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成叔皱着眉头问我。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当然是我编造的那个版本）简要地告诉他，说得时候心里很没底气。
果然，成叔边听边皱眉，看样子并不太相信我。
不过，我猜他应该也不会特意去跟婚礼主办方核实这事，一来4EVER和薛少交恶是明摆的事实，二来我的事对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又何必在这些琐事上浪费精力呢？
“行了，”成叔摆摆手，“我不管你和那帮人有什么过节，不过昭寒确实因为你扔的花瓶受伤了，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嚅喏道：“不能。”
“既然如此，由你承担他的医药费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
我低下了头，心里懊恼不已。
成叔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医药费的单子递给我：“喏，就上面这个数。”
一共三千六百多块，我的手有些发抖。如果放在以前，我二话不说就会把昭寒的医药费付了，可是现在我肩上还有三十万的债务，必须一年还完啊！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钱……”
“没钱？”成叔瞪着我，“那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咳，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小子，脑子一热就大打出手，你自己惹来的麻烦，凭什么让别人替你承担后果？昭寒招你惹你了？他头上挨那一下冤不冤？”
圣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成叔，忍不住插嘴道：“成叔，我们不是都有医疗保险吗？”
成叔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这是两码事！”
“成叔，您就别难为他了。”昭寒不知何时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我看他这样子是真的没钱，您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他拿不出还是拿不出。算了吧。”
算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家伙居然会替我说话？
昭寒笑容可掬地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一番，说：“其实呢，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要是真觉得抱歉，也不是只有赔钱一种方法。”
我的心里莫名不安，看他笑得这么得瑟，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那还能有什么方法？”成叔问昭寒。
“哦，小胖前天不是刚辞职吗？”昭寒歪着头看我，“就让他接替小胖，当我们的临时助理吧。”
“什么？”我大吃一惊。
成叔打量了我一眼，点点头：“行吧，这也算是个办法。不过……”
“可是，我干不了啊！”我急欲拒绝，“我没给艺人当过助理……”
“咦，这有什么难的？跟你之前的工作一个性质，只不过需要服务的对象只有四个人而已，相对而言反而轻松得多哦。”昭寒笑道，“当然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你，不过很抱歉，我们得把你送回到那些人手里。你自己选吧。”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昭寒，半天说不出话。这家伙竟然敢用如此轻松诙谐的语气威胁我？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我才不怕他的威胁，就算他真把我弄回去又怎样？婚礼都已经过了，大不了死不认账——反正我当时也是为了帮花花的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严重罪行（除了踢光头那一脚，如果真落在他手里确实有可能公报私仇）。
只是，误伤了昭寒这件事，让我心里有负担。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我会总觉得自己欠他的情，这感觉实在很糟糕，还不如答应现在就答应他的要求，工作一段时间抵扣掉这笔账算了。
我抬起头，看到泰一倚靠在门口，默默无语地看着我们。昭寒作出这个提议之后，他一直没说话也没反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想，他刚才已经相对偏袒过我了，而现在讨论的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估计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吧，”我低声问昭寒，“那你要我做多久？”
“一个月。”昭寒说，“一个月之后，这笔账一笔勾销。”
我只能点头——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可不想带着对这个人的歉疚活一辈子啊。
圣勋找来一双旧运动鞋和棉袜给我穿。虽说我脚受伤又缠了纱布，可是穿男人的鞋到底还是太大了，走起路来有点咣当，再加上我原本脚伤未痊愈，走起路来很蹒跚。
“喂，你走起路来好像只鸭子啊！以后就叫你‘鸭子’怎么样？”昭寒嘻嘻笑道。
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这张嘴可真够损的！不带脏字儿就把人骂了，还偏偏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一副“认真你就输了”，不然就“打碎牙往肚里吞吧”的感觉。
“昭寒哥，‘鸭子’可不是什么好词儿，怎么能随便给人起这种外号呢？”连圣勋都替我打抱不平了。
昭寒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得了吧，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等昭寒走了，我小声对圣勋说：“谢谢你……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帮我说话了。他生我的气也可以理解，不要为这个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不是你的原因，昭寒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圣勋摇摇头，“不过你要是真的了解他，就知道他没有表面上这么……尖酸刻薄，不好相处。”他略带歉意的一笑。
我苦笑了一下：“是这样么？”
圣勋认真地点头。
也许吧，不过我只用和他相处一个月时间……我也只求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个月，然后离开这里就好。仅此而已。
下午4EVER要参加一个广告代言活动。成叔先开车带我到月桂公司，说是要搬两箱礼品，好在下午的活动中送给现场歌迷。
成叔一边开车，一边告诉我做助理的主要职责。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照顾好他们四个，大到安排行程、上通告，小到吃饭、穿衣、购物，总之就是要随时随地满足他们的各种需求，在公众面前必须保持最佳状态。如果他们身体不舒服，包括皮肤不好了，都要及时通知我，然后安排时间去医院。至于他们的私事呢……”成叔想了想，“算了，这个先不提了，你先把我说的那些做好就行。”
我点头：“那他们没有行程的时候呢？是不是就不用我跟着了。”
“罗捷，我得先提醒你，艺人是没有休息日的。”成叔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助理就更别想了。当然，我们老板比较人性化，行程不忙的时候会给4EVER休假，但是如果他们想去人多的地方，你就必须全程跟着，确保不能出任何意外，明白吗？”
我一听，头皮一阵发麻：这不就是全职保姆加保镖的活儿？一个人顶三个人用，还不给休息日，唉……好在只用坚持一个月。
“我明白了……谢谢成叔。”
到了月桂公司，我跟在成叔身旁，一边暗自观察其内部情况。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间唱片公司，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一看才发现月桂公司并不大，也就是几十个人的规模，不过环境布置得很精致，工作气氛也好。堆满各式各样物品的格子间虽然有些拥挤，职员们的表情却甚是平和，显然很享受在这里的工作。
成叔拐进了一间办公室，对伏案工作的一个大姐说：“我来拿两箱最新写真集，下午4EVER的代言活动用。”
“拿吧。”那大姐往墙角一指。
成叔扭头对我说：“还愣着干嘛？去搬啊。”
我一愣，“哦”了一声，赶紧走过去搬。那箱子死沉活沉，真不知里面到底放着写真集还是板砖。
“等等，用这个推车推下去吧，怪沉的。”
大姐善解人意地推了个小车给我，我向她道谢。她笑着问成叔：“哟，这个是新来的？这么瘦能行吗？”说罢还捏了捏我的手臂。
“怎么不行？行不行跟胖瘦没关系，小胖看着很壮实，前天不也辞职走了。”
“啊，为什么？我看他挺卖力的呀。”
“昭寒嫌他太能吃，反应慢。他自己也受不了这个苦，还说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不做艺人助理了。”成叔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能在4EVER身边干满三个月的人几乎没有。”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什么跟什么啊？还好我只用做一个月！
大姐瞥了我一眼，笑道：“也别这么说嘛，毕竟天天跟他们在一起，合不合得来这个事情也是要讲缘分的。我看这孩子就不错，长得斯斯文文的，感觉跟他们很有缘哦！”
我心想，还是饶了我吧！
“那个……我只是临时来帮忙的。”我冲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推着两只大箱子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