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吾醒来之后，一直就觉得空落落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吾也不清楚。
吾在这里十五年了，每当自己独处的时候都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吾是个神仙，多少年对于吾来说都不过弹指一瞬，可是吾在生长，在逐渐地长大。
这十五年，吾在这副躯体中待的太久了，虽身为一个凡人，却是被好好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吾觉得已经足够了。
不论是子陵也好，东方也好，他们都百般迁就吾。
前朝的大臣都说吾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吾却从不在意。
庆嘉五年，东方夙发动政变，庆嘉皇帝被软禁，一朝成为阶下囚。
“皇叔，你真要这个皇位，朕给你就是了，为何要跟朕抢呢。”
“子陵，成王败寇，你我，不都是为了一个原因吗。”
“皇叔，虽说我遇见她比较晚，但是我想我对她也不错，不如让她来选，从你我二人中如何？”
“呵，这种事何必让她为难，历史，永远都是胜者书写的，你说呢，子陵？”
谁，谁在说话？
迷迷糊糊地吾似乎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吾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是像有千斤坠一般，吾动不了，张不开口，睁不开眼。
亦不能呼吸。
吾这是……死了？
吾还未来得及惊讶，就猛然听见吾耳旁响起了一道尖叫，震得吾耳朵发麻。
“皇后娘娘去了……”紧接着便是一片哭声。
吾还没有死吧。
如果死了，吾不是应该从这副身体里脱身吗？
为何还被困在这里？
不，不对，吾能听到朝阳殿上的声音，可是吾偏偏还好好地躺在凤熙宫。
那吾这是，被封印了？
何人？竟能察觉到吾？
“栾婴……”吾躺在床上，虽然没有感觉了，但是却还能感觉到东方惊慌地冲进来。
“栾婴，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走的，是不是？”
吾想睁开眼睛，抱住他，可却怎么也挣不开眼。
东方夙紧紧地抱着吾，紧的好像要把吾嵌进他的身体里。
吾觉得肚子里有液体晃了晃，在他使劲地按压之下，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吾觉得身体一轻，晃晃悠悠地能睁开眼了，四周一顾，发现吾已经从躯体里飘离出来。
吾就站在东方的面前，可是他却再也看不到吾了。
黑色的污血沾满了他半张脸，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吾转过头，不忍心看他。
他抬头怔怔地看向吾的方向，突然开口道：“栾婴，你要走了？”。
吾吓了一跳，“东方，你看的见吾？”
“恩，你在我面前，在慢慢地变透明。”
吾瞧了瞧自己的手臂和腿，不在意地挥挥手：“东方，时间大概是到了，吾真的不能再留下了。”
“东方，你别和子陵争了，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吾不想看他的眼睛，那双被血染了睫毛的星眸，眼底也似乎是染了血，红的可怕。“东方，你别哭，吾不会消失的，只不过吾的仙力用光了，估计再过几千年就能恢复了。”
“几千年……我等不到啊……”
他的声音沙哑得很，头发上粘着血，半张脸上也是血，吾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形象的一天。
吾又想笑又想哭，大概在他要求吾别走的那天就觉察到了这种情形。
“东方，吾会找到你的，等吾醒了，吾一定去找你，你别担心。”吾上前拍拍他的脑袋，虚实的手掌还能摸到东西，指尖变得透明的地方却没有任何感觉了。
现在的他，真的很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吾不想离开，不想就此沉睡。
吾还想给东方一个家，吾不想丢下东方，不想让他就这么孤零零的过一辈子。
吾很想，很想，和他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一起迎着朝阳散步，一起相扶着过完这日子。
瞅瞅鼻涕，吾信誓旦旦地说：“东方，吾既然答应你了，那吾就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一定。”
“东方，吾和你拉钩，做些什么，你不要哭，你一哭，吾也想哭。”看着他的样子，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拉拉他的袖子，讨好地哄着他。
“东方东方，你别这么难受，吾只是沉睡，不是消失，吾和你还会再见面的，一定会地。”
吾拉住他僵硬地手，虽然现在感觉不到，但吾知道他一定很难受，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吾看到他空空的眼神里倒映着吾的影子。
“栾婴，过来。”他轻轻地把吾的躯体放在床上，朝吾伸出手。
吾眨巴眨巴泪花，脚下一拌，扑进他的怀里。
吾还想抬起头的时候被他一把按住：“别动，不许动。”
虽然吾现在是仙体状态，但是还是觉得被他捂得透不过气来。
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吾恶狠狠地说：“东方你给吾等着，下次见面时，吾一定用吾的大胸把你捂得半死，你等着……”
“好，我等着你……”
“你现在欺负吾又矮又贫乳，还经常嫌弃吾没肉，等你见到吾真正样子的那天一定美死你，非得让你看见吾眼睛就移不开……”
“到时候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的……”
“吾沉睡这几千年，地府看在你身上沾了吾的仙气的份上，一定会让你投个好胎，不会让你遭太多罪，他们要是敢为难你，等吾醒了，非得把那个地府掀个底朝天……”
“恩……”
“东方你记得，不管你是谁，都不许再对别人这么好，你的好只能是吾的……”
“恩，……”
“东方，这一世吾欠了你好多……”
“但是吾很欢喜……”
“吾可以用下辈子还你，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很多很多辈子……”
“我等着你，栾婴，困了就睡吧。”
“那吾睡了，吾会尽快回来的。”
……
……
……
吾记得东方温柔低沉的声音，比吾听过的任何的催眠曲都好听，吾沉沉的睡着，自发寻找着最好的修炼地，吾想，吾会尽快修炼，早日苏醒。
吾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不想离开他。
东方夙，等吾。
等吾亲口告诉你，吾欢喜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