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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次相遇严明

九年后,千夜城。

三马路是千夜城最繁华的地段。对于千夜这种日夜交替而作的城池来说,黑夜与白昼的界限几近虚无。

千夜城,无论白天夜晚,都有商贩与顾客,那位于道路两旁的摊贩,便是白天与黑夜两波轮替售卖,至于沿街商铺更不必多言,日夜两倒是商铺在千夜生存的基本守则。

此时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天空还泛着鱼肚白,这个时间段正是各家商铺交换人手的时期,也是千夜为数不多的息客期。

而千夜城城主,严明,是一个古板的人,他有一个古板的习惯,那便是每日在此时于城中巡视,十几年如一日,若非遇大事,从未缺席。

也正是如此,严明才有着不俗的声望,而千夜城中,即使有一些宵小之辈,也基本上都被严明在此刻肃清,所以严明这一日一探,可谓是维持千夜治安的重要因素。

严明走在道路正中,此时人流有所稀少,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行走不便的影响,毕竟严明喜好宁静,甚至有些孤僻,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虽然为了不被人识出而进行了伪装,面庞上缠着一层布料,但是严明的双眼始终在周遭探测。

一番巡视下来,见千夜城一如既往地繁华,严明心情大好。

事实上,每日的探测其实并无必要。

千夜城根本无人敢在严明这尊大佛下镀金,只是严明已经形成习惯,而且每日这么一遭,属实让他在心理上,有很大的成就感。

毕竟,嘴上虽然不说,但是治理千夜井井有条。如此成就,严明还是万分骄傲的。

心里自在着,严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只是可惜,他脸上蒙着黑布,不能为世人所瞧见,否则当然会引起一阵骚动,毕竟严明之笑颜,万分难见。

严明走着神,突然间,从侧里冲出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严明面前。

严明一愣,待得定睛一看,才看清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在他面前,赫然立着一个不及他腰部高,有些胖胖的男童。

孩童长得很是精致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只是可惜,严明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双大大的眼睛中,一丝神采也没有,就好像是失去光泽的宝石,好生令人可惜。

严明心里疑惑,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嘴中却问道:“小友,有什么事吗?”

听他此言,面前的孩童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显然在冥思苦想。

“我是来干嘛来着?”

男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小嘴一撅,奶声奶气的疑惑道。

风铭见他此状,也被逗乐了:“小友,若无紧要事,可以给叔叔让路吗?”

“路?嗯……呀!对了!”像是被严明的话启发了,男孩猛的眼睛一亮,然后在严明惊讶的目光中,摆出一大串滑稽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高举,在头顶抡了一个圆,猛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震得一阵肉颤,然后他张开了小嘴,道:“此路是我开!”

听到此言,严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此树是我栽!”孩童摆出一个栽树的姿势。

严明脑门上顷刻爬满了黑线。

“要想从此过!”孩童魏然矗立,一脸正意。

“留下买路钱!”男孩双手一伸,大气凌然的朝向严明,随即鼻腔里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

严明嘴角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双拳紧攥间微微颤抖。

他心里翻江倒海,已然问候了风游川祖宗十八代,什么时候?风游川这老混蛋连孩子都祸害了?

“咦?”孩童见严明没有动作,小脸上随即布满疑惑。

奇怪的很,他往日里见叔叔们如此做,都是立刻奏效了啊,那些路人都乖乖的掏出了钱财。为什么到了自己却不灵了呢?

“啊!”他猛一拍脑门,却吓了严明一跳,“我想起来了!”

在严明诧异而疑惑的目光中,只见这孩童做了个揖,继而朗声道:“在下丐帮风夕草,请先生结缘!”

听到风夕草奶声奶气的话,严明的怒意彻底忍不住了,平日里他最见不得丐帮的人,虽然偶尔也有不长眼的丐帮子弟找上严明,但基本上都被严明收拾的生活不能自理。

以至于丐帮人人见严明就躲,可现在倒好,不知哪里冒出个倒霉孩子,竟然触了自己的霉头。

只见严明双手一翻,在风夕草惊恐的目光中将他横抱在身上。

严明向来我行我素,也不管路人奇艺的目光,抬手而落,一巴掌扇在风夕草屁股上。

“哇!”只一瞬间,风夕草就痛苦的流下大滴的眼泪。

“我叫你开山!”严明掌下虎虎生风!

“我叫你种树!”严明掌下龙吟不绝!

“我叫你留下买路财!”严明掌下鬼神哀嚎!

“我叫你结缘!”严明已经疯了,巴掌如同风火轮一般,噼里啪啦的落在风夕草的小屁股上。

恰逢此时,七叔从拐角里拐了出来,嘴里念念叨叨:“小草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一转脸就没了。”

蓦然,他双目爆瞪,只见风夕草被一个脸上缠着黑布的男子拎在怀里,正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屁股上。在路人指指点点的话语中,夹杂着风夕草的哀嚎。

“我去!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们帮主都舍不得打,这哪个混蛋敢动我家小草!”话罢,撸起袖子,七叔就要冲出去。

忽然,七叔目光不经意瞥在严明的眉毛上,瞬间身形像定格了一样,不动了。

因为在七叔看到,在严明双眉上,各有着一缕金色的眉毛。

对于七叔来说,这两撮毛太熟悉了,在往日里无数次被严明蹂躏的时光里,七叔对于这两撮金色毛发的印象深入骨髓。

只见七叔收了身形,捋了捋因为激动有些凌乱的头发,嘴里小声道:“怎么哪里都找不到呢?小草真是的,为什么瞒着大家偷偷跑出来,要是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七叔嘴里碎碎念,却是一刻也不停留,转身逃也似的离去了。

空气中,只留下路人指责的声音与皮肉相交的脆响,以及风夕草的哭声。

这就是风夕草与严明的第一次相见,以至于日后风夕草每每见到严明,都会感到屁股一阵疼痛。

待风夕草朝那昏暗的城墙下走去时,已经艳阳高照,各家各户也开始生烟做饭。

风夕草迎着袅袅的炊烟,回到了家门前。

风夕草很委屈,万分委屈。

往年的时光里,虽然丐帮里的长辈经常带他出门“结缘”,但是却是严令禁止他独自外出。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趁风游川外出办事,他偷偷溜出了住所,想要体验一番前辈们那般指点江山的快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想不到自己这初出江湖,便遇上了严明这凶神恶煞。

事实上,严明并没有一直在殴打他,而且严明手下有轻重,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严明这人,刚正不阿,硬是拉着他在路边训了两个时辰。

在风游川嘴下,丐帮简直成了无恶不作,人神共愤的存在。而且风夕草发现,严明尤其“照顾”风游川,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情绪,好似恨不得把风游川抽筋扒皮是的。

风夕草感到疑惑,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贬低成这样呢?

虽然心里疑惑,他嘴上却是万万不敢反驳严明,他可不想再被严明抱起来打屁股。

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风夕草缩着脑袋站在门前。

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房门,不知道风游川回来没?

风游川已经出去了整整半日,说是要找什么传承人。风夕草不知道所谓传承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要是让风游川知晓他偷偷跑出去,定然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毒打……

想到这,风夕草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咔嚓。”

然而,还未待风夕草决定,房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下一刻,一名与风夕草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出现在这片天地中。

女孩脸上挂着难以遮掩的笑意,她一袭布衣,却不能掩盖她身上非凡的气质。

她五官小巧却万分精致,乌黑的大眼睛内明亮而灵动,好似有着温润的春水在其中流动。

让人感到美轮美奂的是,这个女孩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并不是那种花白,而是闪着晶莹光泽的亮白,乍一看去,衬托的这小女孩如雪之精灵一般。

见到面前出现个人,女孩有些惊讶,小嘴微微张开。

“翎儿姐,我回来了……”风夕草被撞个正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待看清是风夕草后,风翎儿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状,她小脸攀上喜色,对着风夕草道:“小草,来的正好,快,跟我来,我给你看个有趣的!”

话罢,也不顾风夕草多言,便拉住风夕草的手。

在风夕草的惊呼中,拉着他向城外跑去。

“翎儿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别问了,跟我去后山,到地方小草你自然就知道了!”

阳光照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只剩下顽强的一缕,而这一缕阳光照在了风翎儿与风夕草身上,也如同炽热的日光般,照亮了这整条昏暗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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