钉灵族地的事情与黎雄粗略说了一番,加上情急,无法讲的面面俱到,但黎雄听后,本来舒展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这事情,怕没你小子想的这么简单。”
“怎么说?”
“老子所处的傩刹门就是夜郎遗族的国教,而驭魄诀与傩式又是傩刹门必学的,但天资不同,所以成就不同,有些人究其一生,也只能做到与鬼物沟通而已。“
姜珏一听,楞道:“那傩刹门里,到你这个程度的,多吗?”
”屈指可数。“黎雄回答到,他似乎看穿了姜珏的小心思,但并未点穿,只是说道:
”不瞒你讲,老子到死才明白,那些老不死的让老子来寻的宝贝原来就是九鼎碎片,原本还以为他们看中了老子的才华,没想到是想牺牲老子放碎片里的残魂出去。”
黎雄狠狠地讲起傩刹门旧事,他似乎并不后悔自己的出身,气愤的是为了宗门鞍前马后,到死才明白真相。言下之意,还有很多傩刹门人不知道自己是夜郎遗族,他们在傩刹门的蛊惑下,白白牺牲了性命。
“碎片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也不确定你来寻的是不是九鼎碎片,因为透露消息给你们傩刹门的人我恰好认识。”
“他娘的,是谁?”黎雄气得牙痒痒。
“他死了,现在跟他置气已没那个必要。”
“也是,要是他还活着,你非得帮老子报了这仇不可。”
在姜珏的劝慰下,黎雄并没有深究,而是接着抱怨道:
“为自己宗门、族人献出生命本没有错,老子曾也信奉自己的力量是魔神所赐与,但不会因为信奉,而忽略了自己原本是人的身份。夜郎鬼域没了,再搞出个夜郎遗族来就没那个必要了;自己不要人的身份,甘愿去做鬼的子嗣,老子就是看不惯,所以独来独往。”
黎雄还是那样,好人怕他凶恶,恶人恨他原则,所以他的性格变得孤僻,也是性格导致了他的命运,所以姜珏惋惜之余,只能劝慰道:
“是啊,也许他们就是知道你的想法,才选择派你来的清平吧。”
“哼,不是选择,是他们别无选择。”
正在姜珏思索时,黎雄捧着的五彩霞光已快耗尽,他的双脚正在渐渐的虚化,姜珏正要问,黎雄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多大事,继而接着说道:
“那钉灵一族,本来与天狗一样,属于洪荒异种,本是人间界帝王驾前八骏,世代是替禹帝寻访异兽精怪而存在,那夜郎鬼夺走的万兽坤舆图,就是一个极小的界域,就好像一个口袋一般,可以给那些精怪一个容身之所,免得它们祸害人间。”
“那它们既然夺走了坤舆图就可以回到人间界了啊,何必将钉灵灭族呢?”姜珏有些不解。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即便夺得了坤舆图,也不能在人间界掀起多大的风浪,要知道阴阳二气相互克制,人间界在东皇的庇佑下,阳气充盈,夜郎们在人间界,也只能昼伏夜出。所以坤舆图只是一个跳板,而它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与钉灵族一样。”
“一样?你说的是九鼎?这种百害无利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去做?”
“不,谁说百害而无利,九鼎遗失,虽然导致阴气上浮,但还无法颠倒乾坤,如果钉灵一族找到九鼎后,然后毁坏九泉界的封印,你想想后果......”
“到时候阴阳不分,乾坤颠倒,一切又回到了妖魔肆虐的洪荒时代。”姜珏恍然。
“对的,到时夜郎就不再需要在人间界躲躲藏藏了。”
顺着黎雄的推断猜测下去,姜珏越想越心惊:“是啊,到时整个人间界便成了炼狱火海,而人死不能复生,最后沦为夜郎,等到占据两界后,完全可以直指天界...”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就拿九鼎来说,自从遗失了之后,无论哪界都在四处寻找,就你说的钉灵一族更是找遍了八荒四海都没有收获,所以这九泉界的封印,一时半会是打不开的。就凭那群夜郎,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黎雄的身子几乎变得透明,连声音都有些飘渺,幸亏天狗此时已经取贝归来,只是这一次的纹贝,竟比上次的还小了几分。
姜珏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些细节,因为黎雄不知道的事情,他清楚。
当初偷走九鼎的,正是血夜城中夜郎的神秘首领,是它控制韩元禄帮助自身回复元气,更是它利用姜珏之身成功逃逸,而不早不晚,此时遣人来夺钉灵族供奉的九鼎碎片,代表着九鼎的下落,极有可能他是唯一知道的那个。
甚至他此刻就极有可能在取鼎的途中了。
想到这里,姜珏心中一阵慌乱,就连一旁的黎雄都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担心到:“你小子是怎么了?不就是给你讲得夸张了点嘛,看把你吓得。”
姜珏情急之下,并没有考虑黎雄已经落到了这番田地,问道:“黎前辈,我还有要事,得赶紧回去,你有什么法子帮我对付穷奇?”
本来聊的好好的,姜珏突然变得焦躁,黎雄这种老狐狸怎么看不出来,他脖子一歪,问道:“一下这么浮躁,是出事了?”
“没,没有,只是担心朋友一人对抗恶兽穷奇,所以惦念他的安危。”姜珏本来就不擅长撒谎,尤其在这种情况下。
“别想骗老子,说吧,你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姜珏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沉默。良久,黎雄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虽然聪明,也有想法,但根本没有什么城府,能这么慌忙,肯定是出了大事情。“
姜珏摇了摇头,但有发觉这种无言的辩解太过苍白,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说服黎雄呢。所以黎雄接着道:”好吧,老子也不问你了,你不是要对付穷奇的法子吗?你附耳过来,我现在告诉你。“
据黎雄所言,这九泉界的封印处,有着两个监管者,他们是东方木帝的座下,穷奇逃逸,肯定会惊动他们,所以与其穷尽全力与恶兽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将计就计。
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穷奇利用夜魂钩从獬豸神魂里分开,正处于虚弱之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制服它,必须拿出能碾压正虚弱时的穷奇的实力来。
只见老谋深算的黎雄笑了笑,然后便把天狗唤了过来,在它耳畔一番细语。
不知为何,这一次天狗并没有听从黎雄的安排,而是恶狠狠的瞪了姜珏一眼,然后头一歪,继续趴在了地上。黎雄似乎早料到它会以这种方式抗议,所以苦笑道:
”老六,虽然我天天呆在洞里,但也不傻,河里的纹贝应该早就不多了吧,你当初一会就能回来,到现在去一次要半晌,而纹贝的个头却越来越小;它能保持我这一缕残魄飘摇至今,我已经很开心,所以有些事,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而已。“
姜珏不知道黎雄为什么突然说起这番话,听起来就好像在和天狗作别一样;而他更好奇的是黎雄居然给天狗取了个名字,居然称它老六,难道还有老四老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