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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欢而散

怜心听说苍木要见她,也是左右摇摆,一会儿觉得必须去,一会儿又不由得觉得畏缩起来,虽然苍洛说有他陪着呢,而且苍木是和善的父亲。但不管怎么迟疑,怜心知道既然苍木提出了邀请,那就是给了她机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早早几天,她就准备了得体的衣服,也让苍洛教了老宅里的注意事项。去跟沈宜春说这件事的时候,怜心自己倒还镇定,沈宜春却十分激动,虽然他自己婚姻坎坷,遇人不淑,但和苍洛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苍洛对怜心的种种呵护和关心他都看在眼里,并且对自己,苍洛也是尽心尽力帮助,看得出他的真诚和用心。沈宜春希望怜心和苍洛能最终走到一起,让怜心尝到甜蜜美满的人生,弥补怜心过去的伤痛和缺憾。

沈宜春在家里各种翻找,想要给未来的亲家带一件像样的礼物,但是以他的境况,确实也找不出特别的礼物来,无奈之下,沈宜春决定自己画一幅画送给苍木。虽然他许久不动笔做画,但他是有天赋的画家,画画是他血液里流淌的才能,稍加磨砾,也就能够捡起几分,不够完美,却总算是他的心意。

怜心拿到沈宜春特意赶制的礼物,喜出望外。自从跟苍洛出去那一趟回来,沈宜春又回到了深居简出的状态,也不怎么打扰怜心跟苍洛。怜心知道平静下面可能潜藏着漩涡,她不知道真相,也只有假装无事一样不去多问。沈宜春的画让她心安定了一些,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只要沈宜春专注地拿起画笔,她觉得当年的那个为爱痴狂半生的男人,就算是跳出那段泥泞了。

约定的时间,苍洛来接怜心。怜心穿了粉白波点裙,清爽又曼妙,淡淡的妆容衬得她容光焕发。苍洛难得地夸了一句,今天真好看。怜心说我以前是有多难看。苍洛虽然是开玩笑,却还是悄悄在给怜心打预防针,你知道的,驻颜师见过了世上万千容貌,眼光难免挑剔,不过你今天真的好看。怜心大概是听出了话里的预设,不由为即将开始的见面暗暗鼓励自己,我知道,其实我不够好看,不过容貌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我会尽力让苍伯伯看到我美好的那些方面。

苍洛说你别紧张就很好了。

怜心转个圈,裙子像开出一朵清丽的梅花来,看得苍洛眼睛里都是美好。

苍洛说对,就像现在这样,做你自己就好了。他伸出手,说怜心小姐,咱们出发吧。怜心把手放进他手里,也逗趣地说我的白马王子,带我走吧。站在身后看他们的沈宜春,不由自主地笑了。

可是一进了老宅子,怜心的轻松自在就一点一点地消散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栋宅子对她总有一种压迫感,让她不敢高声阔步,只能轻轻悄悄地沿着碎石子的小径,亦步亦趋地跟着苍洛向前。

远远地苍晨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怜心姐姐,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苍晨的声音给寂静的宅子里添了生气,好像是一抹活泼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怜心舒展开眉头,笑着说苍晨,又见面了?你好吗?

苍晨说好,好着呢,不过见了怜心姐姐心情就更好了。

他引着苍洛和怜心往里走,却悄悄地拉了苍洛的衣角。苍洛慢了一步,苍晨悄悄说了句,哥你小心。苍洛心里一紧,不知道面对他和怜心的是什么,不由得眼睛盯住了苍晨,那意思是关键时刻要苍晨帮忙。苍晨眨眨眼,又跑到前头去了,跟怜心聊一些剧组的八卦新闻,说话唧唧喳喳像一只鸟儿。

只听得苍木在门里威严的一声,苍晨,你怎么在客人面前这么饶舌,没规矩。

苍晨立刻噤声,他好歹知道今天算是个重要日子,不能在客人面前再任性,所以也就乖乖地在前面走。怜心被那一声叱喝苍晨的疏远弄得心神不宁,苍洛握住了她的手,籍着手掌的温热,怜心稍稍镇定下来。

苍木穿了灰色的西装,长身玉立,风度较之苍洛更要高出几分来。见了怜心,倒是微微一笑,怜心赶紧上前,说苍伯伯,您好。我是沈怜心,不好意思来拜见您,没什么贵重的礼物,我父亲亲手画了一幅画,想送给你。

苍洛替怜心捧着那幅画,苍木微微颔首,说来就好了,不用客气的。却又吩咐李叔,把礼物先收起来吧。

怜心有点儿失望,以为苍木会想要看一看沈宜春画的内容,但他分明兴趣不在画上,抬手示意苍洛和怜心落座,然后他自己坐到了上方的椅子上,端了一杯茶,在杯盖轻拂茶叶的同时,眼神也早在不易察觉地打量着怜心。

其实苍木早对怜心的一切都了解了,从沈宜春和苏真,已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怜心,她的成长经历,她的相貌,也都在他的脑海里存储着。叫怜心来,无非是帮苍洛一把,并不是为了成全苍洛。他知道今天会让苍洛失望,但身为一个父亲,他却不能坐视儿子再往深里陷下去。

只不过,不知道他内心想法的苍洛和怜心,注定要面对一场动荡了。

苍木在闲聊间,也大概知道了怜心的性格,直爽,单纯,虽然经历坎坷却难得的保持着对别人和对世界的善意,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阴郁和不近人情。这倒让他有些意外,看来是她性格里的某些特质吸引了苍洛吧。

不经意间,苍木忽然问怜心,你见过你的母亲吗?

怜心事前已经预习过,虽然不愿意提起苏真,却还是认真回答,我从没有见过她,出生后她就离开了。

苍木哦了一声,说离开了,再没有回来过吗?

怜心说是的,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咬了嘴唇,克制地说我父亲找她很多年了也没有音讯。

苍木说是吗,不过我听说他已经找到令母,怎么,你不知道吗?

怜心身子一抖,本能地回头看苍洛。苍洛抢前一步,父亲,今天带怜心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您是我尊敬的人,请您不要让我和怜心难堪。

苍木说我们有约定过带怜心来是为了什么吗?没有吧。

苍洛也是一抖,虽然早前苍木曾经说要他和怜心分手,但他想他那么执拗地坚持,苍木应该会考虑一下的,至少和怜心有所接触后才会得出答案。所以他以为苍木让他带怜心来,只是为了见见怜心,只是为了给彼此一个缓冲,一切并没有定论。

但他没想到,苍木的做法,根本就是快刀斩乱麻,他没有给苍洛和怜心机会,只是要让他们分离而已。

怜心看到苍洛的神色,立刻察觉到异样了,她说苍洛,你知道真相是不是?

苍洛迟迟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

苍木说怎么,苍洛没有告诉过你吗?那要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多嘴了,以为这么重要的事情,苍洛早早就告诉你了呢。还有苍晨,他可是个从来藏不住话的孩子,连他也知道了。

怜心只看着苍洛,知道什么了?你们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苍洛拉一把怜心,说我们走吧,回家去我再告诉你。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可是我们别在这里说,我们也别在这里停留多一分钟。他拉起怜心的手要走,怜心也已经要迈步跟着苍洛出去。

苍木怒喝了一声,苍洛,你还把父亲两个字放在心上吗?我请怜心来做客,话没有说几句,你就要拉着她回去,怎么,是我这个老人家待客不周吗?

怜心还要回身解释,不是的,苍伯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苍洛只想着赶快走,好像多耽搁一分钟,海水就高一尺,就要淹到他和怜心。

苍木说怜心,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可是你最好把苍洛留在这儿。

怜心回头,她已经茫然无措,她看向苍木那张静雅高贵的脸,但苍木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苍洛,他的样子,就是一个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恨不得亲自过来,双手绑了苍洛回来。

怜心松了手,说好,我走,我把苍洛留在这儿。我回去问我母亲的事情,问清楚了再来找你。

苍洛又拉住了怜心的手,说不要,怜心,我带你来的,我就要带你走。我说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仔细讲给你听,绝不会再隐瞒,也不会说任何谎话,但是现在,我只要求你相信我,我们一起回好不好?

怜心看着苍洛,那张脸都是焦虑和担心,而那张脸,曾经陪着她度过困难的时候,也分享过欢乐的时光。相识短暂,但苍洛是一只漂浮在茫茫大海的船,终于把她打捞上来,正带着她驶向陆地。她心里虽然波涛汹涌,看着苍洛的脸,却并没有惧怕。

怜心说好,我们回去再说。哪怕是有什么惊涛骇浪,我都想听你告诉我真相。

苍木虽然盛怒,却并不阻拦苍洛和怜心。他要的,无非就是两个人的离心而已,他已经在苍洛和怜心之间砸开了一道缝隙,假以时日,会断裂的。他不会逼他们太过,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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