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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人皮(二)

这支箭如此之快,仿佛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包九妹还未反应,身子已被旁边的袍袖拂中,整个人扑在车板之上。

只听噗噗噗,五六支羽箭火舌般窜入了车厢之中。很快,一股极浓的硫磺味钻入九妹的鼻子,她抬眼一瞧,入眼满是滚滚黑烟,几支火箭正钉在自己头顶,发出嘶嘶之声。

九妹心下大惊,额上不由冒出一股子冷汗。刚才若不是柴玉将她拂倒,只怕她现在就是一只烤全人。

“还愣着干什么?走!”柴玉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跟着九妹只觉身子一轻,和风儿已被两只手拎起,破窗而出。

夜黑的出奇,也寒的出奇,除了此刻被火焰吞没的那辆马车,竟没有一丝光亮。

包九妹转头盯着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的车的残骸,心下一片寒凉。她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可刚才它明明就在眼前。

“小姐没事吧?”风儿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九妹摇了摇头,目光已然定在前方。

此刻,五六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人正冷冷的盯着他们四人,手中的利刃即便是如此黑夜仍然发出寒光。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宋奇手执钢刀,沉声问道。

“杀-你-的-人!”黑衣人说话间已刺出四刀,刀法之快令人乍舌。

好快的刀!包九妹舒了舒筋骨,就要往前冲。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柴玉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柴玉喝道。

九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说道:“既然要打群架,那决没有让宋奇一个人打的道理。当然是大家一起上了!”

“你是不是疯了!”柴玉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的那几个黑衣人,冷冷道:“他们武功虽还未登峰造极,但却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就凭你那点子花拳绣腿,杀得了他们吗?”

说话间,只瞧面前冷光闪了闪,跟着一声呼哨,围攻宋奇的五人中已有两人脱出身来,一左一右朝九妹他们杀来。他们身法如同鬼魅,弹指间已刺出数刀,刀刀刺向九妹要害。但柴玉比他们更快,他袍袖几个回落间,已将黑衣人逼退。但那两个黑衣人步步紧逼,又刺出数刀,将柴玉紧紧缠住。

忽然,九妹只觉身后一凉,寒风扫过,一柄长刀劈头砍来。九妹快步一闪,只听呲的一声,袖子已给长刀划破。原来那些黑衣人竟还伏得一人在此。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九妹喝道。

那人不答,转手又是一刀直奔九妹胸口劈砍。九妹大惊,身子骤然后跃,但来人这一招只不过是虚招。他刀锋一转,竟一刀刺向九妹的小腹。九妹闪避不及,只得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但来人一刀快似一刀,哪给她喘息的余地。呼吸间,黑衣人身子徒然跃起,只听嗡的一声,一道寒光已向包九妹头顶砍来。

九妹本就武功底子不行,突遇如此高手哪里还能避过?死亡骤然临近,她只觉脑中轰的一响,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那柄长刀向自己劈来。

这时,风儿发出一声厉叫,只听呲的一声,柴玉已挡在九妹身前。九妹回过神来,看见柴玉雪白的衣袖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而那黑衣人则整个人倒在地上,长刀掠空而出,叮的一声定在了地上。

“你。。。”九妹刚说出一个字,刚才围攻宋奇的黑衣人连同受伤的那几个竟一起向他们逼来。

看来这帮人竟日不杀了想杀之人是不会罢手的。柴玉将九妹和风儿护在身后,目如寒刀,冷冷盯着来人。

然而,这场对峙并未持续下去。忽听,旁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转头望去,见一队官兵正擎着火把朝这边而来。看服色,柴玉认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大概是看到火光,才带人向出事地点奔来。黑衣人看到官军到来,连忙打个呼哨,趁着夜色没入了黑暗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领头模样的虬髯官军看到地上的马车残骸,喝问道。

“放肆!连柴大公子都不认得了吗?”宋奇亮出腰间的令牌。

虬髯军官眯着眼看了看令牌,赶紧陪笑道:“原来是柴大公子,恕小人眼拙。”他又盯了九妹她们一眼,说道:“不知公子您这是?”

柴玉负手而立,淡淡道:“我们刚才遇到了刺客。”

虬髯军官脸色一变,这汴梁城可是五城兵马司的地盘,竟有歹人当街行刺皇亲国戚,也太嚣张了些。况且今日是他当值,出了这等事,如果柴玉将此事拿来问罪,那他这个校尉也不必干了。

虬髯军官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来人!还不赶快将那帮狂徒给我拿下!”

一个军官得了命令,招呼一声,领着几个人去了,虬髯军官又对柴玉陪笑道:“公子受惊了!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将这帮狂徒拿下治罪。”又转头吩咐一个军官道:“派几个人送公子回府!”

“不必麻烦了!告辞!”柴玉拱了拱手,领着九妹他们转身离去。

......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九妹一直为这个问题纠结着。

柴玉淡淡道:“那自然是你掌握了他们的某个秘密!”

“某个秘密?”九妹看了柴玉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柴玉也不理她,又问道:“对了,你今天到陈府究竟查出了什么?”

九妹从袖子里摸出那片金色的叶子形状的短笺,笑了笑道:“据陈夫人说,陈大山生前就是收到这封短笺后,心神不宁,当夜暴毙的。”

“哦?”柴玉接过短笺瞧了瞧,眼眸微动,沉声道:“这是江湖大盗金叶子所留。”

“金叶子?”九妹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问道:“你如何肯定?那金叶子又是谁?”

柴玉告诉她,金叶子乃是陇西地方有名的大盗,一直在凉州一代活动。传说,他武功极高,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从未空手而归过。

“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来京城?”柴玉眉峰倏皱,沉吟道。

九妹笑了笑道:“想不到你一个世家公子,对江湖之事倒是知道的挺多。”她拿过短笺,又道:“这上面说,陈大山有一幅美人图,想来陈大山是因为舍不得割爱,活活气死也未可知。”

柴玉转头冷冷的盯了她一眼,说道:“此事不简单!你不许管!今天只是个教训,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九妹笑了笑,却没做声。她知道柴玉是什么意思,这件事的确不简单。陈大山因美人图而亡,可他的夫人却对美人图之事只字未提,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将这消息借她之手泄露出去?还有哪些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难道也是因为这美人图?那陈大山的死因就很值得怀疑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心疾这么简单。

她想的出神,再抬头间,开封府已出现在眼前。柴玉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

包九妹踏入柴府之后,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她对柴玉自小便没什么好感,可昨晚他竟舍命救护自己,这实在大出她意料之外。但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包九妹都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所以,她今日一早便吩咐风儿准备了几只上好乌鸡,还有一箱子跌打损伤、救命滋补的药丸来柴府拜访。

那时,柴玉正在书房读书,突然见到一个手提乌鸡,肩扛药箱的青衫女子闯了进来,饶是他如何镇定,也不禁微微一惊。

“你这是?”柴玉满脸诧异的盯着包九妹。

包九妹将药箱往桌上一撂,然后提起手中的咯咯直叫的乌鸡,说道:“这是上好的乌鸡。听说受了伤的人喝这个最好,本来是想炖汤送来的。后来一想,你们柴府里厨子的手艺,只怕皇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况且你这个人挑剔的很,不送吧,你说没良心,送吧,你肯定又会说不好喝,,索性就提了来让你自己炖得了。”

说着又啪的一声打开箱盖,说道:“这里面都是疗伤奇药,什么止血、止痛、除疤应有尽有,你不是胳膊伤了吗?你看着哪个还行,自己挑吧。”说完大剌剌的坐下,抬头盯着柴玉。

天下竟有人这样探望救命恩人,除了包九妹,恐怕也没谁了。柴玉摇头叹气,哭笑不得,淡淡道:“这些我用不着,心意领了,东西都拿回去吧!”

九妹皱眉道:“那可不行!我包九妹从来不欠谁的情,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

柴玉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让下人将东西都收了。

包九妹笑嘻嘻的站起来,抱拳道:“既然东西带到,那我就告辞了。”

不料,她刚转身就被柴玉叫住了。

“怎么?”

柴玉淡淡道:“昨夜跟你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没有?陈大山那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九妹冷冷道:“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柴玉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固执的女子,但如果不固执,那她就绝不是包九妹了。

“阿奇,你都听到了?”柴玉沉声道。

“是的,公子!”不知何时,宋奇已出现在书房之中。

“去吧!”柴玉头未抬起,宋奇已消失了踪影。

......

惨白的月光下,两个黑影出现在了陈家的后墙边。

只听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对另一人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另一人道:“嗯,我一定要亲眼瞧瞧才能安心。”

先前那人又道:“可。。。可是那是死尸啊!我以前听人说,人死了三日之内,魂魄会回到阳间。今。。。今天刚好是三日。。。”

那被称作小姐的人在先前那人头上敲了敲,沉声道:“胡说八道!你给我好好在这里把风,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学狗叫,知道吗?”

先前那人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进去了!”那人脚尖轻点,很轻盈的跃上了墙头,消失在树丛中。

陈大山的灵堂设在前院的敞厅之中,大概是陈府下人这几日太过劳累,包九妹从后院潜入之后很顺利的来到了前院,竟没碰上巡夜之人。她躲在廊柱间四下里瞧了瞧,见并无异常,悄悄走进了灵堂。

此时,灵堂上寂静无声,白色的帐幔在一粒青灯的照映下显得鬼影幢幢,十分可怖。包九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但还是硬着头皮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陈大山的棺材前。

紫檀木棺材在灯光下发出幽幽的亮光,放在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寒风轻轻一吹,里面的黑色纸屑溅出了盆缘,飘飘荡荡的飞向了棺木。包九妹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风儿说人死三日回魂的话,顿时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涌上了心房。

呸呸!那都是胡说八道,包九妹给自己壮了壮胆,轻轻走到棺木之前,伸手试着推了推。但那檀木棺盖极是沉重,九妹推了好几下,它都未动。不过,还好包九妹早有准备,她从腰间摸出一柄手臂长的黑色铁棍。那铁棍一头极尖,另一头则做成把手的样子。这是开封府公孙先生发明的开馆神器,据说极为顺手,平日里衙役们都是用它来撬棺的。

她将那细尖的一头深入棺材的缝隙,轻轻一撬,那棺盖竟动了动。包九妹心中一喜,又往里伸了数寸,结果没费多少力气,那棺盖竟被九妹敲开了。

此时正是春季,天气还不十分热,但陈大山的尸身已散发出阵阵腐臭。包九妹将事先准备好的白布带上,划亮火折子,俯身查看尸体。她将银针插入陈大山的口鼻之中,但他并无中毒的迹象。难道真是心疾?包九妹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块磁石,在陈大山尸身上细细查探。

忽听铮的一声,一枚飞针竟从陈大山的胸口飞射而出吸附在磁石之上。

陈大山竟是被人射中心脏而死?包九妹大惊,怪不得李氏说是因心疾而死。看来那下手之人是个高手,陈大山全身并无血迹,死状又极像心疾之症,所以大夫才会断定是心疾而亡。但这人会是谁呢?会是那个叫金叶子的大盗吗?九妹这时忽然想起了那幅美人图来。她将棺盖轻轻合上,转身出了前院往后院而来。

她定要瞧瞧这美人图是何物?如果它还在的话。可那间书房在什么地方呢?九妹将身子隐在回廊中,只能一间间寻找。

然而,就在她转过一道角门,刚踏入花园之时,突然瞧见一个黑影。那黑影身法好快,只在眨眼间便钻入了一间暗室之中。。。。。。

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陈府,他要找什么呢?莫非。。。包九妹眼前一亮,登时醒悟。是了,自己能想到那美人图,想找这图的人岂会想不到?她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放轻步子,溜到了窗下。

夜已深,廊子上的白纸灯笼早已熄灭。九妹伏在窗边,伸指弄了一个小小的暗洞。借着淡淡的月光张眼从洞中望去,只瞧那个黑影正侧着身子,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那人身手十分敏捷,每找过一个地方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

看来这是一个惯偷!九妹心下已猜着了这人的来历。柴玉曾告诉她留那短笺之人乃是大盗金叶子,看眼前这人的身手,想必他就是了。之前,九妹一直怀疑金叶子就是杀死陈大山的人,可现在她又有点不确定了。且不说一个大盗没有必要杀人,即便是要杀人,那也肯定会在得到宝物之后,更不会杀了人之后还会回来,难道这金叶子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九妹晃了晃头,似是脑子有些混乱。但就在她刚一疏神之时,那大盗竟无意中碰了碰桌上的砚台,只听咯的一声,后墙的两排书架经滑到两边,粉墙之上竟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下,别说是那黑影,即便是九妹都吃了一惊。九妹定神再望去,只瞧那人没有立刻过去开门,而是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先伸手轻轻推开那门,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悄悄的走了进去。

看那人进去后,九妹也不再迟疑。她轻轻托起窗格子,悄无声息的翻进了书房,之后人影一闪,也很快消失在那道门后。

门后是一道窄梯,下了窄梯后是用巨石砌成的廊道。这廊道附近应该有暗河,九妹触手摸了摸石壁,发现石壁十分潮湿,有些地方甚是还有水珠渗出。看来这里面真是有宝贝啊!九妹暗叹,否则也不会挖的这么深了。她用手挡住刚划亮的火折子,以免被那人发现,这才又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廊道不十分长,那人谨慎,走的不快。故而,九妹很快便瞧见了前方淡淡的人影。

自此,九妹不敢再点火,赶紧熄了火折子,也不敢十分逼近,只在后面遥遥的跟着那黑影。那人走走停停,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九妹正自纳闷,却见那人转过廊子,消失了踪影。莫非自己给发现了?九妹心中扑通一声,她屏息等了半天,见毫无动静,又听见前面似有开门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九妹贴着身子摸到了弯道口,眼前豁然一亮,原来面前正是一座圆形的石厅。厅上亮如白昼,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正自在正中的石台上闪闪发亮。此外,整个厅堂的地上摆满了藏有珠宝的箱子,那箱子里什么宝石、珍珠,应有尽有,竟是陈大山藏宝的地方。

京城第一首富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九妹不禁暗暗咂舌。那黑影见到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后,眼睛顿时亮了,丢下长刀,两只手很快便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珠宝,后来甚至连胸前的衣襟都鼓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大盗金叶子?九妹鄙夷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人也跟寻常的小偷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身手更好些罢了。只瞧那人揣满宝贝后,目光又定在了石台上放的一个镂金装饰的白玉盒子上。那盒子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十分的诱人。可他刚走到石台旁边,突然脚下一虚,跟着只听嗖嗖嗖,几只弩箭从石厅的墙壁上激射而出。那人大惊,急忙往后仰,连连翻了五六个跟头才避开了那一轮弩箭。但一击不成,很快又射出十几支长箭,纵是那人身手灵活,反应快,胳膊和胸前的衣衫上也已给划破了几道口子,怀里的珠宝撒了一地。那人暗叫一声好险,抬头擦了擦汗,却不敢再逼近,而是从地上捡起几块金子朝石台接连扔了过去,停了半晌,见再无动静,才敢慢慢去打开那盒子。

好家伙,原来陈大山在石台附近按了机关。九妹倒吸一口凉气,辛亏第一个发现这鬼地方的不是她,否则以她的身手,只怕避不过这么厉害的箭。经过这一下,九妹不禁对那盒子里的东西兴趣更大了。她抬头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人走近石台,打开盒子。

然而,那人刚掀开盒盖,却徒然发出了一声惨呼,跟着仰面倒地,再也没有声息。九妹大怔,但却不敢冒然前往,怕是那人使得计策。可等了半天,那人仍旧没有反应。九妹这才奔了进去,进去一瞧,她吓得呆了。原来那人竟七窍流血而亡,胸前还钉着这一支细长的短箭。这陈大山果然狡猾,可惜了一代大盗金叶子就这样死了。九妹叹了口气,眼睛盯上了那盒子里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幅卷轴,下面铺着黄色的缎子,看来陈大山对此十分宝贝。九妹捡起地上的珠玉朝那盒子扔了过去,但里面再无动静。她松了口气,拿起画轴,展开一瞧,竟是一幅美人图。画中的美人一袭红衣,明眸善睐,十分美丽。

莫非这就是短笺中所说的那幅美人图?九妹将图翻来覆去的瞧了瞧,但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这图纸似乎特别了点,好似并非专门用来绘画的画纸。有些像。。。有些像,她又摸了摸那画质,只觉得柔软光滑,倒像是人的皮肤一样。反正一时也研究不出什么异样,九妹干脆将画轴小心卷起,放入衣袋之中,悄悄的摸出了暗室。

......

暗室密室之外的书房里仍旧一片死寂,包九妹抬眼四扫,轻轻呼口气,似是觉得刚才的一切恍如做梦。她伸手按了按胯边的衣袋,那张画轴还好好的躺在里面,看来刚才又非虚假。估摸着时候不早,风儿还等在外边,九妹摸到窗边轻推窗格子。不料,这时有个仆人刚从茅房回来,正巧听到书房这边有动静,所以打着灯笼走了过来。他过来之时,九妹刚好跃身出来,跟那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见了九妹,先是一怔,跟着大喊“捉贼!后院有贼进来了!”九妹大惊,急忙出手,将那人打晕。但已经来不及了,听见有人喊捉贼,陈府里的人都醒了,纷纷提着灯笼,拿着棍棒,朝后院而来。一来九妹心里慌张、二来对陈府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走。她本想着按照原路返回,但刚奔到角门就瞧见五六个家丁提着灯笼大喊着朝这边来了,九妹只得又退回了后院。

眼看人声越来越近,九妹只得捡着没有灯光的地方瞎跑。她穿过廊子,绕过后园,很快便没有了退路。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这般倒霉,九妹狠狠的骂了一句。试图翻墙而出,但后院本是女眷住的地方,所以墙砌的竟比前院的要高些,九妹试着挑了挑,还是没翻出去。

“该死的!今日怕是要结果在这里了!”九妹往手里吐了口唾沫,正准备第二次尝试。

这时,突见前院火光大起,跟着听到不知是谁喊了声“失火了!快救火!老爷的灵堂要被烧了!”那些追贼的家丁听了大惊,慌忙丢下棍棒,往前院救火去了。九妹得了这个喘息,爬上一棵大树,这才顺利的逃出了陈府。

出了陈府,九妹急忙绕回刚才来时的地方去找风儿,风儿听见里面又是喊捉贼、又是喊失火的早就吓成了一团。在院墙外面不住的学狗叫,可小姐仍没动静,正想着找人帮忙之时,九妹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风儿看见小姐心头一喜,急忙赶上前来,见九妹灰头土脸,一脸的汗,又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快走!”九妹拉了风儿,钻出巷子,一溜烟往开封府而去。

......

“公子!出事了!”宋奇走进来时,柴玉正在喂他的鸽子。他自小喜欢鸽子,如今府里已经建了一个大大的鸽房。

“出了什么事?”柴玉头也不抬,神色淡然,似乎再大的是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宋奇看了公子一眼,又道:“现在京城里到处都在流传,您最近得到一件举世罕见的美人图。”

“哦?”柴玉轻轻将鸽笼关上,半似玩味道:“这倒有趣!”

宋奇拿不准公子是什么意思,问道:“需不需要属下去查查造谣者是谁?”

他话声刚落,只听一个人插口道:“不用了,造谣者来了!”

两人回头一瞧,见包九妹正风轻云淡的走了进来。

“包姑娘?”宋奇大奇,“你、你刚才说。。。”

包九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道:“不错,那造谣者正是小女子。”

柴玉对宋奇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转脸对包九妹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得知在下得了美人图的?怎么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包九妹在他对面坐下,说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而且,我今日还将那美人图带来了。”说着从衣袋里掏出画轴递给了柴玉。

柴玉打开画轴瞧了瞧,波澜不惊道:“听说昨夜陈大山家进了贼,还把灵堂烧了。”说着盯了九妹一眼。

“是吗?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九妹佯装诧异道。

“姑娘不知这事?”

“不知!”

柴玉默然审视了她半晌,又道:“说说吧,你将在下拉到这滩浑水之中,究竟意欲何为?”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柴大公子,简直比狐狸还难缠。包九妹笑了笑道:“如果这里有谁动一动手指就能掀起波澜,那我想除了柴大公子您也没谁了。”

“所以呢?”

“所以,小女子就借着柴大公子的名头放出消息。想来那想夺美人图之人今夜一定回来拜访你的。”包九妹笑嘻嘻的说。

“我要是不答应呢?”柴玉淡淡看了她一眼,问道。

九妹将那画左右端详了下,叹口气道:“只怕是晚了。放出去的消息,泼出去的水。现在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柴大公子得了美人图了。”

柴玉盯了她半晌,淡笑道:“你就如此爱多管闲事?”

九妹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没答话。

......

夜黑风静,朗月下,一个黑影倏然落在了柴家的屋檐之上。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柴家上下早已进入梦乡,诺大的府里竟连一个守夜人都没有。

黑衣人嘴角划过一抹笑意,轻点脚尖,人已倒挂在一处卧房之外。

房里的青铜神兽香炉兀自散发着缕缕幽香,绿纱床帐斜斜的挂着,里面穿啦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主人已沉沉睡去。黑影一个鹞子打挺,窗子只呲的轻响,转眼间那人已窜入了卧房之中。但床上之人仍旧睡的死死的,没有动静。黑影在黑暗中凝视着主人,眼里发出幽光,跟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书桌旁。

乌黑的桌上放着一只楠木盒子,外缘用珍珠装饰,但暗夜中闪着白光。黑衣人扭开锁钥,一幅淡黄画轴出现在眼前。正要伸手捞画轴,突见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凌厉的瞧着他。

“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深夜来柴府盗宝。”那人冷喝道。

黑衣人不答话,抄起盒子迎头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一闪身间,只听窗户咯的一响,黑衣人已掠出了窗外。好快的身手,那人也跟着掠了出去。

不一会儿,院中已是人声鼎沸,十几支火把,数十名侍卫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你是谁?为何要来盗画?”宋奇大声质问道。

黑衣人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很好!只是你恐怕很快就会说了。”宋奇话落,黑衣人已散出一把白粉,试图趁乱离开。但他脚尖刚离开地面,就被四面散出的软网紧紧的兜住,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黑衣人身上之时,柴玉的卧室中有来了另一个蒙面人。那人听到外面呵斥、打斗之声,幽幽一笑,俯身将那画轴拾起,揣进怀里准备离开。

“阁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如何?”

蒙面人身子一动,似是吃了一惊,抬头间竟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出现在眼前。

“你。。。你不是。。。”蒙面人注视着来人,又惊又奇。

柴玉淡淡一笑:“不错,为了阁下着想,在下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这美人图对在下十分重要,让阁下就此取走,实在不舍。怎样?阁下是想动手呢?还是乖乖的将此图留下?”

蒙面人冷哼一声,仰天笑道:“人都说,柴大公子是个厉害角色。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说罢,他冷冷的盯着柴玉,一字字道:“不过,在下从来不信邪!”话落,只听啪啪啪,十几枚金光已射向柴玉。

柴玉纵身跃起,袍袖一兜一放,那十几枚暗器已哗啦啦落了一地。

“好俊的功夫!”蒙面人赞了一声,跟着身形跃起,右手一个银链子已然甩出。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柴玉已与那人拆了数十招。又是啪啪几声脆响,屋中冷风扑面,银链子如同条条银龙扑向柴玉。柴玉长身飞起,几个起落间,避过了锋头,跟着又是几个回身,那银链子已被他抄在手里。

蒙面人只感手指尖一麻,一个收势不住,那链子已脱手飞出。他怔了怔,急忙跃身去抓,却被柴玉一脚踢飞。只听砰哗啦啦,身后的椅子已木屑翻飞。他咬了咬牙,正待反手,身子已被柴玉掠出的银链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屋中灯光大亮,一个青衣女子擎着一盏灯烛,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她将屋里的灯盏点亮,俯身瞧了瞧那蒙面人,笑道:“柴大公子果然好身手。”说罢又转身盯着那蒙面人道:“说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陈大山?”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大爷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九妹扫了他一眼,蛮横的从他口袋里抄出了那纸画轴道:“你既没杀陈大山。为何一听美人图在柴府,就深夜前来盗取。莫非你是闲的没事做,吃饱了撑的不成?”

“丫头!说话小心点!”蒙面人咆哮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俺盗王金叶子要想得到什么东西,还用得着杀人?”

金叶子?包九妹大惊,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大盗金叶子,那昨日死在陈家密室之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你、你、你说你是金叶子?”包九妹诧异道。

“不错!如假包换!”蒙面人昂着头,甚是神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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