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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遗忘的世界

杜汐走在学校的小湖边,看着自己被太阳拉长的身影,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很孤独,至少还有影子相依相随。

于承熙坐在一边支着画板画画,抬起头,看见杜汐,就像所有电影里惯用的慢镜头一样,于是起身想走过去,杜汐也看见了于承熙,四目相对,杜汐转身慌忙走开,那一个匆忙的照面短暂的使于承熙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杜……”字,然后杜汐的背影就像一道模糊的影像从自己面前消失掉了。

杜汐在转身走开的那一刹那,有根神经突然断裂在胸腔深处,思维调控一段空白,那张熟悉的脸,此生再也无法忘记的脸,现在竟然再也找不到任何生动的词语来描述。只是仓皇的瞥了一眼,她的心就剧烈的疼痛,虽然他叫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可是,还有什么用了,他们还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东西,永永远远。

于承熙那张英俊的面孔,宽大的怀抱,还有他那柔和的笑容都深深的映在了杜汐的脑袋里。

就像一株千年成精的水草缠住了她,底部牢牢的扎在深海里,任凭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杜汐带着一种悲凉的心情想,不就是这样吗,他们始终都要隔着一层东西,在怎么改变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直到杜汐的背影化为乌有,于承熙依然站在刚刚开口说那个“汐”字的地方。肩膀被突入起来的拍了一下,于承熙回头,看到遗忘。

遗忘定定的看着他,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依稀可见。

“怎么呢,不开心吗?北极熊。”

“哦,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看见你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发愣,就过来看看你。”

遗忘走到湖边找了个阳光好点的位置坐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捋了捋嘴示意他坐过来。

于承熙回头望了一眼杜汐背影消失的方向,朝前走去,默默的坐在遗忘身边。

其实遗忘还是比较了解于承熙,以前在孤儿院,他只要一生气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一言不发,遗忘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于承熙,他跟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冷酷,只是长大了,面孔多了一些男人的棱角,侧面帅气的无可挑剔,浓黑的眉毛,狐狸般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遗忘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你看,太阳若有若无的,应该快下雨了吧?”于承熙抬起头看着天空说。

突然没来由的一句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像是的,快上课了,回教室呗。”遗忘看了看手表说。

“你先去吧,我们这节体育课,我等下再走。”

遗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于承熙的背影,觉得心里没来由的空荡荡的难受。

下午放学后,遗忘回头对杜汐说:“汐,你等下有时间吗?”

今天老太婆要去城东的凤凰庙,应该会晚点回来,于是她冲遗忘点了点头。

遗忘笑了笑,说:“我带你去我打工的地方吧。”

杜汐站在一家酒吧门口,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酒吧的名字“KEITI”。遗忘也和杜汐一起抬起头,然后说:“我呢,就是在这个地方上班了。”

“啊!这里,遗忘你在这里上什么班啊?”

“唱歌。”

“唱..............歌?”

“嗯,唱歌。我在这里唱歌,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要到晚上九点钟才行,我先带你进去看看吧。”

“嗯。”

杜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来酒吧,几个打扮的很朋克的男生站在台上,其中一个拿着贝司在调音,看见遗忘和杜汐走过来就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杜汐看着眼前这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瘦瘦高高的个子,微笑起来脸上有很明显的两个小酒窝,他拍了拍身边的遗忘说:“今个怎么来这么早啊?”然后没等遗忘回答就朝杜汐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原子。我的名字还有一段由来的故事,当时..........”遗忘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原少,你赶紧打住,我们对你的名字由来完全不感兴趣,这是我的好朋友,杜汐。好了,我现在唱首歌给你听吧。”

“嗯嗯,好啊。”

遗忘走上台子,跟那几个男生说了几句话,然后向原子招手,不一会音乐就响起来了,遗忘站在那个窄窄的木头台子上唱王菲的《约定》,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档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忘掉天地彷佛也想不起自己

该怎么去形容那歌声呢?

歌声悠扬如清晨带着微点露珠的樟树叶。并不是很清亮的嗓音但是却是很高亢嘹亮,她的歌声像是有生命力不停的向外扩张。杜汐突然有点想哭,连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原因,只是看到遗忘认真的表情心里很感动。这是杜汐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声,即使以前听了很多歌星的,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她想也许一样是在用整个生命在唱歌吧。

听完遗忘的歌,杜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了下来,有着灼人的热度。

遗忘,你知道么,你的歌声带着强烈的生命力,如同潮水拍打岸边的海浪声,如同狭长山谷里一声吟唱,然后回旋,反反复复,勾勒出一副五彩的音乐符。

本来已经对这样的生活绝望了,心里充满了悲凉,但听到你的歌声,又让我对生活有了希望,是你让我的心里重燃起希望之火,是你让我勇敢的往前走,是你拯救了一颗冰凉冰凉的心,原来歌声真的能给人勇气使人勇敢,只要唱歌的人充满了力量。

杜汐正在出神的时候,遗忘跳下台子拍了拍杜汐的肩膀,笑嘻嘻的说:“第一次听我唱歌怎么样啊?”

杜汐望着遗忘满脸笑容的脸,觉得目眩。就是这么干净美好的笑容让她的心底也滋生出一丝丝温暖。

遗忘看着一旁傻乐的杜汐,不知觉的笑的更开心了,她拉着杜汐坐在酒吧的一角。

你知道么,杜汐,其实我从六岁就成了孤儿,感觉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记得那天是星期六,我们全家一起去游乐园,那是我玩的最开心的一次,因为从小到大爸妈工作都很忙,这是唯一一个全天陪我,那时候很开心,可是没想到,在刚走出游乐园,一场车祸........

说话声断在空气里,也许是太悲伤,难以说下去了吧。杜汐想。

“遗忘........”

“不用安慰我,也不要同情可怜我,其实我一点都不觉的自己可怜,每次看到街头那些行乞的小孩和老人,我都觉得自己简直幸福的要掉渣了,至少我见过爸妈的样子,还有在一起的幸福回忆,而那些流浪的小孩什么都没有,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勇敢,不准在哭鼻子了,杜汐,你知道么?我有一个梦想,就是等挣了钱之后,去买个吉他,然后去流浪,等我挣很多钱的时候,我就特想帮助很多很多流浪的小孩和老人,让他们也勇敢起来,这样想想,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记得,那时候我早已经离开孤儿院了,我小叔有一次在另一个城市的游戏厅里找到我,然后摸着我的头说,走,小叔带你回家吧。当时我就懵了,是不是一切都来的太快,那时候想,大概在晚来几年,甚至几十年,估计也会觉得还是太快了吧。我当时就没忍住哭了,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和叔叔走的时候,整个眼圈都是红的,真的很逊,于是,我就来到了现在这个城市,和小叔住在一起............我小叔就是我们学校的李主任。”

“什么..............”

“等我来到小叔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小姨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是累赘、包袱。以前我又经常是在社会上混的,还经常打架,不喜欢我也是常理,所以我也很能理解,但又能怎么样了,我还是要待在她家,不过我小叔对我很好,所以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所以,杜汐,以后无论变成怎样,我们都要勇敢的往前走,不要回头去看那些曾经的伤痛,这样我们就会一直开心的走下去,追逐梦想。

杜汐回头看着遗忘,她的眼睛闪亮的犹如最闪亮的那颗北极星,我们都要勇敢的走下去,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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