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头上有角、肌肉蛮横的草食一族,野牛群在这片积水湖泊没有多少天敌,也就一小撮豺狼群和顶级捕食者如东南方向的巨虎,偶尔来帮助族群自我净化、剔除老弱病残。
总的来说,小日子过得挺舒坦,也就是食物固定产量和牛的单胎繁衍,在制约着族群数量的进一步扩大。大自然总会有办法,去对生灵做出一定的限制。
口中慢条斯理地嚼着多汁的水藤根茎,头顶上四只犄角的野牛首领踩在岸边,满意地看了看在湖水里泡澡的一众妻妾。
甩起粗如蟒鞭的尾巴悠悠地驱赶蝇虫,可没多会,这一片安静祥和的画面,就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
气味和视觉告诉自己,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大批湖泊南边的长脖子侵入,果然还是想来抢夺这片丰美的水草地了么?向族群发出召集的哞叫,野牛首领气势汹汹地领头上前对阵。
陈观骑在破晓鸿光身上,离老远就看到了对手们的大将了,就是那只与众不同的野牛。
其他的野牛要不是通体褐色要不就是黑色,一些体格健硕的则从背脊中心的肉瘤处,长出了层金黄色的毛发而已,问了小花酱才知道,长金毛的都是野牛群中的雄性。
而那头首领的卖相却非同一般,除了从背部延垂至肚子的大蓬金发外,脊背中心耸立着一团璀璨的红发,娇艳若火。
明明不是家养的灵兽,却丝毫不见毛发的肮脏杂乱,头颅呈青灰色,眉心上有一块白色菱形印记,也与其他雄性显出差别。
多出来的一对犄角不同于原本的直立向天,而是从耳边拐向眼上方。略用心想就知道,这对犄角不仅护住了耳眼等处,也让它能不用像一般野牛完全垂下头就可以发动冲锋,从而在争斗时,多出了更多的视野去观察对手和环境。
眼尖的陈观还发现那两对犄角的中间,还隐隐多出了一对鼓包,似依有尖锐隐而未发!
“好俊的猛兽,大小腿的肌肉比例,也比地球上的野牛要和谐的多,一看就是长短跑兼备,待会打起来,我要注意多转向,避其锋芒!”
两兽群正式站定,陈观抱着翻译官骑着破晓鸿光正步前来,还未说话,就听那野牛首领对着马群一阵低沉嘶吼,前肢刨着土地,大有一言不合就带着族群展开冲阵之势。
破晓鸿光也激起脚蹄灵气,烈壮奔腾。可惜都是食草类灵兽,相性不克,且小黄马对人类算是功能性灵兽,即便在战场上也发不出不了除踢蹬外的威胁攻击。
而这大蛮牛可算是食草性动物里攻击性最强的几种兽类了,连周边的野狼群和南谷的猛虎都不能和它正面放对,所以即便破晓鸿光的引气境气息,也不能压垮这野牛首领的旺盛斗意。
陈观还未出言,怀里的小家伙就挣脱着喵喵喵的叫唤了起来,无非是质问那大蛮牛自己的母亲怎么了,他也想帮腔说两句,但一想到还要小花酱传达,也就作罢了。
结果这时蛮牛看了小花酱一眼,哞唔的回应后发出长长的吁啸,身后的牛群一阵攒动。
一只矮小的野牛越众而出,亲昵地依在大蛮牛的身边,一看就是野牛首领的孩子,但它头顶上托着一坨毛团团的东西,一看竟是和小花酱有七成像的一只灰色食香狸。
小花酱立刻跑向牛群阵营,跳上前去与之开心的交流,与对方互蹭舔毛起来,连头顶之花的异能都没有使用。
这也打消了陈观以为这另一只是新出现食香狸的猜测,它就是小花酱的母亲,但这也让陈观义正言辞的讨伐惩戒之行少了几分理由,不过陈观脑瓜一转,没有矛盾就制造矛盾嘛。
就算是现在小花酱之母头上没结果,以后总是要结果的,所以帮它脱离牛蹄之下,义不容辞嘛!
于是大声呼话,让小花酱通知它母亲一起回马群领地,小花酱听到陈观召唤,将陈观话语的意思用异能广散了一番后,正要离去。
一只牛蹄“咚”地一下杵拦在两只可爱毛绒之间,挡住了它们回路。
书上记载过,食香狸好像会被大型食草动物的气息所慑,逃脱不了,这算是上天注定的一种天生克制,不然待头上花花结果,食香狸一逃,那些庇护兽岂不血本无归?
野牛首领出离的愤怒了,以它媲美十岁孩童的智商也能理解,这一伙马群直接打上门来挑衅,还无视自己,要抢走对自己修行大有益处的共生兽。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都说牛脾气牛脾气,牛可从来不是一种好脾气的动物,更何况是山林中的野牛之王!
“陈观,它说你们再不走,牛群就要开战了,快来救我们,喵。”,小花酱尖声示警。
前排的雄性野牛也慢慢往前挤来,仿佛就在等着首领一声令下。
陈观的目的达到了。用御兽令对破晓鸿光下令让马群后退两步,拉开些场子,自己跳下马来,整理下自己的臂腕护手,径直走了上去。
在双方还距三丈之远处立身停步,喊道:“小花酱,你和它说,我要求血斗!来争夺你和你妈妈的所属权。”
这时的小花酱,已经被一堆牛腿子遮挡得看不见半根毛了,但是陈观还是听见一阵喵叫咪声。而当那野牛首领听完,低哞一声便冲刺而来,一点也没客气谦让。
陈观运起《独猿擒虎》的腾挪步伐,龙行虎步、气如烈浆!
“果然还是没有礼仪的畜类啊,即便灵智再高还是上不了台面!先陪你耗耗气力、耐心,多积累下对新身体的掌握程度。”
牛首带着千钧之力冲向陈观,先是一面气墙撞向陈观身体,陈观不敢硬接,往侧面歪移,形如断根之木从头而倒。
可那蛮牛得寸进尺,碎步一踩,竟摆首一带扭向陈观,尖锐粗壮的钩角刮向他胸膛,势要取其性命!
陈观却不慌不急,继续矮身一缩,将整个身子都隐入蛮牛两蹄可踏之处。
一手紧扣蛮牛角根处,另一手倒扣另边脖颈,陈观挺身用力,在野牛首领暴风雨般的践踏角顶下做了一个腹部绕杠的动作,将自己荡向原先对侧后方。
陈观哪能不抓住此等良机,一换边就连拽带拉得翻身上了牛背。
一跨上牛背,他就感觉,臀部后就被牛背上肉瘤,也就是红色毛发的诞生处,恰到好处地顶着位置,坐得很舒服,两腿也可顺着蛮牛的肩侧肌肉自由放下。
如果说破晓鸿光是一台豪华跑车的话,那么这蛮牛就是一台重装摩托道奇战斧,还是车头前改装了刺角碰撞装置款型的!
但还没等陈观享受一息斗牛士降伏成功的感受,身下紧接传来狂暴的激荡。
陈观清晰地感到,这光鲜顺滑的皮毛下,一根根大筋肌肉隆起又收缩释放,自己就像坐上一条奔流到海的怒江!不断起伏涌动,还在感受它的放声疾呼。
随着股下传来的左摇右摆的扯动,陈观已没有闲情雅致欣赏这背上美景了,两腿箍紧,运起立马盘身的招式,将自己稳稳的黏在背上,一手抓住脖中段的毛皮,左手攥成拳锤,高高举起,对着那摇头晃脑的牛首就是一记透骨重擂!
拳锤像是一发天空投掷下来的炮弹,“呜”的一声,撕开挡路的空气。
“嘭”,
陈观骑在后面,看到牛首毛发棵里,被自己这拳锤之威砸扫出一圈白色灰尘,牛脑袋也不由自主得下颠降了三寸,但蛮牛未停止挣扎,这反而像激起了它的凶性。
“好啊,刚刚我收了三分力来试你的水平深浅,没想到一点事都没有,那我就加大力度了哦!”
陈观刚这样想完,只见那野牛首领头上冒出几许细疏的金色丝线无序摆蹿,以那四只犄角为支点向四处蔓延,一息时间就掩盖住了耳眼头顶等要害处。
“果然是快要突破引气境进化成妖兽的存在,都和淬体境九重高手一样能局部外放灵力了,不,此点远胜之!毕竟牛角是它的天生武器,人类拳脚不可比肩。”
赢激扬曾对陈观解释过,没有血气削弱的情况下正面相对,淬体境永远不存在什么越级打怪的机会,想都不要想。
因为引气境武者的拳脚身躯都有灵气包裹着,淬体境武者一拳出击只会先打在灵气壁障上,只要引气境武者的灵气壁障不破,就不会受到一丝伤害,什么反震之力更是没有,是确确实实的无效攻击!而淬体境武者则会被自己的拳力反弹所伤。
有人很简单的将淬体境九重武者与引气境强者做了对比,后者相比于前者,可以说是全身多穿了一寸铁甲加三寸棉甲,还是没有重量的那种,可想而知下克上的难度。
所以想要击破灵气壁障,只能是更为凝实精炼和总量宏大的灵气攻击,就连当初武长空剑刺赢激扬时,也是以灵兵剑气先破灵气外放,再破其内甲的。
而当初武长空使用的罡气外放神通,是自己的神通附加在灵气之上的攻击行式,比赢激扬的灵气外放,要摆脱了实物寄纳灵气的限制,不像后者远施灵气攻击还需暗器、石子来附灵。
但陈观看到这牛首上如金蛇乱舞般的景象,却是心中无畏。
“这蛮牛一看就是争斗手段欠缺,只会直撞角冲,到现在还没想到懒驴打滚那招,战斗意识都不如那只花斑老虎。这金电一看就不是好惹,但是...”
深屏一口气,陈观两手齐空高举,双腿夹紧,宛若魔猿再世,体内灵气运转到最快速度。
三息间,拳落如雨,挥击入金网密布之中,但之前的撞击声不再响亮,拳速也被,只留下三十几次低沉的闷声。
陈观现在也是心中暗惊,自己第一拳打入这灵气电网中时,就感到齐腕处一阵酥麻,然后源源不断的斥力场化解着拳力拳速,刚刚三十拳,自己可都是重质不重量的全力轰击啊。
估计着在被卸去那么多力后,打在牛首上只有个千斤之力,相当于淬体境二重武者一击,连让这蛮牛微微颔首的资格都没有了。
正在陈观思索着其他对策时,牛首上的金色电网在慢慢减弱。
“果然啊,还没到引气境的你,也只能运用肌肉间、气海里零散储备的灵气。以呼吸的方式来补充损耗,是支持不了这种喧哗的灵气使用的,所以我现在应该再帮你多消耗些!”
忍着麻痛,陈观舞起拳法,接连而下,而野牛首领依然活蹦乱跳,想要甩脱他。双方激烈的拔河战溅起泥土无数,地上到处是长短不一的深浅划痕,比犁过八遍的田地都要松散了!
两兽群为场中强者气势所慑,都退开了些。小花酱和他妈妈也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前排围观的公牛身上,没心没肺的大喊着“陈观加油,打趴大丑牛。”
陈观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斗,脑海里突然传来这么软糯的声音,差点分神、散去气力,不过同时也注意到自己拳腕间,被电光所伤的酥麻酸痛之感在渐渐淡去,而且掌中心好像还多了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皮肉之下,掌中之骨上的魔纹和金篆都在隐隐发光。
不同的是,魔纹自陈观灵气灌注转化为魔气,被牛首的透体电光一次次打散却愈发凝实,仿佛病原体被药物一次次筛除后,留下了具有抗药性的顽固聚集,保护着陈观的脉络不再加重伤势。
而金篆则不同,每一颗金色篆文都在如呼吸般,吸收着陈观手掌里游蹿的灵气电丝。每吸入一丝则更亮一分,像是电器充能一样,还慢慢鼓出淡淡灵气,似要冲破陈观那掌上未通窍的灵穴。
另一边的魔气见状,不甘示弱起来,上前死死缠住金篆产生的灵气,两者不断融汇搅合在一起。
陈观打着打着就感到,拳腕异样肿胀。他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震断了自己的掌中血管,但这充盈肿胀之感,又并未传来淤伤积血般的刺痛,倒有几分新力再生之感,不由纳闷。
在被像个布娃娃似的,被熊孩子疯狂摇摆晃荡了这么好一会儿,泥人的好脾气也会被激出了三分火气。
“头硬是吧,今天我陈观双手算是不要了,来来来,死磕到底,谁怂是孙子!”
也不在意手掌中的鼓胀感觉了,全身筋肉虬盘贲起,连上臂处的宽松衣物都被绷出了道道线条。
那野牛首领也气的够呛,背上的怪猴轻如鸿毛,却似跗骨之蛆,就是拿他毫无办法!终于,它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契机。
前方的马群缝隙之间一棵三人合抱之树映入眼帘,只要它像往日挠痒蹭树一样连带着这只恼人的猴子摩擦上去,这一切的困扰就结束了。
自己的背上会多一层凉润润的血泥,除了气味有些难闻外,只会感到泡泥潭时的舒爽。
横冲直撞向前奔去,马群被蛮牛首领惊得直接骚动,分开两边,但这时陈观的最终蓄力一击以至。
陈观现在的表情可以算是面容狰狞可怖,血灌瞳仁、怒发冲冠!
虚握着手中的气劲,他感到拳头胀得无法握实,立马改拳为掌,双掌齐出,若将一座通天宝塔狠狠锤下千丈地基!
打出这外功中没有记载灵气运转路线的泄怒一击时,双手降至眉间,陈观才看到,自己的掌外包裹着一层不甚耀眼白色的光芒。
但极情之下,陈观也不可能停下来观察思考,以雷霆撼地之势,推印在金光璀璨的牛首中央。
“蓬”的一声,大好晴天炸起一道骇人的旱雷!
金红二色的炽烈碰撞,向侧面吹起一股强劲的冲击风,四面站前的牛马耳边像被响起了一口五人撞的黄铜巨钟。
有几只离近的牛马口鼻间都开始沁出鲜血,眼冒金星、摇摇欲坠,更多牛马开始惊叫后退。
而场中的野牛首领和陈观还保持着交手的姿势,两者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三息之后,在小花酱母子和破晓鸿光的担忧叫喊中,陈观收功飞身下牛。
留下依然伫立的蛮牛首领,在一片牛哞马鸣中突然一晃而倒。
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