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轩的身子明显一僵,萧月却是浑然不知,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悄然饮泣。
“萧兄弟,萧兄弟。”对于她的反常,他也不知可以说什么了,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背。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齐云轩此刻只觉得自己好想、好想去为她抹去眼泪、抚平皱纹,尽管,“他”只是一个男人,尽管,“他”只是他的兄弟,驰骋沙场的好兄弟……
不可以!他立即克制了自己。他们只是沙场上的兄弟,幼时所学的礼仪廉耻都到哪儿去了?
他们之间,不能容许有任何不合乎礼仪的举动!
他正欲推开怀中之人,却听她迷迷糊糊的呢喃:“齐大哥,一块儿喝,醉了就什么事都可以放下了……”
萧月双眸迷离,既是清醒,又是沉醉。
眼前之人,一会儿是齐轩,一会儿又成了齐云轩。她却只是喝酒,咕哝着一些也不知是在对谁说的话。
忽地,一只酒碗端到齐云轩的唇边,萧月茫然笑道:“齐大哥,不醉无归……”
齐云轩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心里挣扎着,却终是一杯又一杯的灌下烈酒。
“喝酒……喝酒……”
出了酒馆之时,残阳已下,漆黑的夜幕拉下,掩盖了天地间多少光华,又掩盖了多少不堪回首的暗黑往事。
齐云轩蹒跚着,搀扶着步履不稳的萧月登上了城楼。
萧月喘着气,疲惫已使她的酒醒了一小截,她定定的凝望着身侧倚在栏杆上的雪衣男子,心中只觉百味交集。
齐云轩却似浑然不知,因着醉意而不稳的身子软软的靠在边上,眼眸却是直直的俯视着城下血迹。
“萧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怕登上城墙。”齐云轩朦朦胧胧的开口。
直呼其名的一声“萧易”,简淡平朴的自称“我”,眼前的男人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淮南王,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是啊,”萧月轻轻而语,似醉似醒。“高处不胜寒啊。”
站在城墙之颠俯瞰着伤痕累累的战场,齐云轩缓缓启唇:“父皇曾带我和大皇兄、三皇弟到盛京的城墙,我却是说什么也不登。”
齐云轩的声音渐朦胧,萧月的心也覆上了一层雾。
软绵绵的倚着栏杆,萧月侧头看着那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俊彦,只见那魅惑的薄唇紧抿着,如玉眼眸没有焦点,神色间却是一片凝重。
齐轩,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副神色。直至死的那一刻,他仍是一脸温润而奸佞的笑。他是一只狐狸,懂得用一抹笑容去掩饰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登上城墙吗?”齐云轩忽地哈哈大笑,萧月却仿佛看见了那如玉眼眸上覆着一层水汽。
“人人都说我没用,人人都说我是窝囊废,可是,我害怕的,根本就不是城墙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