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十七年秋,于一字并肩王祝珏祝王爷失踪已经有整整十个年头。
在这一年的这一天里,乐语赚了个金钵满盆,得了个在世神仙的美名,在这一天里,祝王爷家三公子正式长大成人,在某些人眼里,这是能够改变当前世间格局的一个转折点。
也就是在这一天,幕落西山未尽时,陡然乌云蔽日,地暗天昏!
“轰!”
一道炸雷平地起,从天而降电如龙!
这一道惊雷犹如拉开了某个场景剧开幕式般,紧接着,无数条电龙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神龙见首不见尾。
一道道刺耳的雷鸣声轰轰作响,伴随着倾盆大雨狂洒而下。
祝珏镇,镇西一家木楼房檐下,一名青年正焦急的来回踱步,正如那天上的惊雷,久久不曾停歇,随着雨水的冲刷,气温逐渐降低,这名青年不仅没感到风寒,反而更加燥热。
“加把劲!咬紧!千万别放弃啊!”
“用力!最后一点了!”
“啊!!!”
“出来了!”
“轰!”
伴随着某位大妈的一声嘶哑的‘出来了’,一条由无数闪电凝聚而成的电龙,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顿时间,乌云尽去,雨不再落。
夕阳露出了它调皮的面容,在它对面,一层层紫色霞光漫天盖地,仿佛在与那直冲云霄的电龙俯首。
这般情景,这般变化,看得无数人咋舌不已。
“又是哪位神仙降世,竟有这般奇景?”
……
“莫不是那文曲圣君?或者武曲圣君临世?”
……
“切,我猜这肯定是紫薇大帝现世,带领我等天地大同!”
……
“难道那位成功了?”
……
“这感觉…果真如那位所言,是灵气!他成功了!”
……
“老祖!你这是?”
“莫慌莫慌,哈哈,老夫现在已经臻至先天,成就那传说中的第一步,哈哈哈!”
……
圣书房内,身穿五爪黑龙袍的中年男子正端着毛笔,在那宣纸上,认真的勾勒出‘天下’二字,当毛笔点过最后一点时,他双眼爆发出精光,全身气势猛地爆发而出,震得整个圣书房晃动不已,仿佛地震一般,随时都要崩塌似得。
“先天…”男子喃喃自语,在他成熟英俊的脸上,那些原本因为过度操劳而落下的条条皱纹,正在缓缓消失,只不过片刻,原本看上去差不多五十来岁的面容,现在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都不过一个三十岁成熟的大叔罢了。
“圣上!”一声阴柔的娇喝,一名太监急匆匆的推门而进,完全忘记了规矩,慌张的扑倒在男子身前。
“何事如此慌张?”书桌前的男子不慌不忙,言语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波动表情。
“他…他…”这名太监没缓过气来,结巴了许久,才组织起了语言,“他回来了!这是他回来的征兆啊!他说过的!”
“那…又如何?”男子转过身,仿若君临天下一般,居高临下。
“退下吧。”
太监被这般气势骇到,结巴道,“可是…可是…”
结巴了半天,太监见自己圣上面色依旧平静得有点吓人,实在不敢再多待,连忙唯唯诺诺的退下,将房门带上。
男子没去理会这不成体统的太监,缓步走向窗前,负手而立,遥望着东方那一抹紫气极光,目光似是追忆。
“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
三十年前,先皇驾崩突然,储君未立,十三位皇子拉帮结派,率领各路诸侯,明争暗斗,那是最黑暗的年代,一个大国,差点因此四分五裂!
年仅十四岁的十七皇子,正是男儿立志,为国家发光发热的好年龄,可惜一朝惊变,势单力薄,生存尚且困难,何谈为家为国发挥余热?
直到…
“洒擦,你觉得这世间如何?”
一名少年腾空问世,以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我觉得你在骂我。”
“洒擦,你觉得这天下如何?”
“我觉得你在骂我。”
“洒擦,你觉得这长生如何?”
“狗蛋,这国将不国,何以谈长生?”
“洒擦,若天下人人如龙,你能否理的了天下?”
“狗蛋!何为人人如龙?”
“家国天下,先家后国理天下,百姓当家作主,人人富裕,人人如龙。”
“良田不过三四,何谈人人富裕?”
“封建之制如跗骨之蛆,革天地之命,革百姓之命!”
“狗蛋,这国将不国,何谈这番抱负?”
“那就扫平乱党!开阔疆土!占尽良田!广开工业!”
五年后,十七皇子登基称帝,又五年,开阔疆土,占尽良田,工业作坊欣欣向荣,只要是有把力气的汉子,肯干活,都能养家糊口,迈向小康,有点小钱的则开始进私塾读书识字。
“百姓们开始富裕起来,不再如以前那般吃不饱饭,每逢干旱涝灾,皆有大量百姓饿死。”
“这只是革百姓之命。”
“那何为革天下之命?”
“人人皆能强身健体,长命百岁!人人皆得读书开智,齐众生之力,众生之智,革这天下之命!”
此后十年,无数私塾书社遍布天下,一批一批百姓得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独立创新,让得天下欣欣向荣,每个人都充满了志向。
但依旧摆脱不了这病魔肆掠。
“天命不好革。”
“等我!”
又十年,当年那个少年几经踏入各大典藏圣地,通读无数典藏。
直到十年前,留下一句…
“我要让这天下,人人如龙,长生不死,天下大同!”
后,便从此失踪,再无踪影。
如今…
“狗蛋,灵气真如你说的那般,复苏了。这个世界,正如你算计的那般,迈入神话时代,困扰我多年的先天之境,原以为从此再无踏进的可能,却在这一刻,一举突破。”
“你真的能做到…”
“那朕…定不会让你失望!”
……
当世人惊叹灵气复苏,抓紧修炼的时候,夕阳落下,一抹红霞染遍整个夜空!
“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雨水滴打在地面,发出脆耳的声音。
“嗯?”嗅觉没被污染过的人吸了吸鼻子,惊道,“好重的血腥味!”
嗅到血腥味的人们纷纷去寻找那血腥味的来源。
很快,人们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一个个脸上露出极度震惊,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见那屋外,在那血红的月色下,雨水鲜红,染遍了整个天地。
如那冬天的白雪。
然而,这却是换了个颜色。
一时间,所有人心底都有一种哀伤挥之不去。
仿佛在共同哀悼着什么。
“圣人陨落,天地同泣!”
祝珏镇,祝家大院里,祝骄看着这漫天血红,一脸哀伤的说着以前所看过的小说中,所描叙的场景。
“我这个主角还没成长起来,那天外天的上层位面,就已经打得这么激烈了,连不死不灭的圣人都陨落了。”
身旁的二哈瑟瑟发抖的伏在原地,眼神惊疑不定,听到自己主人的话语,声音颤抖的说道,“虽然主人你说的很厉害的样子,但在我传承的记忆里,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好像沾染上什么极其恐怖的大因果了!”
“又跟我们有什么事?上层位面那种级别的圣人征战,怎么着也牵扯不到我们啊?”
二哈甩着脑袋,有着传承记忆的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闯大祸了,沾染上无比恐怖的因果,未来恐怕凶福难料。
祝骄倒是不以为意,这般天地同悲的场景,不正是以前自己看的那些小说当中的圣人陨落吗?关我嗨事哟,等本少发育起来,日后也屠几个圣人给你瞧瞧。
什么恐怖的大因果?
本少让你天天下血雨,天天天地同悲,天地同泣。
相比祝三少的不在意,镇西某一家可是颤颤巍巍,惊惧不已。
那名青年惊恐的看着地上那包裹着的,刚刚出生,还在用漂亮的大眼睛新奇的打量着新世界的小婴儿。
“妖孽啊,妖孽啊!”
“刚出生就雷雨交鸣,现在连天都开始哭泣,下血雨了!这正是预兆绝世妖孽的诞生啊!这是不祥的存在,绝对不能任由他成长下去!”
旁边的各路婶婶婆婆们,七嘴八舌的讨伐,一个个面露惊惧惶恐之色,仿佛用声音大,就能壮胆一般。
“这小娃娃生下来,都不会哭,老身之前抱他的时候,他还冲老身笑…作孽啊!这哪里是正常的小娃娃啊!我们林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这般天地不容的小畜生啊…”
婆婆婶婶们哭喊着,场中唯一的成年男子也是被她们七嘴八舌的说得惊惧不定,不敢接近那地上的小婴儿。
躺在床上,年色惨白,虚汗直冒,刚刚诞下儿子的年轻母亲,想要去接近自己的儿子,将他抱在怀中,不让坏人欺负。
可是!刚刚诞子的她,正是身体极度虚弱,需要安静休息的时候!何况,这还是没有高科技医疗技术的接生,没有麻醉针,光是诞子的疼痛就能够让一健壮女子疼倒。
忍着这般痛楚,初为人母的她,用尽最后力气,想要伸手接近自己的孩子。
可是…太远了啊!
耳边恬噪的声音将她淹没,一声一声都是恶毒至极的语言,攻击着自己的孩子!
精神的冲击,身体的剧痛。
但那又如何?
这是自己的孩子!
她拼了命的爬起身,冲到自己孩子身前,冰凉的小手抱起暖和的襁褓,无视了惊恐的婆婆婶婶们,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将伸手拦住自己的丈夫甩开,抱着孩子,冲进了血雨中。
血雨一直下,溅起一圈又一圈美丽的血花。
瘦弱的女人就这般在血雨中,磕磕碰碰,漫无目的的小跑着。
终于。
她实在坚持不下了。
瘫倒在了地上。
她用自己的身子,为孩子遮住了鲜红的血雨。
看着身下,依旧瞪着漂亮大眼睛,好奇打量自己的孩子,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咦?咋有个姐姐在雨中困觉?”
血雨下,一名七八岁大的小正太,正一蹦一跳的在这血雨中调皮的玩耍,这突然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不由凑了过去。
“小姐姐,你咋个在这里困觉?诶,这里还有个小弟弟诶。”小正太蹲在地上,用小手指逗弄着襁褓里的小婴儿,把他逗得咯咯直笑,不由跟着也开心道,“小弟弟,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哇?”
小婴儿嘤嘤嘤的笑着,似乎被他的话给逗乐了。
“偶在这里感悟天地法,偶可不是在玩耍,小弟弟,你跟这位小姐姐在这里困觉吗?”
小正太看他并无异样,不由奇怪的挠了挠头,“你们在这里困觉也是在感悟天地吗?一个铜子买的果然烂大街了吗?”
“咦,小姐姐,你困到觉了也这么开森,是有什么感悟了吗…阿嚏。”小正太打了个喷嚏,嘀咕着,一直被血雨这么淋着,有点受凉了。
他看了看还在嘤嘤嘤笑的小婴儿,又看了看面带笑容的小姐姐,不由得责怪道,“小姐姐,你自个儿练功就好了,等哈把小弟弟给冻着了可不好,偶先带他回去暖和暖和,等哈你再过来哈。”
见小姐姐依旧是那副面带笑容的模样,小正太以为她答应了,不由伸手从她怀里,把小婴儿抱了起来。
一滴鲜红的血雨打在了小婴儿那漂亮的大眼睛上,小婴儿用力的眨了眨他那漂亮的大眼睛,继续咯咯咯的笑着。
“来,让哥哥看看你到底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人都到自己手上了,小正太忍不住伸出了邪恶之手。
“原来真是个小弟弟。”
开心自己得到了答案,小正太兴奋得一蹦一跳的抱着小婴儿回家去了。
在他离去后不久,青年一家人,带着街坊婆婆婶婶们打着纸伞一路追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却没发现那个小婴儿。
不由纷纷哀嚎。
“造孽啊!果然是天降妖孽啊!亲娘都害死了!自己跑了啊!”
更有甚者,对着那青年就是一顿毒打。
边打边骂骂咧咧,怪他生出了这么个妖孽。
这让缓步路过回家的乐语看得一阵惊奇,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像挺有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