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凤死了。”孙云在警察走进来的时候，毫无章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说完孙云就坐在床上，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刚进来的叶警官和于警官也不着急，自己找一个刚好可以观察孙云的地方坐下，静静的看着夕阳照着她的侧面，轮廓分明。纯净的美感并没有因为头上缠上了纱布而打折扣，相反，更增加了一股病态美。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幕。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孙云突然开口，于警官连忙摆正身子，看着身边的叶伟闭着眼睛，于警官没有打扰他，他知道，叶伟此时比自己还要全神贯注。
“有一个小女孩，过年想穿新衣服。可是她家里穷，没有钱买新衣服。”孙云开始讲故事，也不管两个听众是否有在听。“她就问她的妈妈：“妈妈，妈妈，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过年都有新衣服穿，我没有？”
“我家孩子不穿新衣服也比他们还漂亮。”妈妈摸摸小女孩的头，表情里满是尴尬。
“可是，我也想穿新衣服啦。妈妈，我也可以穿新衣服对不对？”小女孩有点不高兴的朝她的妈妈撒娇。
妈妈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哄小女孩去睡觉，告诉她，第二天醒来，就可以穿新衣服了。
这天是大年三十，第二天是正月初一。
大年三十是不可以添置衣物的，在来年元宵之前都是不可以添置衣物的。何况，小女孩的家里，没有多少闲钱，那一叠薄薄的钞票里，除去小女孩来年的学费，就没有剩余了。
第二天，女孩早早就醒来了，天还没有大亮。
可小女孩等不及了，她想穿新衣服。妈妈说，醒来就可以穿新衣服了。
可是，小女孩找遍了房间，都没有看见新衣服。
小女孩慢腾腾的穿上旧衣服，有点生气的朝客厅走去，走路的声音弄得大大的。
妈妈的房门没有锁，妈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棉袄。
桌子上放着新衣服，是妈妈连夜改好的新衣服。
小女孩放轻了脚步，小心的走进妈妈的房间，把衣服抓在手里，嗅了嗅，又看了看妈妈疲惫的脸。
拿着新衣服，她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小女孩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妈妈醒过来到客厅准备早饭的时后才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旧衣服。妈妈看见小女孩，有点尴尬，有点惊讶。
“女儿，你怎么不穿新衣服啊？“妈妈奇怪的问。
“妈妈，我不要新衣服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小女孩冲过去抱住妈妈的腰，她只够得着妈妈的腰了。”
孙云的故事讲完了，叶伟还是闭着眼睛，于诚还是端正的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护士将孙云的晚餐拿进来了，小桌子上摆好，就出去了。
孙云开始拿起筷子，慢慢的吃晚餐。
叶伟不由的多看了孙云一眼，这个女孩，似乎与别人不一样。换作别人，怕是早就哭得死去活来了吧。哪里还能那样平静的吃东西。
等孙云将最后一口饭咽下，叶伟才刚想开口，却被孙云抢了先。
“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于诚有点不满的掉过头去。他们来可不是为了听故事的。
叶伟又闭上了眼睛。
“有一个妈妈，总是打骂她的女儿，作为一种发泄，也作为一种娱乐。
妈妈是一个性工作者，说得难听点，就是妓女。
女儿也知道妈妈是个妓女，所以她很恨妈妈，就像妈妈也一样恨她一样。
妈妈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让她交不到朋友。
妈妈不高兴时就打她、骂她，她忍着。因为，她是她妈妈。
有一天，妈妈又打女儿了，因为一个湿漉漉的书包。一个玻璃瓶砸在脑袋上，女儿就昏了过去，后来，女儿醒了，从地上爬起来，将书包从外面捡进来，将湿了的坏了的书拿出来晾好，爬到床上又昏了过去。
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女儿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妈妈就守在女儿的身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女儿很害怕妈妈，害怕妈妈又打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妈妈就被惊醒了。
看到女儿醒来，妈妈高兴坏了，叫了女儿的小名，妈妈从来都没有叫过女儿的小名。
妈妈没有骂她，更没有打她。
妈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女儿好得出奇，好得不真实。
妈妈说要出去给女儿买粥喝，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孙云讲完，静静的坐着，外面的天空黑了下来，夜来了。
叶伟示意于诚可以告辞了，于诚老大不愿意，有股被戏弄了的感觉，不过还是跟着叶伟告辞出来。
“叶伟，我们进去一句话都没说就出来了，什么意思嘛！”于诚有点不解平时刨根问底的叶警官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出来了。
“至少，还听了两个故事呢。而且，目的达到了，不是吗？”叶伟笑着往前走，也不再理会于诚的抱怨。
是啊，目的达到了呢。叶伟在心里分析着得到的信息，推理林华凤自杀的原因。
在叶伟和于诚走后，孙云趴在床上失声痛哭。两个故事，无论是小女孩还是女儿，都是她啊。
可是，她没有变，为什么林华凤就变成了那样呢？
有一些过去的事，小时候的事，被孙云选择性格的不去想起。
现在，却全部涌入脑海，折磨着孙云的灵魂。
试问一句，又有谁的人生，不是像一个故事一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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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晚上还会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