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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艾克蕾西亚教堂·艾瑞

艾瑞拎着麦哲伦给的袋子毫无头绪地坐在优的床边,袋子仍然密封,但艾瑞已经摸出里面有一把手枪,手枪夹在一些杂物中间,晃一晃,能听见钥匙碰撞的声音。

看着优熟睡的面容,艾瑞渐渐发觉,自打来到这家医院后,他就一直没有问优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跟医院工作者打听,也只能了解到优是从一艘来自艾克蕾西亚河港的船上被抬下来的,船上的人也只知道他是个记者,并不知道为何他身上会穿着迪尔斯坦区雇佣兵的衣服。

艾克蕾西亚家族的起源便是迪尔斯坦区,其河港有来自这个区的雇佣兵很正常,只是猜不透优和清美是使了什么坏主意才穿上了他们的制服。有麦哲伦在这里,优应该不会被这个家族和他的雇佣兵为难,怕就怕这两个不要命的看到了或是听到了河港里面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现在是风平浪静,日后脱离了麦哲伦就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了。

三更天,近三十个小时水米未进,艾瑞实在是挺不住了,守着优也平稳了这么久应该没事,便起身准备叫这医院的供食。

然而艾瑞也才刚把密封带放下,里面不规则的物品发出这么点叮叮当当的声音居然把优给“吵”醒了。

听见床上有动静,艾瑞立刻回身看看优,见他双目渐渐有神,便开口问了句:“醒了?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优迷迷糊糊的,不自觉就摸到自己的伤口上,厚厚一层纱布,也不怎么疼。

“清美呢……她走了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优心里其实认为清美已经走了。

但艾瑞思索一番却说道:“我倒是想啊……还没呢,转普通病房了......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就能见到她了……”

优听后果真舒了口气,抑制不住露出微笑,手渐渐从伤口处滑落:“你说的,那就没错了……没走就好,还活着就好......”

听到优这么说,艾瑞不知道该怎么想,虽然确实很讨厌清美这个人,但看着优的样子,又总是不忍心再说那样的话。

“艾瑞......”

“嗯,怎么?”

“我好饿......医生说我能吃东西了吗……”

优这么说,艾瑞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自己也都还没吃呢,怎么就这么关心清美,也不关心关心陪护在身边的人......

要是在平时,艾瑞早就这么说了......

“有力气就吃点呗,我去叫。”

艾瑞起身,正准备离开,优在他身后缓缓说了句:

“那就拜托你了......一直以来......也谢谢你了……清美说,我肯定老是给你,和索萝,添麻烦......也确实,是这样......

......对不起......”

艾瑞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拿上密封袋:

“我们是朋友嘛......我出去一会儿,我会叫个工作人员来替我看着你,你可要听话,别我一不在就乱来。”

优无力地呵呵两声:“你看我,有力气吗……还乱来……”

“那就正好!”艾瑞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外走,“我很快回来!”

优缓缓侧头,目送艾瑞离开,病房门关上后却觉得这心里跟这病房一样,空落落的。

——

医院位于罗佧区中心较为边缘的地方,从医院驾车前往教堂至少需要半个钟,若是步行就要更多时间,夜深人静,街道空旷,艾瑞自动驾驶设置最高时速一路狂奔往教堂驶去。

密封袋是用蜡封口,艾瑞手里没刀,直接撕结果却开了个大口,一些物件从破口掉落,除了叮叮当当的东西外,居然还有一个记事本。

从车上拿出另外一个袋子来处理这些杂物,将手枪用武装带固定在身上,披上外套。再次摸索一下杂物,竟从袋子里找到一个耳麦,原来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带上耳麦,艾瑞随即便打开了记事本,通讯码果然记录在记事本上,拨通号码,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麦哲伦的声音。

“哟,看来乔纳森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

艾瑞没好气地说道:“搞这么多名堂,到底想要干什么。”

麦哲伦倒是很悠闲自在:“你一步步走,我一步步教你。”

几十分钟后艾瑞出现在教堂后门。

“教堂主居所是在后堂,但因为某些原因,现在那些老师和孩子们都住在后堂后面一座新式的楼房里,你这把钥匙开了后门后就可以看见那栋建筑,白色的,从建筑一楼走廊直接穿过去就可以看到后堂了。”

艾瑞照做,出了走廊,城堡一样的教堂后堂便出现在眼前,两种建筑之间是一片左右狭长的空地,空地对面,后堂的大门前拉起了黄线,黄线上吊着“闲人免进”的字样。

“我们不走后堂正门,你往左边去,在那里会有一个小门,平日里是临时工进出的地方,那栋白色建筑曾经就是那些临时工的暂居地,他们一般都从那个小门进出。”

艾瑞往左走,教堂面积有点大,他小跑起来,不一会儿来到一扇已经是在围墙边上的小门前,这里的黄线已经被人为撕扯掉,“闲人免进”的警示牌掉落在一边,甚至给人踩了一脚,有些裂痕。

正当艾瑞要开这个小门的时候,钥匙一捅,门竟自己开了,没声没响的,里头一片漆黑,静的可怕。

“袋子里面有指环灯,你把它戴在合适的指头上,上面的圆轮,顺时针旋转是开灯以及调节亮度,逆时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艾瑞带上戒指,先用微弱的灯光探查门后,确定没有活物后将灯光渐渐调大,慢慢的,看清楚了,门后是转角向右的一条空旷的走道。

“后堂比较大,路也比较复杂,听我指示,别走错了。”

这一瞬间,艾瑞突然觉得耳麦那边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语气突然间认真起来,但也很快,麦哲伦跳脱的声音便将他拉回现实。

“进门右转应该很明显吧,这条道杂物非常多,你小心点别碰倒东西了。”

艾瑞一直走,到要转角的时刻,麦哲伦的声音如期而至。

“右转,进入杂间,也是后厨,空间比较大,下一道门在你左侧,往那扇门去。”

艾瑞用指灯探查了一下周围,房顶特别高,看不清纹路,砖石陈旧,左侧墙上依然挂着“石器时代”的煤油灯,右侧则是高耸接近屋顶的琉璃窗,过道两边两排狭长的桌椅还有铺着薄薄一层灰的橱柜,砖石地板有些年份已经凹凸不平。说是后厨,有锅碗瓢盆,有石砌的炉灶,古老建筑也是有通电,有冰箱等设备却全部没有开启,机器运作怎么都会有声音,好奇心驱使艾瑞打开冰箱和锅炉,以致检查那些竹篮,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一丁点儿食物。

这里还有人住吗?只是去了个院长,就已经这么凄凉了?

“你怎么在后厨转悠这么久,看什么呢。”

艾瑞已经确定这耳麦有定位功能,并且麦哲伦定也一定是躲在某处监视着他,他没有回答,小心翼翼地走过了那道指令中的门。

“门后走道,不要直走,你从左边去,见到第一扇门,用钥匙开门进去,经过连续的三个房间,在第三个房间右边那扇门出来,然后左转直走,尽头会有旋转阶梯,直上三楼。”

艾瑞起先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绕,但在他左转时,指灯移开,直走走道远处竟能看到些许亮光。行左道,开第一扇门,缓缓经过三个连续的房间,有餐厅,有堆着玩具的活动室,最后是一个小办公室,办公桌后头有一扇门,但艾瑞走的是右边的那一扇。想到刚刚看到的亮光,艾瑞开门很轻,而随着门渐渐被打开,一些人声传了过来。

这时,艾瑞的好奇心又起来了,旋转楼梯在门的左侧道,但他很想知道右侧那另一扇门后面有什么,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这么晚了,难道还有老师在祈祷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那扇门后面是谁了,现在还是先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先。”

麦哲伦的话惊醒了艾瑞,确实,优的安危更要紧,便左转,尽头,直上楼梯。

三楼的格局跟一楼差不多,出了楼梯之后,麦哲伦便立刻让艾瑞前往离楼梯最近,左边的那个房间,也就是一楼有光房间正上方的那个。一路走来都很顺畅,艾瑞便没有多想,门也是没有关,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而意外也就在艾瑞松懈的时候发生,刚开门,指灯便照到一个站在窗户边白色的身影,强光之下,那人看不清艾瑞的脸,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前来打掉他手里的指灯。

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在艾瑞吃痛的叫喊中,白影将他撂翻在地,脊背狠狠撞在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正当那白影要出拳打晕他时,忽而光线适应,两人看清了对方。

“艾瑞?!/清美?!”

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来,在指灯下惨白的衣服,在这琉璃色的渲染下却是五彩斑斓。

清美松开艾瑞,并将其扶起,艾瑞也顺势关掉了指灯,两人在这相对狭小的房间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告诉她,是我让你来教堂的。”

麦哲伦这边才说完,清美那边就立刻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优怎么样了?莫非是麦哲伦让你到这里来的!”

艾瑞这一听,明白了个七八分:“是。”

清美立刻皱起眉头:“看来他果真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艾瑞疑惑:“你让他怎么做?”

然而清美并没有空闲回答艾瑞的问题,她愤恨地转身走到了窗户边,轻轻推开窗户,怒意更深地看向楼下。

艾瑞不明所以便也凑过窗户边去,打开另外一扇窗户往下看,便发现这后堂前边的空地上,一伙施工队正在干活,圣地已经被挖开了个七八分,原来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就是这么回事,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奇怪的景象……

“混蛋!”

清美说着就要从这三楼跳下去找他们算账,艾瑞下意识便上前拉住了她。

也就是清美回过头露出狐疑的眼神的一瞬间,艾瑞终于明白了自己来这一趟的意义。

“你干嘛?!”

很难得见到清美如此不淡定的样子,艾瑞松开手,但没有放松警惕:

“原来麦哲伦让我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你。”

清美这一听,眼神倏变,似乎也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和艾瑞的想法是不是在同一个轨道上,并没有立刻接话。

“麦哲伦消失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去见你了,而你也跟他做了交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着优的事,但麦哲伦并没有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了而是千方百计骗我来这里协助你......呵,你到底是有多招他喜欢啊……”

清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若将麦哲伦当成洛什,那艾瑞所说的便句句是真,为了她的安危,洛什确实有可能想方设法地暗中帮助她。

而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时,地下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教堂中却格外刺耳,清美闻声立即大开窗户往楼下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楼下的大坑旁又多了几个穿着衬衫的人,且这几个人拿着设备正准备下坑,似乎是要干什么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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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