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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梦醒

几个日升日落过去了,沉睡着的人依然沉睡着,她不知醒着的人心中的期盼,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因为宇文恒的死再受煎熬。

神医朗玄为宇文靖诊脉,结果一如其他医者所言,并无异象。

朗玄年少有为,医术药理上的造诣无人能比,他为宇文靖诊脉时尽显老成持重,这样的人宇文皇后第一次见他时,便对他深信不疑。

“娘娘,靖公主一切安好,虽然沉睡着,但生命没有枯萎的迹象,请放心吧。”朗玄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而不是自大。

“那靖儿何时能醒过来呢?”听过神医的话,宇文皇后才稍稍放宽心,神情也放松了些。

只见朗玄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散开的书简上写下几笔,气定神闲,边写药方,专注,边述说着病症缘由:“北海有鲛人,孤世而存,空有不死身,却一心求死,因为太孤独,又与世无求,周而复始的轮回实在厌倦,他们寻得一种法子,让自己永远沉睡,就如同靖公主一样,不死,却也不醒。”

“神医可有办法,唤醒靖妹妹?”宇文卓听的出他话中的意思,朗玄既然知道这种病症,就应该能治。

“我的药制成香,焚了让靖公主闻,不过,她体内还有一种毒,我却解不了。”朗玄将药方递给宇文卓,并告知宇文皇后宇文靖的真实情况。

宇文皇后话到嘴边,却被他打断:“娘娘可以放心,这妖毒压于体内,不见扩散象,不随血脉流动,这靖公主真是异于常人啊,先将靖公主唤醒,我再慢慢研究解毒的办法。”朗玄以救死扶伤为一生追求,若它能解妖毒,无疑又是一大成就,他当然接下。

“有劳了。”宇文皇后聪慧,听他说这话便放心了,便不再追问。

朗玄对药草研究的仔细,而这些药寻常医师可能不识,给宇文卓的方子上,注明了药草可在何地寻,还将形状画的一清二楚。

“切记,世子爷,一定要在夜里焚上,且,这殿里不能有他人在。”朗玄用药也诡异。

“嗯。”他眼睛不眨的听着,回答时也显得格外认真。

华夜霜露太重,街上早无了人烟,公主殿里,寂静的出奇,没有人敢打扰靖公主修养,就连文儿也是亲自将药香焚上之后,便早早撤离了。

那药香放在正对着宇文靖的寝殿中央,烟气只随宇文靖的呼吸蠕动,直到她尽吸了去。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公主一人静静地躺着。

习惯了自己帝皇身份的宇文新磊,即便是累了,打个瞌睡也端端正正,不见舒展,不显慵懒之状,宇文皇后在宇文靖回轩辕的第一刻便陪着寸步不敢离,现在才有空顾上宇文新磊,她为宇文靖张罗完今夜,见宇文新磊书房里还亮着灯,便来了。

刚一进门,就见他倚在手肘抵着书桌的右手的拳头上,他睡着的模样也并不能放松,除了眼睛没有睁开,其他都像是还在朝殿上指点江山的君王一样。

宇文皇后轻声屏退了身后左右的人,默默走到他身边,为他整理起奏书,动作小心,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

“靖儿、恒儿。”宇文新磊似是梦到了一对儿女,压着嗓子喊他们的名字,仿佛是为了留住孩子,两声呼唤之后,尽是父亲的不舍。

喊罢,他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四周,脸上的悲伤才散去。

“陛下。”宇文皇后见他这般,便蹲下身子,轻抚他的心口处,平息他的情绪。

“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怕是还忘不去方才梦中景象吧。

多年的夫妻,他就算不讲,她也能够明白的真真切切,如今,她更是感同身受。

“不过是梦,是你日夜所念,不必再挂怀了。”宇文皇后善解人意,手中的动作停罢,便起身为他递上沏好的新茶。

他接过饮下,一个动作,恩爱之余,尽显和谐。

“靖儿她怎样?神医可诊过了?”他问。

“诊过了。”

“我去看看。”他起身。

宇文皇后轻按他的上肩:“今夜是靖儿的关键,神医为她施了药,不能被打扰,就是开门进去也不行。”

他松口气:“有法救治就好。”

“若你实在不放心,就同我一起,为靖儿祈福。”

宇文新磊默许。

少人迹的凉亭旁,幽凉小路,花草畔,月影下的倩影,跪在地上,虔诚,文儿抬头望月:“公主心善,是世上难得的好人,文儿有幸陪在身边是文儿福厚,可若上神也愿施舍慈悲,就让文儿待受吧。”

宇文卓看在眼里,他回到轩辕之后,不再有从前放荡的性子,而是学着宇文恒,但是他不开心的时候还是喜欢登上高处,看腻了人间不变的景色,一个不经意的近看,看见了她真挚的模样,久违的笑意又出现了,转而又望月独酌,他问自己所求。

他登上了东宫的高座,自从坐上这个位子之后,他一步一步谨慎的走着,他学着宇文恒,做他平常所做,誓要成为哥哥一般的人物,但是太累了,他不能将心中事表达,委屈了自己,他心甘,这便不是辜负。

白辰丑时,人家鸡鸣一声,夜未褪色,白昼也添几许,焚香断尽,如残尘般落了灰。

伊人鼻息稍重,肌肤血色重生,她睁开双眼,不轻不重,不昏不惊,梦里万般完美,清醒的瞬间便记得现实的悲哀,两两冲击,她的神情模样不悲不喜,不悦不怒。

宇文恒的离去,她心中的悲化成了对世间的冷漠,就像这月色,又凉又暗。

她醒来了,不想喊人,也不愿继续沉睡逃避,就这样起身坐在那儿,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窗外的残月,不敢想过去种种,不幻想来日。

趁夜色还残留一丝暗,她穿上素鞋,走向轩辕皇宫里最大的殿去,那里供着轩辕的圣物,明珠真位。她不梳妆发,素衣白袍,走上大殿,大门紧锁,她就在殿门,高台红柱搭起的殿门,脚下是冰凉的石板,映出她的模样,素净不染杂质,眼神决绝,映不出她的心事。

她一步一步来来回回,风起落,她的白衣白袍也随着起落,远远看,她就是神女无心,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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