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身体仿佛被一个黑色的幽灵占据着,扇子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她用力挣脱着黑暗的束缚,觉得自己快要缓不过气来了。她不停转动眼珠,全身只有两只眼珠是听大脑指挥的,她在心里呐喊:快来救救我呀。忽然“彭”一声,有人冲了进来,“妈妈”一声清脆的呼唤把扇子从迷蒙中惊醒过来,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身体随即恢复了正常。这时,儿子扑上来,亲热地说:“妈妈,我要去吃肯德基。”依文恍然回到了现实世界,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她摸摸眼角犹有泪水,刚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心犹自隐隐作痛。她想:莫非刚才是前世,今生楠井究竟是谁?难道就是翔宇吗?今生来续前世的缘。但是楠井和翔宇不仅外貌不像而且性格也不同,完全是两类不同的人。翔宇自小生长在贫苦家庭,节俭持家。生活上一分钱可以掰开两半花-精打细算,吃穿不讲究。衣服上的领口都松松垮垮了也不舍得换,鞋跟磨掉一角了也不舍得扔,在外面没人觉得他像老板,更像一个劳力苦工。这样粗鄙之人和桀骜不驯的楠井简直是天差地别,依文坚决否定楠井就是翔宇的猜想。
儿子撒泼放刁缠着要去吃洋快餐,到楼下,儿子的“仆人”附和说:“带他去吃一顿,我请”依文说:“不是钱的问题,是垃圾食品,不能吃,你别宠他,什么都顺着他,怪不得他说你是他的专属仆人,公公是他的专属司机。”依文婆婆不以为然:“又不是天天吃,偶尔一餐半餐怕什么,我也喜欢吃,很久没吃过烤鸡了,快搭我们去,今天我出钱。”儿子搂着他奶奶嘴巴粘着蜜:“奶奶,等我长大了能赚钱了,我天天买烤鸡给你。”依文啐到:“你想得臭美,天天吃烤鸡,想变成胖子,想像你奶奶那么大的肚子就尽管吃。”儿子伸伸舌头跑出门外了。最后还是依文开车送她们去肯德基解了馋。
这天,翔宇带儿子和依文去名校旁边的培训机构报名,翔宇打听到这个培训机构是学校校长的老婆开的,只要在机构里报了名,就有机会参加名校的内部考试。在机构里,依文意外地见到了小时候一起玩的邻家妹妹梅子。梅子的姐姐柚子曾是依文初中的同学兼闺蜜,小时候依文经常去她家玩,久而久之和她妹妹梅子也混熟了,不过后来大家各自成家关系逐渐疏远了。但是梅子两姐妹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先说姐姐柚子,她和前夫本来是大学同学,一起出来在同一间学校工作为人师表,不久就结婚生女,生活本该幸福美满。不料前夫在她眼皮底下和学生勾搭一起,等到女孩一毕业,肚子早已珠胎暗结。柚子前夫不得不如实禀告请求离婚。柚子伤心了一段时间,干脆斩断情丝自动调离到另一间学校任职。自己带着女儿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的操碎了心,愁白了发。挨到女儿读了大学,一个人孤独寂寞无人诉,有好友介绍了一个离异男人,虽然大家性格相投,但是柚子已经惧怕婚姻,不敢走进婚姻的围城。每个周末柚子相约去男人家里共度周末,做起了所谓的“周末夫妻”。
而梅子,她在大学时候和一个男孩花前月下,后来男孩见异思迁另结新欢,受了感情伤害的梅子出来工作后听从家人的安排嫁给一个有钱的二婚男人,男人有一个女儿,因为前妻不肯再生二胎听从父母之言相互离婚再娶。梅子嫁过去连喜宴也免了,两人去了一趟蜜月旅行就算把婚事办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天从人愿,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出难题,让你抉择。她第一胎生了女儿,婆婆立马脸色晴转多云,撂下话儿:“无论如何生到男孙为止,我们李家不能绝后。”梅子本来和姐姐一样也是从事教育事业,因为当时还没有放开二胎政策,为了生二胎,她只能忍痛割爱自动离职。后来第二胎遂了婆婆的心愿,她就在豪门里相夫教子,安于做家庭主妇。
且说依文见到了梅子,虽然有十几年没见面,可是梅子样子和以前没多大变化,仍然像青春少艾。留着短短的头发,露出尖尖的下巴,清瘦娇小的身段,一条吊带牛仔裤裹着一件轻薄花衣衫,减龄又活泼。大家两目相对,都忍不住叫嚷起来,一个捂嘴偷笑:“你都没变过,还是以前的样子,像吃了不老神草。”一个喜笑颜开:“你更是,白白嫩嫩让人忍不住想吃豆腐。”依文笑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伶牙利嘴。”她指着翔宇介绍:“这是我先生,姓孔。”大家点头算是认识了。原来梅子儿子和号号是同级生。她也是带儿子来报名辅导班准备进军名校。孩子报了名直接留在机构里上课,依文准备和翔宇乘车走时,翔宇说:“你们这么久没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说,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吧。”依文邀上梅子去来又来商城边逛街边聊天,梅子见依文随手一件过千块的衣服出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依文见梅子对漂亮的衣服毫无兴趣,她在不停地试换衣服,梅子就在一边冷眼旁观,偶尔搭一下嘴评判一下衣服的式样和颜色,就像她只是来看热闹似的。在一间咖啡厅里歇息的时候,依文好奇问:“来到商场你怎么都不挑一下衣服,女人不是最喜欢买买买么,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啊。”她微微一笑,带着淡然:“没有那个兴趣。”依文思索着她话里的含义,冷不防她说了一句:“没有工作的这些年,觉得和社会脱节了。以现在的心态换是以前,我绝不会为了生儿育女把工作丢了。我不会为了谁不顾一切。”依文说:“谁都有过冲动的时候。”看出梅子已经为当初鲁莽的行为后悔反省,想来她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伸手要钱,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总是不那么痛快。等到翔宇唤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梅子有点不好意思自嘲:“做了碍眼的电灯泡挺不好意思的。”依文咯咯一笑:“我们老夫老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