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一零零年,中国与尼泊尔边境。
绵延数里的喜马拉雅山脉中,一个隐蔽的山谷。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细密的雪粒,铺天盖地。
慕容音背对着耀眼的模糊了边界的太阳,浓墨般长发在身后凌乱出极致的张狂,衬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另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身后不远处便是万丈深渊,而她面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停下逼近她的脚步,迫着她只能不断的后退。
“无夜,你当真要对我用必杀令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狂风。
冷寂的山谷,让人从皮肤冷到了心里。
“那日你明明不是现在这样的。”
慕容音望着面前的男人,氤氲的双眼里满是不解。
那次他们二人在南美出任务,不料却落入了敌人的圈套,生死关头,他望着她的眼睛,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如今她想要反出组织,不过是因了无夜当日的一句话,他说,只要她能活着从那里离开,他愿意放弃一切,和她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安稳的日子。
可如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无夜,非但没有要与她远走的意思,甚至还要对她使用组织里对待叛徒的最高惩罚——必杀令。
纵然自认对人心了如指掌的慕容音,此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无夜,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那日你不惜冒着被组织追杀的危险,擅自行动,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我不相信你的心里是没有我的!”
“慕容音,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爱你。”
大概是厌倦了慕容音的纠缠,无夜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开口。
从他凉薄的唇里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决绝而无情。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慕容音的心头。
仿佛那夜如火般的告白,自始至终都是她心里的憶怔。
是啊,细想来,他确是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怔怔地垂下了头,任凌乱的黑发挡住了她眼里最后的流彩,半晌,慕容音缓缓抬起了手,轻轻的摩挲着冻得有些失去知觉的嘴唇,似是回味着什么。
那夜的吻又算什么呢?
难道也是她的憶怔吗?
可她分明感受到了的,那不是做梦!
而此刻的无夜,就这样冷静的站在她的对面,冷眼瞧着她,将她一步一步逼向深渊。
此时的无夜,真实的可怕。
一时间,慕容音竟也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唯有身后刺耳的风声,提醒着她,面前的无夜,绝不会与她相守一生。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而她,怎么忍心对无夜动手!
尽管,他已说得那样清楚明了。
他从没有爱过她。
自始至终,不过是她太天真,竟会相信小说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像他们这种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生,哪里配得上拥有一双人?
身后的风,愈发的劲了。
最后看一眼那早已深深刻进她生命里的男人,和那冷冷对着她的枪口。
心里有一个地方生生地顿痛了一下,疼得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震颤。
慕容音轻轻扬起下巴,不再去看那漆黑的枪口,而是仰面,直视着那轮犹如神迹般存在的太阳,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纵身跃向了谷底。
无夜,只愿下辈子,你我不再相遇。
……
悬崖的风铮铮作响,远处的山峰在慕容音纵身而下的瞬间忽然平地顿裂,呼啸的山风将沉积的冰雪卷入天际,顷刻间山崩地裂,天地变色。
在这一刻,时间与空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揉合,挤压,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虚洞,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