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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花园里出风头

清晨的阳光映着朝露,花坛里的花朵都镶上了一层柔和,初春的和风轻柔柔地吹着,青锁在小石桌上铺了一层宣纸,精致的雕花砚台压在宣纸的一小角。

若然拿着墨石在墨盘上轻轻研磨,而青锁拿着毛笔,望着前面的小花坛却似是失神一般,愣愣的,一动不动,就连头上落了一两片杏花都不自知。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柔风的吹动暗示着时间的流动。

“主子,您都愣在这里许久了。”若然看青锁直愣愣地望着园子,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忍不住提醒她。

青锁听到若然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唇角溢出一声轻叹,几不可闻。提笔刷刷几下,便是一个人形,那是一个男子,头戴镂空发冠,手执纸扇,身形儒雅而又隐隐透着贵气,虽是一袭儒衫,却依旧无法掩饰其中的贵气。只是,这样一个男子,却是没有画出五官来。

若然仔细看着画中的男子,虽心有猜测却也不敢乱说,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旁。

青锁看着画中的男子,笔尖在那男子的面上停留片刻,直到一滴墨滴在纸上,晕染开来。随着那墨汁滴下去的,还有一滴眼泪。

遥想当年,她还是个孩童,就总是这样悄悄地为王爷画像,小小的心里总是捉摸着,该怎样才能画出王爷那般俊逸若仙的身姿。可是,画了那么些的画,却没有一张是画着王爷的脸,也许是她觉得凭借她的能力本就无法画出王爷的神采,也许只是单纯的害怕被人发现吧。

如今,她依旧在这里,悄悄地画着王爷的画像,任由心里的情愫悄然滋长,长成繁花似锦,长成大树参天。遮掩了她的双眼,蒙蔽了她的理智,让她手足无措,完全地跟着王爷的脚步。

将笔放在纸上,不再理会那画像中的人,青锁转而进屋去了。若然赶忙将那画像收起来,快步跟上她。二人刚进屋便听到外面的通传,而后便是小成子的敲门声。

青锁刚在椅子上坐定,本想拿起针线绣两针,听到小成子的敲门声便叫他进来了。

小成子进来,恭敬地低下头来,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笑。

“主子,建福宫花园的桃花开了,皇后差人过来请主子一起去赏桃花呢。听说还有各种的主子一起去,等皇上下了早朝也会过来。”

听到是皇后差人过来的,青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若是称病不去,一定会导致两个结果,要么轩姐姐不相信,对她生气,要么轩姐姐相信了,反而亲自跑来对她嘘寒问暖的。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自从上次碧玉被皇上带走之后,青锁觉得自己已经从骨子里害怕与他接触了。

小成子看到青锁眉头紧锁,似是思考,禁不住叫她:“主子?坤宁宫的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主子,既是皇后差人来请的,便去吧,省的落人话柄,让人又抓住了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我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若然看到青锁依旧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想要去的样子,禁不住出声提醒。在这宫里,处处都得小心着,不能出半点差池。

青锁听着若然说的有理,无奈叹口气,将方才的画作收入一个带着锁的锦盒内,收好,站起身年来,无奈地对青锁道:“那便帮我梳洗一下,准备去建福宫吧。”

到了建福宫,各种的主子已经到了,宫外的公公一句“玥夫人到”成功惹到了众人的注意。青锁,依旧如当初宴会上,舞池中的模样,虽是一袭淡雅的鹅黄衣衫,却依旧掩饰不住那艳绝人寰的倾世容颜。

整个建福宫都飘荡着桃花的香气,一阵风吹过,花瓣浸染,飘飘扬扬。而在这落花之中,青锁款步走来,犹如初落人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正当此时,刚下了早朝的慕容宇也正巧过来,门外又是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位嫔妃赶忙齐齐弯腰行礼,而青锁本是背对着宫门口,转身回眸,正对上慕容宇的眼眸,慌乱中赶忙屈膝行礼。

“皇上万福。”

慕容宇的眼神在青锁面上稍作停留,便转而走到皇后身边,朗声道:“都起来吧,今日是皇后主持的赏花大会,朕只是过来图个热闹。”

说完,便径自走到桃林尽头的小石凳上坐下去,不再理会刚刚准备搔首弄姿的众嫔妃。

凌紫轩看慕容宇如此没兴致,再看看一旁望着桃花兀自出神的青锁,笑道:“本宫听闻玥夫人的舞是无人可比的,可惜当日宴会上,本宫未曾参加,不知今日可有福一赏?”

青锁抬眸有些讶异地看着凌紫轩,没想到她的轩姐姐竟然会帮她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这样真的可以么,皇上真的就会关注她么……青锁心里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应答。张张口,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洛贵妃洛菲菲那慵懒而又傲慢的声音。

“这些歌舞姐妹们也看的够多了,不如让青锁妹妹弹首曲给众姐妹们听听吧。听闻青锁妹妹的舞姿惊为先人,不知这琴声是否也让人如闻仙乐呢?”

听到洛菲菲的话,皇后并未回答,而是转而看着青锁,见到青锁微微颔首,这才端庄一笑道:“便依了洛贵妃吧,来人,取本宫的思梦来。”

青锁在泡满花瓣的手盆里净了手,理理身上的衣服,这才坐到思梦前,素手在每个琴弦流畅地拨过,珠玉之声便如流水般地响起来。

思梦思梦,这是她小时候轩姐姐得琴时告诉她的,那时她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了王爷对着她露齿而笑,可是当她伸出手去想要牵牵王爷的手时却突然梦醒了,而轩姐姐就在她的身旁。

她不情愿地嘟起嘴来,说姐姐打扰到她的好梦了。

犹记得那时,凌紫轩捂嘴轻笑:“莫不是姐姐扰了锁儿的好梦?这琴也是今日父亲差人带给我的,便取名为思梦吧,日后只要听到姐姐的琴声,锁儿便能再忆起这梦了,如此可好?”

想起那时的她们,青锁禁不住唇角微翘,琴声里渐渐融入童年时青涩的爱恋,一时间,轻快灵动的曲声在整个建福宫的上空徘徊,弥漫整个桃林。

众人听着琴声皆是如痴如醉,凌紫轩更是忆起儿时的种种,眸子也变得清澈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青锁趴在她的身边,姐姐地叫着。说起来,青锁也算是她的半个徒弟,当初还是慕容皓将青锁送到她府上,让她细心教导歌舞的呢,可是,后来将青锁送回王府之后,青锁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谁知,那一别便是七年呢。

凌紫轩虽是心中感慨万千,青锁却沉浸在当初的一个梦里,再也停不下来。想着王爷的笑容,想着王爷的声音,想着王爷走路的样子,那一颦一笑都似刻在她的脑子里一般,便是经历忘情水的洗礼,恐怕也是忘不掉的。

慕容宇听着琴音,禁不住转过身来,悄悄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青锁,她十指在琴键轻轻拨着,眼眸微闭,似是陶醉于自己的曲调,又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同整个世界都只剩她一人,又或是,她的世界早已换了模样。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有如此的琴技,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弹出如此纯粹的曲调,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有如此美好的感情,好似一块无暇美玉,曝于天地之间,不染纤尘。

慕容宇本事探究地看着青锁,忽而眸中闪过一丝促黠,从腰间拿出玉箫,置于唇边轻声而和。听到这箫声,青锁霎时间好似被雷击中一般,指尖不经意地用力,一根琴弦“碰”地一声断了开来。

众嫔妃本来在箫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充满了嫉妒,巴不得青锁出丑呢,没想到青锁这次搬了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弄坏了皇后娘娘这么些年来视为珍宝的思梦不说,还扰了皇上的兴致。

青锁不顾指尖的疼痛,赶忙从座椅上跪下来,朝着慕容宇一个大大的叩首,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臣妾,臣妾罪该万死!”青锁若是孤身一人在这宫中,便是死了又如何,只怕被人落得把柄,抓住王爷不放,说王爷不会调教人。她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次,那箫声既不是王爷吹得,也和王爷的曲调不同,为何就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呢。

正当青锁心里乱作一团时,面前出现一双绣金朝靴,接着便看到一双手伸过来。青锁看到这双手,禁不住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慕容宇微微扬起的唇角,有些瑟缩地伸出手去。

慕容宇看青锁这么久都不肯握住他的手,禁不住弯下身去握起她的手,扶她起来。青锁刚站起身,便赶快将手缩了回来,颤巍巍地行礼道:“谢皇上。”

慕容宇只是淡淡一笑,抬起她方才被琴弦弹到的手指。

“方才被琴弦弹到,手指都有些肿了,朕派人送些药膏到你的雨花阁,你今日也累了,朕先陪你歇息吧。”

青锁虽然不知道慕容宇为何突然对他如此只好,只好硬着头皮行礼:“谢皇上关心。”接着,便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了。

青锁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慕容宇,唇角轻轻开启,不确定地道了句:“皇上……?”

慕容宇只是笑着拉起她的手,“朕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顾青锁的抗拒,拉着她便径自走出了这桃花晕染的建福宫,只留下众嫔妃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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