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打电话到依依宿舍去，是别人接的，说是正在洗头发，让他稍等一下，自己问道：你是哪位呢？找她有什么事吗？老牵胡扯道：嗯？她没跟你们提到过我吗？我经常打电话过来的，你以前也许接过，能听出来不？对方道：听不出来，打电话给她的人很多的，她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我更不用说了，我们这电话都快成她私人专线了。老牵佯装生气道：不会吧？找她的是不是都是男的？对方略一迟疑道：你是？她男朋友？老牵继续道：有那么多人找她，我是不是都无所谓了，你告诉我一下，真的有好多人经常给她打电话？对方道：也没有啊，我刚都瞎说的，哎好了，她出来了，你等一下啊，我给她接。继而小声：依依，好像是你男朋友，注意点。依依接过道：你好，哪位？老牵笑道：人家都说了是你男朋友，还问哪位？莫非你有好几位？依依听出声音，也笑道：是你啊，压根就没有的事，所以才这样问的，你是不是跟人家混淆视听坏我名誉了？老牵道：我可没有哦，是人家自己讲的，说天天都有好多男生找你，电话忙的都要设分机雇接线员了，哎，雇我好了，我物美价廉的，管饭就行。依依道：雇你个头，你自己带饭都不雇，哎对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老牵道：啊？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依依道：我哪知道你有什么事，你都第一次打电话来的。老牵道：哎呀，早知道就不打了，这个费破的，不是中午欠你一顿饭吗，说好延期到晚上还的。依依道：啊？你还当真了？说着玩的，不用，真不用。老牵道：这话你要上午说我就听你的，可是现在就晚了，我都做好费用和时间的双重预算了，不能全都打乱吧？你于心何忍呢？依依笑道：真是，说的这么可怜，一定要去吗？老牵道：一言为定，一定。依依道：那好吧，到哪见你呢？老牵道：第一食堂西门口吧，多久可以下来？依依道:好的，半小时就可以了。老牵道：要那么久？依依道：我吹下头发，换下衣服，差不多了。老牵笑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不必女为悦己者容的，随便打扮一下就可以了。依依也笑道：谁为你了？我是悦饭，你得请顿好的，哎对了，去哪吃？老牵笑道：刚都说了，在食堂门口等你的，就近。
等了不多一会，依依也就过来了，刘海倒梳过去用夹子卡住，两边长发自然流淌下来，别样好看，那些老给她打电话的男生若是看见，肯定要争先恐后做她那夹子的，老牵过去道：打扮得这样漂亮，我要请多高档的饭菜才能配得上啊？预算不够的。依依笑道：不带这么损人的啊，不然不去了。老牵道：去，去，你今天这样子是多高档的饭菜都配不上的，就随便找一家好了，没法相得益彰的。依依道：好了好了，就你这夸人的嘴，估计你的高中女同学都会写信给你的。老牵道：没那么严重，我不是谁都夸的，要有资本在那，这事你做对了，那好，夸奖你一下，这东西你压根就没有，我来浮夸一下，那不行的，哎，走这边，学校后门那边有一家饭店非常不错，我们去那吃。依依道：哎，今天是请我，得我做主的。老牵道：你也做主，我挑地方，你挑菜，前几次大家在食堂吃饭，不也你挑菜的吗？一会出了校门，过马路对面直走到尽头左拐，不几步有一个小广场，旁边有家古色古香的小饭店，从店外门头到店内墙饰都是浅灰色的木头，座位也别具一格，有的是从天花上吊下来的秋千板，有的是一个蛋形的竹篮，半边掏空供人坐，他们选了个秋千的，半天才坐稳，依依笑道：好别扭，晃来晃去的，菜都不好夹。老牵道：所以我才要来这里的，你多晃一会，就可以少吃点菜，我就省点了。依依道：用心良苦啊，我省吃但不省点，拣贵的点个五六七八个，你一样要破财的。老牵假装连忙跟服务员要过纸笔，道：我来写，我来写。依依翻菜单道：我点了你也不写是不？看你那小样。不一会菜上来，老牵帮她抽出筷子并涮过，递上道：来，你劳苦功高，开始吧。依依尝过道：嗯，真的不错，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老牵道：贪吃的人都找得到好饭馆的，别的地方还有，就是远一点，下次有机会了带你去。依依道：那下次要是没有刚好找到别人给你的信，我就冒充写一封好了。老牵笑道：哎呀，扯远了，一直就想请你吃饭的，只是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罢了，信不信的，不是必考项目。依依也道：那就好，你真的那么贪吃么？到处都能找得到。老牵道：这个也不是，我只是喜欢到处走，大街小巷里弄胡同的都喜欢去，不像你们逛街可能就挑大商场专卖店之类的，我是越人少越没去过的地方越喜欢去，看看里边到底是怎样一个样子，是不是有一些不同的没见过的东西，走到点了就逮附近吃饭，吃的多就能碰到一些好的了。依依道：那经常不见你上课就是去干这个了？老牵道：我也不是经常不上课吧？有时候人多你没看到罢了。依依道：有时候我问你们班女同学，她们跟我讲的。老牵笑道：哦，那我下次请她们吃饭，以后我就会上课了。依依也笑，道：就知道贿赂，哎，你那样到处乱走的，不怕走丢找不到回路或者去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老牵道：走丢一般不会，我方向感比较好，并且一边走一边记东西，这里转弯了有家卖鸭脖子的，那里拐过去了有个音像店，到头了没地方去了就按着这些原路回来就是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有，经常走到一些偏僻没人的地方然后冒出一个城管或者保安来，问哪来的你干嘛呢，还好我都带着学生证，不然他们要给我开逮捕证了。依依道：逮捕了倒好，你那样没头没脑到处乱窜的谁知道你是干嘛的，不是流氓就是小偷。老牵笑道：流氓还不至于吧？就我这斯文白净的样子，哎你说到小偷，我倒真想偷东西。依依道：不会吧？偷什么？老牵道：不是偷金偷银，也不是窃玉偷香，是这样的，上礼拜我不瞎走吗，走到一个筒子楼，筒子楼你知道不？就是一栋楼四面都是人家，然后中间掏空了是一个天井那样子的，楼梯就从天井那旋上去，我在一楼楼梯边那墙上看到一幅书法，比这桌子还大，玻璃都破了，里边的纸估计下雨打湿的，有些地方都黄黄的，但那字是真好看，写的苏东坡的《赤壁赋》，里边太暗看不清是谁写的，我都一个人在那站了半天，后来听楼上有人开门下来才跑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估计人家都不要了，下次要找个机会把它偷来。依依道：你都学法律的还偷东西？老牵道：大家都一样啊，老师自己学的东西比教的东西多多了，你看学语文学数学学英语历史地理政治物理化学的，最后就教那么一门，发动战争的都宣称为了和平，娶老婆是为了有外遇，我这还只是偷东西，比抢要好吧？依依道：好了，不要胡扯了，吃口菜吧，补充点力气再接着说。老牵笑道：不喜欢听呢？那就不说这个了，哎，说说你啊，平时除了上课，都做些什么？依依道：听电话啊。老牵道：气我呢？不过也是，你们女孩子，不必要有太多自己的爱好自己的东西，好好学习拿个学位，要么在学校要么在单位，找个好男孩，把自己嫁了才是最重要的。依依道：又胡说了，其实那只是你们男生的看法，我们好多女孩子都很独立的，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老牵坏笑道：是啊，想早点被人看上的方法，打嫁个好男人的算盘。依依佯怒，放筷子道：不吃了，跟你说话就没一句好听的，连带菜也不好吃了。老牵劝道：别，话是难听了点，菜倒并不难吃的，来，尝尝这个，耳朵跟嘴巴是各自独立互不相干的，没耳福，口福还是要享的，多吃菜，待会吃不完了。依依道：还不是怪你，我都说够了你还要点，吃不完自己脱衣服装回去。老牵道：这不第一次请你吃饭吗，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荣幸，所以，肯定得吃好了。依依高兴道：嗯，这样说话还差不多，耳福也来了。正说着呢，突然抬头看到罗垒也领着个瘦小乖巧的女孩进来，他也看见，只好招呼道：你也来这吃饭呢？罗垒道：是啊，这里安静一点，这是我女朋友小叶子，这是我室友老牵，哎，这位是？也你女朋友呢？说时指着依依。老牵跟那女孩笑笑，回头道:别瞎说，这是我老乡，依依。罗垒招呼道：哦，老乡好。老牵瞪眼道：哎，告诉你别乱说啊，什么老相好，这是我老乡。罗垒道：是啊，知道啊，所以才说老乡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