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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坍塌

孩子满月之后,苏黎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想要立马回自己家去——她实在不想在白家多待一天。奈何白杨的大姨、小姨、大姑、二姑都劝她多坐12天月子,说是对身体好。一个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人,对于这些有什么在乎的呢?她甚至在月子里三天两头地洗澡、洗头。婆婆不让她洗,但是她不听。倒不是因为不愿意听她——苏黎才不是小心眼的人,她从不记仇。虽然知道婆婆是为她好,但她实在忍受不了身上、头上臭烘烘的脏乱。

当然,苏黎是一个明白人,今后她要好好地顾惜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个小生命等着她照顾呢!她在月子里洗澡、洗头是经过多方求证之后才进行的。后来也顺从地多坐了12天月子,因为身体复原需要。

到了终于可以出月子的日子,哥哥一大早就赶来接她回去。苏黎开心得不得了,跟爷爷奶奶和公公婆婆告别之后,便抱着小白天踏上了归途。白杨则自己开着车回公司报到去了。

在小白天出生第十五天的时候,白家那边按照老家习俗办了酒席。回到娘家这边,自然是得再办一场,苏黎的爸爸说等孩子百天的时候办酒席。

孩子百天之前,苏黎便一直住在娘家。白杨则在他们的新房子里住,偶尔来这边看看孩子。苏黎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苏黎的妈妈徐百惠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便问苏黎她是不是和白杨吵架了。

苏黎只答:“我们连架都吵不起来了。”

徐百惠劝导苏黎:“白杨比你小,你让着他点。”

苏黎懒得再多说什么,苏母只好作罢,不再管他们的事。

给小白天办完百天宴之后,苏黎把白天交给妈妈照顾,然后回公司上班去了。

生一个孩子,她可是整整休息了一年。好在易科公司老板器重苏黎,允许她休了长假,而且留职留薪。这样的待遇和恩情,让苏黎感激涕零,所以,她急着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拥有一个优秀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大家都以为苏黎应该适当地放松下来,但是当苏黎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她似乎变得更加稳重和成熟了,工作上也更加用心和卖力。一上班,她就为公司拿下了一个大项目,这个大单为公司带来了非常可观的利润,赶超她不在的这一年里其他设计师做出的总业绩。同事们都对苏黎赞叹不已,说她够敬业。只有苏黎知道,在之前一年的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这个项目不仅仅是她的工作职责所在,还是她对公司的一种感恩,更是她独立、坚强的起点。她用这次项目获得的奖金和以前的存款买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阳城海域附近的一套海景房,是她看中已久的。

因为月子里过度悲伤,导致苏黎的奶水不是很好,但她依然想坚持用母乳喂养孩子到两岁。她每天出门之前喂白天一次,中午回去喂一次,到了晚上再喂一次。其它时间段里,白天都是喝的奶粉。在姥姥和妈妈的悉心照料下,小白天成长得很快,也很健康。一岁的时候学会走路、说一些简单的字词,懂事地给姥爷、姥姥搬凳子,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事实上是加忙);一岁多就会调皮地拿着牙签扎橙子,也会把一箱子的猕猴桃挨个掰开,每个都咬一口,然后重新整齐地摆好……小白天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给苏黎带来很多的欢乐和满足。这些美好让她暂时忘记了她和白天之间的不愉快。

白天两岁的时候,苏黎决定给他断奶,于是和白杨一起住到了婚房里。这个婚房曾经见证了白杨和苏黎太多的甜蜜和幸福,他们曾经在这里一起吃饭,一起熬夜看电影,一起嬉笑打闹……如今两个人又一起住了进来,但不同于以往的是,现在他们几乎形同陌路。白杨在主卧睡,苏黎在客房睡。

这天晚上,白杨买了点烧烤,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啤酒。

苏黎准备洗澡睡觉之前,看到客厅地板脏了,想着第二天不上班,就想来个大扫除,于是拿拖把拖地。当她拖到阳台那里的时候,看白杨没有挪位置的意思,便不大友好地说:“让一下!”

白杨不予理睬,在原地没有动。

于是苏黎使劲地拖了白杨所坐椅子下面的空地。不知怎的,椅子突然倾斜了,白杨摔倒在地上。

苏黎不管他,继续往前拖地。白杨接下来做的事情,让苏黎一辈子也忘不了。

本以为白杨会扶起椅子继续坐下喝酒,谁知,他“腾”地站起来,拿着椅子使劲朝苏黎砸过去。

苏黎伸出左手去挡椅子,椅子没有砸到苏黎的头,却把苏黎的左手腕砸伤了,立马肿的大高,黑紫一大片。

瞬间,苏黎仿佛看到那座摇摇欲坠的城堡倒塌了。

“你神经病啊!”苏黎忍不住骂出口。

“你才神经病!”

“又不是我让你摔倒的!”

“你就是故意的!”

“……”

苏黎扔下拖把,回房间拿上包,摔门而出。

夜晚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苏黎看不到一颗星星。

苏黎不能回父母那里,也不想去打扰哥嫂。于是,她拨通了闺蜜金子的电话。

金子得知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他白杨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拿椅子砸你?!看我不找人收拾他个王八蛋!”

“好了,我都不生气了,你生那么大气干嘛?你现在在家没?我去找你吧?”

“你来吧,我今天刚好回来。”

苏黎去车库把车开出来,驶向金子家。

这一夜,苏黎和金子两人彻夜无眠。

当苏黎把她这几年来的经历大致跟金子说了之后,金子叫道:

“离婚!必须离!”

“孩子怎么办?”

“孩子肯定跟你啊!”

“我知道跟我,但我怕孩子受伤害。”

“不离婚才受伤害呢!你不是说之前他领着孩子下楼,还让孩子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平时就知道玩游戏,不愿意多带孩子一会儿!没有责任感的爸爸要他干嘛?随便摔东西、砸女人,就这样的人渣,你还想让孩子跟他在一起受什么教育?”

是啊!孩子现在正是没有分辨能力、看到什么学什么的时候,难道要让孩子跟他爸爸学骂人、摔东西、打人?

那次当着孩子的面,苏黎和白杨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争执,白杨直接骂苏黎父母,苏黎气不过踢他一脚,不曾想白杨竟然把手中拿的别人送给苏黎的平板电脑狠狠地摔了出去。平板电脑被摔的粉碎。那一摔,苏黎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一地。今天晚上白杨拿椅子砸苏黎,苏黎心中倒没有太多气愤,甚至没有悲伤。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状态,那应该是“麻——木——不——仁”最为贴切了!

苏黎并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她同时又担心父母这边说不过去。毕竟,在外界看来,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如果以后,别人对她的评价变成“离过婚的女人”,那她就完全被贬到骨子里去了。

金子看出了苏黎的顾虑:“当然也并不是只有离婚这一条出路,但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心力去经营你们的婚姻了——”金子顿了顿,认真地看向苏黎,“除非你能继续忍受!”

继续忍受?像爸爸妈妈之前那样过日子吗?苏黎不敢想象。

“不可能!”苏黎坚决地说,“这个婚我离定了!与其苟且将就,我情愿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没有男人,女人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好!我支持你!这才是我认识的‘魄力大王’!”

天微微亮,苏黎和金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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