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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除了黑,我一向没怕过什么。当我和李思远一人拖着一只大旅行箱站在西站外的过街天桥上时,对着脚下涌动的人海车流,胸中不自主的燃起一团烈火和无限斗志。我拽了拽李思远的衣袖,对他说:“考不上大学,咱们就来这卖发票!”李思远也显得有些激动,眼神明亮明亮的笑言:“非名校不上。”“嗯!”

好像命运的安排,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因我生活中突然杀出的连二机,所以我又多了个好朋友李思远。在连城生日宴上见到李思远的时候对他印象十分深刻,要不是连城的美男光环腐朽我在先,可能这李思远也会成为我和乔宝宝一段时间的消遣主题。李思远身上有许多让人惊奇的地方,身材打扮上十足的偶像范,待人接物里的绅士范,精致五官中的美人范,柔和声线当中的情歌王子范,以及那时尚未被我发现的二百五范...总之虽然很难接受他称呼谁都喜欢用名字尾音重叠这个变态习性,我还是觉得他很引人入胜,使我生了交好的心。加上在火车上发现他竟是我小学参加的市少年儿童合唱团的小朋友,所以原本打算找个什么名校考前辅导班的我,跟着李思远去投奔了他父母托人帮他找的老师。

老师待我们极好,统一安排了住处,他的学生不多,不过10个。我开始觉得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学生少代表的就是关怀多,我们管老师叫老大,他像个孩子王,和大家相处甚好,并且对每一个学生都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他让我们觉得自己都是金子,引导我们找出自身的发光点。

我的小世界里住进了越来越多的人。可爱的东北妹子小蜜蜂,酒桶小智,爱耍帅的森森,冰山美人老乡秦菲,模特出身的美女洋洋。剩下的学生是北京当地人,所以我们交往不深。不过要是再多些人,估计就能把天捣出个窟窿来了。

有一天次日没课,众人兴起,要挟小智贡献出所有私藏,一人几口神物红星二锅头下肚,气氛顿时被点燃。先是玩牌,输了的要被胜者在脸上画个东西,可以是生物,也可以是几何线条,直玩到那些蜡笔小新,虬髯客,香肠嘴,海带船长们脸上都没空地画东西,我们又开始打身上的主意,男生被扎起冲天辫,女生被盘起树精头,最后连袜子都被套在手上了,我们仍精力过剩的天南海北的聊,直到深夜。1点多的时候,有个不争气的已经朦胧入睡去了,在梦中呓语,别拦着我...我要去天安门...

于是我们满足了她的愿望。

12月的北京深夜,寒风已经开始有些刺骨,这对我们这些仍穿着迷你裙露着大白腿的烧包小姑娘和衬衫前两个扣都不系的烧包小子们来说,非但没有成为阻力,反而被刺激的都有点不照脸。于是在秦菲楚楚可怜的无力抗拒中,一行人架着她,硬是从北太平庄走路到了天安门。

我们抵达天安门,正好给了个撒尿的时间,然后就赶上了升国旗。

那是我关于升国旗中最美好的记忆,虽然忘了脱帽,呵。

就在我幻想着这群豪气冲天的“江湖儿女”将来能共闯一片天下的日子里,意外发生了。

小智在我和秦菲的房间丢了个手机。

当时秦菲正准备出去洗澡,小智抱着瓶二锅头来找我聊那周的作业,老大让我们自行组成搭档,交个小品。虽谈不上泼辣,但我行事的风格向来是直来直去,什么都满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的,而小智的气质则有些深沉寡言,时常让人猜不透他心里都装了什么国家大事。一静一动,一深一浅,我们的反差给了小智一个很好的灵感。

我们统一了意见,设计好包袱之后,小智就走了。我担心秦菲没带钥匙,一直等到她回来,才起身打算去叫上李思远一起吃晚饭。刚走到楼梯口,就碰见了小智。他告诉我,手机落我们屋了。我说我走时候没留意沙发上有手机啊,我帮你找找。说完拍拍口袋发现我的手机冲着电也忘了带,就又回头进屋去拿。

“怎么又回来了?”正要出门的秦菲问。

“手机忘拿了。万一哪个帅哥想约我找不到人怎么办?”我随口说。

秦菲扑哧一笑,跟我说“那你跟我一起吃饭啊,今晚有帅哥哦。”

“最讨厌当电灯泡了。”我装着气鼓鼓的样子对着秦菲做了个鬼脸。

进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嘱咐小智再去别人房间找找,就去找李思远了。李思远不知道去哪了,我只能又一个人随便吃了点,就回来了。

我房间围坐了许多人。

“气氛不对啊,出什么事了?”我看着他们各有所思的表情,疑惑的问。

“小智的手机没找到。”洋洋开口了,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太客气。

我对洋洋不客气的口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自顾自的取了包牛奶找地坐下边吸流边问:“怎么丢的?”

“我来找你的时候还带着,回屋跟森森扯了会淡,出门前发现不在身上的。”小智轻声的说。

听完小智的叙述,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屋子的人,包括李思远在内,可能都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东西丢在我这了,我不拿出个说法,看来难以服众。扔了酸奶袋,我开始翻箱倒柜,当着所有人的面,沙发、床、茶几都挪开来找,最终是无影无踪。

“你不会记错了吧?”我气喘吁吁的问小智。

“没事,妹子,找不到就算了。”小智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让大家都散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第二天上课路上就发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平时都是七个人横行霸道的走法,今天变成了5前2后。大家在前边,秦菲和我好像被有意落在后边。大概是我的失落都摆在了脸上,秦菲柔声细语的安慰了我几句,说真相总会大白的,说不定是小智自己记错了。接下来的日子,愿意和我搭档,同我一起逛街的,就只剩下温文尔雅的李思远了。不过因为秦菲或多或少提过一些那边人对我的看法,说我总欺负小智,趾高气昂什么的,所以我平时没事尽量不去找李思远,免得他被我连累,也受大家孤立。

年的气息越来越近,仿佛是嗅出什么似的,老狐狸一样的老大,特意在我们临走前请全部学生出去“加油打气”。玩是我们的强项,在老大面前,这帮人充分展现了他们的表演天赋,没有孤立任何一个人。众人皆醉之后,老大特别交代小智,让他务必把秦菲和我照顾好。

我不知道秦菲和小智之间发生过什么,回去的路上,秦菲倚着我的肩嚎啕大哭,声俱泪下的控诉着小智这个王八蛋对她如何如何,小智却连过来问一声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秦菲对我的体己,而小智和洋洋走到一起的事,我借着酒劲,在寂静深夜的小区楼下撒了回酒疯,把小智推到大树上拳打脚踢了一顿。

之后除了李思远,这些人,与我再也没有交集。因为隔天酒醒之后,我突然明白了小智的手机,究竟是怎么丢的。我也没有心力再去追究,只盼着回到乔宝宝的身边,把一肚子委屈竹筒倒豆子,再臭骂他们一通,然后让连城好好给我做顿大餐,接风洗尘。

然而回去的路上,李思远告诉我,他与连城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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