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至自己于死地,姜珏身子一挣,喝道:“住手。”
老叟对于姜珏根本是无心理会,倒是他身旁的一文士模样的人手中羽扇一垂,手掌稍稍一伸,拉住了正对姜珏走出来的疤脸男子,对姜珏冷笑道:
“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说。”
“一切事情皆因我而起,你们把我怎样都行,但我这两个朋友与这事没有半点干系,还请放了他们。”
“放了?那我那些死在你手下的兄弟们呢?你当初怎么就没想过放过他们。”
眼前这个情况想要全身而退,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姜珏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想到一个权宜之策:
“我用一匹异兽,换我们三人性命,你们看怎么样。”
“异兽?”文士歪着头望了眼姜珏,显然姜珏提出的条件他并不放在眼内。
“是的,一匹由鲜血与怨灵炼就的死灵马。”
“哦?”一说到马,场中诸人似乎都有了兴趣。尤其那疤脸男子,之前是他着急手刃了姜珏的,此时却是他首先对文士道:
“白义哥,要不听他说下去?”
而之前假扮青衣的女子却疤脸男子骂道:“骅骝,你怎得一听说有异马,就连兄弟们的仇都不管了么?”
这名女子的声音嘶哑,全然不似青衣的嗓音那般悦耳。但是姜珏却从她的话语中才明白,疤脸男子叫骅骝,而那中年文士叫白义。
之所以一下子就能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因为姜珏想起了他父亲曾经讲过一桩事,昔日西王母接见周天子时,曾经遣出八匹异马,被世人称之为“昆仑八骏”,这“骅骝”“白义”就是其中之一。
“谁说不管了。”疤脸男子骅骝禁不得激,此时也不顾什么死灵马了,一抬脚就往姜珏身上踹来。
对方这一脚还没踹到姜珏身上,就被硬生生挡住了。但这人却不是姜珏,而是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青衣,紧跟着一旁的白羽也是一跃而起,石心印将骅骝逼得连连后退。
“你们...”姜珏此时才明白,青衣白羽一直昏迷的样子是假装的。
“快走。”白羽甫一落地,带着青衣姜珏就往地上遁去。与上次在俞元是一样,眼前一片混沌,唯独耳旁有沙沙之声,不用多想,待到再见天日时他们三人肯定身在别处了。
白羽从地上钻了出来,原来此时已经到了别人门前。只见他伸出手来拉姜珏与青衣,面上有些得意,还不忘对姜珏讥讽道:“没有什么本事,还敢独身一人闯虎穴,幸亏白爷我机智。”
“是是是,你厉害...”姜珏借力一搭,身子已在了地上,口中没好气的附和。可是他的声音方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不用争,你们都厉害。”
说陌生,是因为声音的主人姜珏并不认识;说熟悉,却是因为这个声音姜珏听过,就是在刚才。一种不好的念头从姜珏心中升起,他与白羽青衣齐齐转过身去,背后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
还是一样的布置陈设,房中依旧站着七个人,当中的老叟端坐榻上,一张脸拉得老长。而方才说话的,正是站在他身边的疤脸男子——骅骝。
白羽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整个身子一矮,只见蒙蒙黄光闪过,他人就往地下遁去,可是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在这间房子里,只不过是唤了一个位置而已。
“你们以为在客栈时,随意挣扎几下就败下阵来的事情,我不知道?”骅骝下巴略略抬起,言语甚是不屑。
“怎么可能,这事可就白羽和我二人知晓,你们怎么看得出来?”
听到青衣的疑惑,骅骝也未做言语上的解释,而是手一指,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房间的角落里瑟瑟缩缩的躲着一只浑身毛发的小兽。
“狤?”
白羽与姜珏不约而同。
“哼,看来你们还有点见识,知道狤兽。”显然没料到姜珏与白羽能一语道破那小兽的来历,故作高深的骅骝有些悻悻然。
“我道是你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原来这小东西趴在墙根听人谈话。有它在打探消息,也难怪!”
白羽与骅骝的话,姜珏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狤兽身上。当初在狱中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姜珏走时竟然把它忘记了。看这情况,应该是它为永昌郡守所捕获,最后为虎作伥了?
这么说来的话,为什么处处被对方掣肘的事情就说得通了,因为这小兽可知道太多的事情。虽然它算的上异兽,但毕竟不是人,难受教化。
“就算你们有狤兽又如何,我这土遁的法子可是得来不易,怎么被你们这么轻易的就破解了。”
“这个...这个事情,就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了。”骅骝正要说出来,被一旁的白义使了个眼色,然后硬生生的改了口。
姜珏知道,在这个状态下,白义都不让骅骝说真相出来,这事情当中肯定有猫腻。
事情到了这一步,姜珏与白羽已然是黔驴技穷了,而青衣也不知为何,似乎没有祭出那白玉簪的意思。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对方多说话,希望能够从中多获取些讯息,从而谋得一线生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文士装扮的白义思虑周全,根本没有给三人这个机会,在他的授意下。骅骝一挥手,一道弯弯的黑光回旋着,直往姜珏袭来。
这一道黑光的轨迹极其难测,青衣方护在姜珏身前,它已经出现在了姜珏后心。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扣门之声,听那节奏,来者定然不善。
房内诸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落在了上首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叟身上。
“大哥。”白义一双手抱拳像老叟请示。
老叟把手中马善奎的人皮以及银镯放在一旁,说道:“骅骝,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骅骝领命,直接走到门口,只见他拉开一条小缝,探出去了半边身子,他的声音也同时传来:“是你?怎么还不滚?”
“爷,您那兄弟在客栈留宿时,有个东西忘拿了,小的不知道重不重要,特地给您送来。”
听这细声细气的声音,应当是之前出卖姜珏的客栈掌柜。
“什么东西?给我看...”骅骝正走出去,看音未落,紧接“碰”的一声。骅骝庞大的身躯似乎受了重重一击,如同一个破朽麻袋一般撞开木门格栅,直直的跌了进来。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略微弓着腰的精明商贾模样,只见他闲庭信步,已然走了进来,而他行动之间浑身血气氤氲,整个人的形象也开始发生了改变,等到血气散尽,一个中等身材,腰缠玉带,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霸气无伦:
“马王爷来了我永昌郡,怎么这么见外,也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