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雨,风倒是挺大的。听起来,让人有种错觉,以为是气势磅礴的雨在冲刷着大地一般。
无形的雨落在树叶上,顺着枝和叉,然后慢慢汇聚到一起,就犹如河流一般。带着潮闷的气息,反反复复的留着,然后快速的散开,分成两道,仿佛不知道疲倦一般。
梦里,也有雨,最害怕的雨。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掐死她,掐死她!掐死你最爱,最珍视的那个人!
这句话,循环往复,不听的重复着,带着长长的回音,紧紧的萦绕在脑海中,久久都没有散去。
于是,掐住了,执行了脑海中那个命令,死死的掐住,置她于死地。
内心的欲望和各式各样的念头与挣扎,在没有约束的放肆里迅速的膨胀开来,在身体里面横行肆虐,充斥着每一个条血管,每一个细胞,让人呼吸不了。
全身都颤抖着,分不清楚究竟是兴奋,是懊悔,还是害怕。
暗淡的黑色,刺眼的白色,鲜艳的红色,三种颜色在脑海中交错复杂,记忆的片段一闪而过。
倏地,终于看清了,自己掐出的那个人,居然是慕玥泠!
松开了手,瞳孔猛的紧缩,手不停的颤抖着,指甲上面不停的滴着鲜血。
之前还是充满活力的慕玥泠,现在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散发着死亡气息与恶臭的死尸。脖颈出有明显的两道掐痕,喉管被指甲刺破。血不断的从喉咙处涌出,蔓延大地。
这次,是红色吞噬了黑色,而不是黑色吞噬了红色。至于白色,根本不存在……
自私与恶毒,无奈与懊悔,充斥着她的神经。
梦醒,全身惊出了一身汗。
慕玥泠靠在床架边,微微的喘气,却还装作睡意阑珊的样子,搓揉着眼睛,嘴里喃喃道:“艳,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听到慕玥泠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微不足道的光芒,尽管如此,还是想要紧紧的抓住。“泠……”慕玥艳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我梦见……我掐死了你……怎么办……怎么办……”她猛摇着头,犹如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一般,显得惊慌失措。
轻轻一笑,慕玥泠在无人注意之际,悄悄拿被子遮住了脖子,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啊!不就是一个梦,你看,我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好好的么?行啦,去睡吧!”
慕玥艳往床上一倒,心有余悸:为什么,会做这个可怕的梦?嫉妒?不安?亦是什么?
轻轻地,摸了摸脖子,上面赫然有两道被掐过的痕迹。慕玥泠的眼神有点暗淡,难不成是一个梦诱导慕玥艳来掐自己?催眠?不可能,更本都没有人靠近我们,何来催眠一说?除非,慕玥艳的无意识里,想掐死我,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在她的身边,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如果告诉了艳,可能会起到反效果。说不定,这个念头,会在无意识里面更加的深刻!
所谓的无意识,是人们意识涉及不到的一个领域,就是一部分无意识的精神活动与意识互不相容,也就是说那些精神活动是人们在思考、感觉、希望中不愿意认可的一件事情,是被意识驱逐出来的一个部分。
但是在人的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也就是睡眠时,无意识会主导人的思维以及运动。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下半夜,则是黑衣女子来找她们。
“你的到来我还真是意外呢!不过,你究竟是想杀我,还是想试探我的实力?”慕玥泠撤去黑绫,“吱呀”的一声,拖了一张椅子,坐到椅子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垂下眼帘,望着被绑在地上的黑衣女子。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玩味和讽刺,月光并不是那么清晰,至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让人感到,她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俯视着一切的生物。
这让黑衣女子感到有些反感与不适。
“今天如果你被我杀了,那么你就没有能力让你帮你,不是么?”她的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
慕玥泠抚了抚金发,任其散落在肩上,她站了起来,嘴边笑着,“说吧,你的目的。不止是当一个奴婢赚钱吧?”
黑衣女子浅浅的一笑,“如果我说,我要找寻我丢失的记忆,你会信么?”
“信!为何不信?你在南宫月那里找不到你丢失的记忆,解不出你身上的谜团,世事难料,在一个偶然间,你遇到了我,所以,就来投靠我了。南宫月对于你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了,对吧?”慕玥泠歪着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只要不要背叛我,我就会让你找到失去的记忆!”她轻轻的说道,长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淡淡笑意,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人听了感到一颤。
就好像,一个女王一般的在发号施令,是那么的狂妄……
这是黑衣女子唯一的想法。
“如果背叛了……”一把利刀飞快的划破空气,直直的射向黑衣女子,她的乌黑的秀发被利刀割了下来,几缕青丝如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在地上,静静的躺着。而那把利刀,这是紧紧的陷入了女子背后的墙壁。
“就像这样。”说完,慕玥艳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个‘卡嚓’的手势。随即拍了拍手,窝在床上继续睡。
黑衣女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慕玥艳,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即,便扯开了身上的红绫,对这眼前的慕玥泠一晃,犹如一缕青烟一般的瞬间消失。
“让我们来明确一下关系吧。”女子的声音在慕玥泠的耳边响起,一把刀对着慕玥泠的太阳穴。“我并不感激你用我,相反的,没有你,我也可以找寻丢失的记忆,只不过要长一点时间而已。我们,并不是主人和属下的关系,而是合作的关系。”
慕玥泠眼睛一斜,冷冷的看着她,嘴边扯出一丝僵硬的笑,“那么,你是在警告我?”
女子松开了拿着刀的手,轻松的笑了笑,“我哪敢啊!慕玥泠,你还是老样子,让人害怕呢!真不知道,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无奈的摊了摊手。
“放心,我可不是那么没用,以至于让你想离开我,甚至会起了杀心。”慕玥泠眉毛邪邪的一挑,轻轻的在女子耳边说道:“我感觉到了哦!你在不经意之间对南宫月流露出来的杀意。还有,那天在树林里面,也是你演戏的吧。目的嘛……应该就是演戏给我看,然后试探我的观察力和实力对么?”
女子拍手叫好:“不错,你虽然还是小小年纪,但是的却很聪明!所以,我愿意和你合作。记住,只是合作,并不是主人与下属的关系。如果你到时候没用的话,我就会想对付南宫月一样,把你给一锅踹了!”
蓝色眼眸中的笑意一闪,从窗口灌进的风撩起慕玥泠碎花的睡裙,她笑着说道,里面带着一丝丝的威胁,“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相反的,不要出卖我,否则,不止是一锅踹那么简单了……”
风,还是那么大。两个人而相视而笑。
笑意里面,不止是夹杂着合作,还有较量,以及,互相利用……
“可以说了么?你的名字。”慕玥泠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树叶沙沙的响声,也没有风呼呼的声音。一切,皆显得宁静,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
“小荷。”那名叫小荷的女子淡淡的回答道。
慕玥泠皱了皱眉,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随即拿出一瓶药,抹在了被掐过的细细的脖子上。原本嫩白的皮肤变得发红,上面的几个手指印显而易见,十分的刺眼。
一阵清凉传入皮肤,慕玥泠呼了口气,眼里有些疲惫,缓缓的说道:“我说的是真名。而不是南宫月赐给你名字。”
小荷一愣。真名么?很久都没人叫过自己的真名了,再过不久,恐怕也会被自己遗忘吧。遗忘,是很快的……
“那我允许你叫我殷若涵。”殷若涵显得有些得意的说道。
慕玥泠笑了笑,“殷若涵么?好名字!那……殷若涵,以后,合作愉快!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而我,也需要你!不是把你利用完就当做一件物品一样扔掉,而是,一直要你陪伴在我的身边,笑看天下,懂么?”
这句话说出来,让殷若涵有种莫名的压力,仿佛她就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一般。这种压力,是她以前从未感到过的。
“谢谢。”殷若涵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打开窗户,使用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夜色茫茫,慕玥泠重新返回被窝,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温,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的冰凉。
她看了看殷若涵消失的地方,小声的喃喃道:“我知道你是谢我叫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