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美巡逻，来到一楼时看见艾瑞还在忙，便叫唤了一声。
艾瑞没想到还有人醒着，稍微有些惊讶，但看到是清美，又觉得没什么了。
“夜巡吗？”
“恩。”清美点了点头，同时来到艾瑞身后，看着屏幕上的内容问道，“已经查出来了？”
艾瑞点头：“很早就查出来了，这耳麦的保密程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那你怎么不告诉优和姑姑呢？”
听见清美这么称呼优和索萝，艾瑞有些震惊。
清美见状，微微一笑：“我认识他们也没多久，叫什么都没关系啊。”
艾瑞对清美还是有些防备：“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
“你是不想他们越淌越深。”
艾瑞点头：“这两个人属于麦哲伦工作室，而这工作室是属于联合政府的，所以整件事情还是跟那次公开会议有关，而优做的唯一一件危险事情就是在大会上提了问题。”
“优被利用了。”
艾瑞再次点头：“不管是谁提问题，只要站起来就会被操纵。”
清美看着屏幕中大量的信息，一时间找不出关键所在，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如果你不告诉优和姑姑，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艾瑞点开放大有着麦哲伦工作室标志的任务信件，然后把能查到的工作室的成员放在一起比较，最后将麦哲伦的照片放大。很可惜，他一个都不认识：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他们参与进来。刚知道整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想要阻止姑姑来往报社，还没来得及说，那两个假警察就来了。我也劝说过优逃走，若不是等你醒，估计他也已经被我送走了……”
“除非我们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不然优的安全无法保证。”清美说道。
艾瑞点头表示赞同：“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至少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可以坐下来谈谈。”
（清）“你觉得他们愿意坐下来谈吗？”
（艾）“如果你只是压制他们而不是杀死他们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谈谈的。”
“对不起，我冲动了。”
清美道歉地很干脆，态度也很诚恳，令艾瑞错愕，但他并没有放下对她的警戒。
（清）“下属通常只接发任务，想知道他们要什么，得问领头。”
“你是指他？”艾瑞指了指麦哲伦的照片，紧接着他想起了什么，噼里啪啦一阵操作调出了一堆资料和照片，照片大同小异，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我顺藤摸瓜找出了一部分人，这些人都有这个夜场的出入记录，就在罗佧区，麦哲伦的尤其多。”
清美定睛看，那个夜场的名字叫“女士优先”：“也就是说，去那里蹲守，遇到他的几率会比较大。”
“是。”
清美直起身摸了一下自己的项链，没有增强剂，但她没有犹豫：
“那就我去吧。”
“你？”艾瑞转过身看向清美，看着她的手从胸前滑落。
“即然不想让优和姑姑参加，那就只有我跟你两个人，比起你，我会更适合做外勤。”顿了顿清美又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我走吗，我也觉得留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反正需要一个人去，让我去正好。”
艾瑞没有反对，但他也并不是冷酷无情：“如果你一去不回，优会很难过的，至少跟他道个别。”
清美觉得无所谓：“就当是我还他一条命，倒是你，我走后，他们就靠你了。”
“这个你放心。”
清美闻言，释然一笑，久违了活着的感觉，但她不喜欢跟人道别。回头看看空荡荡的楼梯，无论明天优会多么暴跳如雷，她都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再见。
“你要现在就走吗？”艾瑞看出了清美的想法。
“恩，现在就走。”
说罢，清美转身。
“等一下！”
艾瑞赶忙叫住清美，随后迅速操作屏幕，将一个视频调了出来，里面的场景抖动的很厉害，但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人对那俩假警察开枪。
“这个杀手身手老练，很有可能就是狙击手，他带着面罩看不清脸......”
“但你可以看他的姿势。/但我可以记他的姿势。”
两人异口同声，突如其来的默契。
艾瑞顿了顿，随后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是野兽，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
清美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中的杀手，大概记了一下他的姿态，再次遇见时，她会认出来。
“好了，记住了，走了。”
清美快步离开。
艾瑞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挽留。
——
清晨，当优知道清美独自离开，而艾瑞还是没有挽留的时候，天花板都要给他骂穿了。
“你不知道她刚刚自杀过吗？！她走出去就是为了寻死！你这样是间接害死了她！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遍了！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走出去！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艾）“她是带着任务去的，不会轻易寻死。”
（优）“你知道她自杀的原因吗？！不知道你怎么能确定再次受刺激后她还会不会去寻死？！”
（艾）“她这个人很危险，走了对我们都好。”
（优）“她很危险她很危险从她醒来之后你就一直这么说她！那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危险在哪里啊！”
（艾）“像我们这种人，都是很危险的。”
（优）“那我也要像你对待她一样对待你吗？！”
“我......”艾瑞终于接不上话了。
对于优来说，救一个人和救十个人没两样，在了解陌生人之前，本能的反应是先将那人从危险之中拉出来，哪怕最后发现救回来的是恶魔，也至少不会因为间接害了人而后悔。
况且，若不是清美在，他们三个早就给处理掉了。
见艾瑞许久不说话，优渐渐觉得自己过分了，现在道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
艾瑞闻言摇了摇头：“正因为你本性如此，我才愿意相信你，跟你做朋友。如果这一次你听了我的话将清美赶走，可能我还要怀疑你是不是变了心，已经开始防备我了呢。”
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夸两句就上天，真的一点都不掩饰。
艾瑞继续说道：“我没有完全放弃清美，这边我也还会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清美会想办法联系我们，你就放心吧。”
优拼命点头以示对艾瑞的信任。
艾瑞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一根筋的家伙，他对付不了。
“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优问道。
话音还没落，索萝正好开门进来，肩膀上夹着部电话，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同时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箱子，等门打开后她又提起了门边另外一个大箱子，看那重量都快把她的腰压折了。
“好好，好的，那就这样......”
优赶忙过去接过索萝手里的东西，索萝这时也正好挂了电话，两人便一起拿着箱子上了二楼，艾瑞随后跟了上来。
“这么重的箱子是要干嘛？”
离卫生间门远远的，优就放下了箱子，直起身喘着粗气。
“我认识几个人体标本制作工厂，等那两具尸体泡的差不多了我就卖出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预处理一下，这两箱是我的工具。”
索萝说得眉飞色舞，艾瑞听的津津有味，俩人若无其事地走进卫生间，而优就不一样了，他胆战心惊地靠着卫生间对面的墙体，像看鬼一样看着索萝。
索萝无所畏惧，卷起袖子拉开浴帘，一阵寒气从浴缸那里飘了出来，原本的一缸药水已经结成了冰，那两具尸体被封在冰块中。
“你用了冷冻机吗？”艾瑞想不出要从哪里变出冷冻机来。
索萝摆摆手道：“不是我冻住的，你忘啦，这两具尸体是清美处理的～她说这样味道没那么大～”
“那她...是怎么...处理的......”优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快移出艾瑞和索萝的视线之外了。
“不知道啊～”索萝敲了敲冰块，“不过她身上的奇迹满多的，空手把水变冰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吧。”
这句话索萝说者无意，但艾瑞却听进了心里，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清美是什么人艾瑞已有眉目，但想到她处理尸体时兴奋的样子，他就觉得阵阵恶寒，当着她的小迷妹和小迷弟的面，他又不好说太重，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烟雾缭绕”的浴缸上：
“到时候你是要把冰块凿开，然后进行人体解剖，再分装运输吗？”
索萝摇了摇头：“清美说到时候丢一把火就可以化了，我再将标本处理的漂亮一点，看上去具有观赏性，这样比较容易卖出去而且价格也会比较高。”
优已经听不下去了，冲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他还好吧？”索萝问道。
艾瑞让索萝不用担心，不过这也确实难为了优，索萝不住这里，他又时常在一楼，每到深夜，优总是一个人和两具尸体共处二楼，以他的本性肯定会害怕的。
——
关上门后，优开始懊悔，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沉着稳重的人，没想真遇事了却如此不淡定——恐惧，控制不住颤抖，而后逃跑——如果被艾瑞和索萝知道他因为卫生间里的东西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肯定会担心，到时候又会给他们增加负担。
称自己的亲妹妹“姑姑”，希望她也能以“优”称呼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是懦夫行为。要真放下了，就应该以“罗米纳”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而不是再以“优”的身份去参加会议。
此时优才醒悟，无法接受原本的自己，无法接受原本的世界，无法接受优崽的离去，这样的他讲出那样的故事，难怪清美不为之所动，仍要独自一人去找麦哲伦，再一次走上毁灭之路。
“罗佧区啊......”
优念叨起清美去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去，就那样相信了艾瑞，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难道就是为了他这个可有可无的救命恩人？可是那个时候她的态度都很明确，救她是多管闲事，而且刚醒的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警惕，哪怕是被称呼的名字不一致，哪怕是，他提起的一个地方......
“罗佧区！”
不知为何，优突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那时候跟清美提起小塔镇靠近罗佧区时她就一脸警惕，那样子不比后边“发狂”的时候好多少。如果说令她选择轻生的原因就在罗佧区，那她从区界桥跳下，光听见区名就绷紧全身，还有现在的不告而别，似乎都能说得通......
“不行，我得告诉艾......”
优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艾瑞，可是一想到刚才艾瑞说的话还有他的态度，就停了下来。
“告诉艾瑞，他什么也不会做的......”
手渐渐从门把上滑落，优做出了决定。
——
艾瑞刚回到工作台前坐下，还没来得及整理之前的思路，就听见卫生间那边有异响，准确的来说，是那边的窗户外有异响。一想到那扇窗户顶上就是优的房间，他立刻起身跑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户前坠落。
“优？”
艾瑞还搞不清楚状况，外头的优已经百米冲刺跑上了自己的车。随着车启动的声音响起，艾瑞才惊觉大事不妙，但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优驾车已经开出百米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