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教月央宫中。
一个白衣飘飘的老者,须眉银亮,慈祥善目,温和智慧,一副仙风道骨之气。
下面俏生生的立着一个略微有些胖乎乎的女子,正是拜月教月老阿龄。“教主,桐树林的丫头已经痊愈了。”
“嗯,”那白衣老者应了一声,显然他就是拜月教主姬红月:“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已经放出了来。安排到嗅香阁去做事了,只不过……”阿龄故意不说完。
“怎么?云儿不肯么?他那么多女人,多一个有什么关系。”
“那丫头容貌已毁,姬少怕是不会对她有兴趣。”
“糊涂,只要她喜欢上云儿就行了。云儿对她如何根本不重要,只要她对云儿动了情,到时候桐树林的所有东西自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教主圣明,先动心的人自然无可奈何。”阿龄语气有些怪,居然毫不避讳的愣愣瞧着姬红月。
姬红月视若无睹:“你去告诉云儿,无论如何得到桐树林那个兰锦伊的心。这样外面的人想要跟我们抢桐树林的宝物,就好比是痴人说梦。”
“是。”阿龄垂首听命,却不动脚步。
“还有事么?”姬红月有些不耐。
“教主,我走了。”阿龄说着才恋恋不舍的退去。
姬红月长袖一拂,转身不再看她。
***
那淡眉薄唇,冷眼微微上挑的领头的女子看着兰锦伊道:“你叫什么名字?”
兰锦伊见她模样倨傲,正犹豫要不要回答她。正自沉吟间,小蕊上去道:“禀环姐姐,她叫兰锦伊。”
“滚回去,谁要你多嘴了,忘了教中规矩了?居然没大没小的,越发不成样了!”
这人就是小蕊提过的阿环姐姐,看着小蕊俯首后退一步,兰锦伊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阿环冷眼看着兰锦伊:“我叫阿环,是素女院的掌事。今天就跟我去素女院吧。”说完嫌弃的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丑八怪,也配进我美女如云的素女院?你这样的阴阳脸我还是第一次见。”阿环说完格的一声娇笑。后面的人跟着一阵窃笑。
兰锦伊暮然惊诧不已,腾的站了起来,用手在脸上轻轻抚摸,并未觉得异常。她们怎么说我是丑八怪,一时间惊疑不定,转念一想多半是故意羞辱我的。
小蕊见兰锦伊疑惑的望着自己,尴尬的笑笑避开了她的目光
兰锦伊为了重获自由,当然愿意离开牢房,跟着众女到了外面,猛然觉得阳光异常刺眼。整整半年了呢,想起爹娘,想起了肖敛,怎么个个都音信全无呢?鼻子酸酸的,她吸了口气,和小蕊等人到了一个普通的小房间,四床一几,陈设简单。虽不算多好,但门窗大开,阳光充足,总胜过牢房百倍。但是兰锦伊心中也并不多在意,她想着,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在这个什么破教待太久了。
阿环高冷的安排道:“你,小蕊和小萝住在这里。明天一起去嗅香阁听差事。”说完用眼睛不屑的看了眼锦伊就走了,样子十分嫌弃。
小蕊道:“素女院都是阿环姐姐管事的,这里的女子分为素女和常女两种。我和你见过的其他人都是常女子。我们除了每天三次练功之外,还要负责教中所有人的饮食起居,包括洗衣,拆被,扫院子,烧水做饭,打扫卫生这样杂事。还有的常女子专门负责某些素女子或教中地位高者的饮食起居。”
“就是丫鬟呗?”
“教中人人平等,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丫鬟怎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我们所有教众均受月神庇佑,教主垂青,在这山中修炼。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去到永生,前往乐土之前不能摆脱的凡尘俗务罢了。”
兰锦伊听的直皱眉头,嗤笑一声:“一看就是骗人的的东西。我可没入你们的什么教,也不想入。”
小蕊气道:“你得蒙神的眷顾,你知道我多为你高兴,你竟然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要知道别人求都求不来。”
小蕊对锦伊一直不错,锦伊是知道的。可是她打心眼里讨厌这个什么破教,感觉诡秘邪气。兰锦伊耸耸肩,可有可无的说:“我们不说这个了,我饿了,有吃的么?”
小蕊脸色稍缓,说道:“还没到开饭时间。你现在这样想,我也不怪你,等你见过教主神通,月神威力之后,就是有人拉你你也不会走了。”
锦伊心中一声冷笑,十分不以为然。“嗅香阁是什么地方?让我去哪里干什么?”
“那是姬少住的院子,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小蕊有些兴奋,小鹿般的眼睛更显得晶亮。
待到半夜,兰锦伊见四下安静,便翻身坐起,准备溜出去探探路。兰锦伊悄悄摸到素女院外面,就将前面两个巡夜的人,提着灯笼向自己走来。兰锦伊忙跳到假山后面站到黑影里。那两个女子静夜无事,都说起闲话来。
“你听说了吗?素女院今天来一个女儿,脊背挺直,肤若桃花,是个仙女一样的人。”
“仙女?我们望月峰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我们这里美女虽多,可我看没一个比的过那个新来的。不过可惜的很。”
听到这里兰锦伊已经知道这两个女人在讨论的正是自己。
另一个女的奇了:“不是说美的很么?有什么可惜的?”
“那大美人被毁容了,半张脸红艳艳的,跟抹了油彩一样。看着怪异的很。”
那两个女儿吃吃笑起来。
谨一越挺越觉得纳闷,又思及阿环之前对自己的言行,更是怀疑。抬手摸了摸面颊,依旧光滑润洁,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是心中还是不安,蓦然想起身上肖敛所赠的那枚铜镜。要知道兰锦伊在牢房养伤的日子里,心事烦扰,时常想起肖敛分别之时说永不会娶自己的狠话,一时怕老尼找不到肖敛,一时又怕他不根本不会来找自己。她总是轻轻用掌心摩挲这枚铜镜,却从来没有用铜镜照过面容。兰锦伊走到月光之下,轻轻将铜镜掏了出来。
月光比不得日光凶猛,那柔和的明亮,在兰锦伊精致的五官在脸上投下阴影,使得兰锦伊乍一看之下并没有看清。她脸轻轻侧过一边,整个模样就清晰的映在平滑的镜面之上。
锦伊一看之下,惊骇不已,尖叫一声,铜镜从手中滑脱,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锦伊右边脸上一团红色,月光照射下似浓墨重漆。红记好像天生胎记,足有人巴掌大小,在她的粉滑细嫩的小脸上分外惹眼,突兀之极,有些诡异,有些恐怖。锦伊缓缓将手抚在右脸之上,手指头忍不住轻轻发抖。
这定跟当日牟如泓师伯在兰府上扇自己那一巴掌脱不了干系,只怕是毁容的毒药!锦伊想起小蕊日日看护自己,从不用清水,多半是怕我看到这红记。锦伊眼眶一热,泪顺着脸流到红记上。锦伊忽然就着泪水用力搓洗脸上的红记,感觉这不过是个污泥之类的,只要用力洗就可以洗干净一般。锦伊越搓越恨,越搓越快,隐隐感到手掌和面皮都发烫了,还不肯停止。也不知是不是过于难过,兰锦伊慢慢觉得心口发紧,脑袋晕晕乎乎的,咕咚一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