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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钦定位次(上)

【踏过青春,看红尘里遇上的人,我落在纸上的一生,铁蹄铮铮,还来不及对你用情至深;结过红绳,一生只一次的缘分,等思念积了好几层,等月光照进古城,我还能不能,再对上你的眼神;青石已冷,谁将记忆写入红尘,我只经过你随梦而来的轮回声。】

时间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快的步子,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三月初三,我进宫觐见帝后,听封的日子。

圣旨下了好几日了,只是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依旧无法面对,总觉得这是个梦,还等着醒来的那一天。瑾蓉因为替我担心,日日也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进宫听封,可不能是这般憔悴模样。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瑾蓉费了好些辰光为我编了个极是复杂的样式,她手巧,侍弄头发最是在行了,头上除去那些小饰,又为我在发间插了一根琉璃孔雀吊钗,细密的小珍珠流苏垂下来,虽然还不及华丽二字,倒也清雅。

衣服是母亲挑的,一身水湖蓝纱衣配上纱裙,衣袖和裙摆处都绣着淡蓝色的芙蓉花,腰间束着一根深蓝色织锦攒珠缎带,然后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花瓣结,不算张扬。

“就这样吧。”

“今日可是小姐您初次面圣的日子,这几日脸色都不大好,若是以这样的妆容进宫,也实在太过素淡了些了。只怕龙颜会不高兴。”瑾蓉道。

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是啊,这皇城里的女人,她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从来都是为了讨好他,为了他高兴。而我也即将成为这群女人中的一个。毫无意义地活下去。

我开了妆盒,拿出了那根紫红色嵌珠玉发绳,在手里看了许久,告诉瑾蓉:“若是太素淡,那便再上些胭脂吧。替我把这个也带上,这样的颜色,看着或许能好一些。”

瑾蓉看了看我手里的紫红色发绳,我见她有话要说,分明已到了喉咙口,却还是忍住了不做声,只从我手中接了过去,替我系在发间。

我静静的坐在镜前,当日又怎么会想到,我竟然会在这样的日子,戴上它。

说来也是奇怪,前几日都是阳高照的天气,却突然从昨日夜间下起了雨来,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父亲原是说时辰还早的,等雨停了或是小些的时候再动身,不成想这雨竟成了势,越下越大,再不动身怕是要耽误了入宫的时辰,看呢,连老天都在阻止我的去路,只是,我还是要走了。

“进宫里,千万不能错了礼数。”这是父亲一再提醒我的话,我知道他有所指。

“女儿记下了。”

宫里派来接我的马车和宫人们,已经在家门口等候多时。

父母亲和弟弟将我送至门外,我只带了瑾蓉和两名府里的侍女同去,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宫轿。

车轿外的雨还是不曾停下,尽是淅淅洒洒的声音,帘上的紫金色流苏在这阴暗的早晨,没有一丝的光亮。路上泥泞,众人一路走的辛苦,到底还是到了皇城之外。

“停!”

我一路上闭着眼睛,直到听见轿外的声音,不自觉深呼一口气,怎么走得这样快,已经到了。

轿撵停下,雨势伴着风而来,我侧脸从那轿子的缝隙处向外看去,眼前皆是红瓦高墙,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我不禁掀起轿帘的一角,从缝隙处溅进一些雨水,打在脸上湿漉漉的,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慕姑娘,到了,您请下轿吧。”

因我如今还是没有封号和位分的采女身份,宫人们都这样唤我。

我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迈开这个步子,在这位看着有些年长姑姑的引导下,扶着瑾蓉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轿。

宫里规矩多,此刻的我还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依例,进宫是不能坐轿的。只等着来接应我的人。

好在这雨势比刚才小了许多。

那姑姑看了我一眼,抿嘴一笑,似乎很是欢喜,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复又看了我一眼,许是见我此刻情绪低落的很,便讨好了几句:“常言道,雨水为财,小姐今日是初次入宫,这下雨啊,肯定是个好兆头呢。”

我听了她的话,却仍然是没有什么心思,只向她微笑道:“多谢姑姑吉言了。”

瑾蓉在一旁为我打着伞,我呆呆的立在那里向四处看去,不免觉得有些凉意,此刻我所站之处,是皇城外的一个小小偏门,只有几个守着城门的皇家侍卫,让人更觉神秘。

因头上打着伞,目光所及不远,却依旧能看见不远处,天下百姓无人不知的凌阳殿檐角之上,两条金龙,活灵活现,似欲腾云而去。

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满眼都是金黄色的琉璃瓦,纵然在这蒙蒙细雨中,亦是盛世华丽,尽显皇家威严。

这里,便是我日后生存终老的地方了,却是陌生得很。

正想得出神,只见远处匆匆跑来一簇人,待他们走近些,我才看清带头的是个上年纪的公公,一路小跑而来,向我道:“慕小姐有礼了,吉时到了,您请进宫吧。”

雨竟渐渐小了下去,就快要停下,由那位老太监引路,我随着他们从西南边的偏门玄贞们进到皇城里头。那是一条极僻静的的长街,从我这里看去,好像是没有尽头的样子。

恍惚间,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我回头看去,它已从侧门出去。

“那是与您一同入宫的兵部侍郎家的小姐,才封了平常在。”

“哦。

走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算过了整条长街,皇城里皆是四通八达的道路,恐是要迷路,印象最深是那个园子,这里所有的路全都是建在水面上的,园子中央是一个看似建在水中的八角亭,匾额上题为“春意轩”,据引路的公公说,这里是夏季时分嫔妃们避暑之地,也许是刚刚被雨水洗礼过,平添了几分清爽,倒也有了几分春意。

在皇城里兜兜转转好几个弯,又往东面转去,过了一道门,左右两面尽是大小错落的殿宇,连绵不绝。

这一路,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引路的老太监终于在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前停下了脚步,“慕姑娘,到了”,我抬头,只见这金丝楠木匾额上三个赤金大字,已经足以知晓主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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