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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交车

麦朵朵说:“林牧风说他想看《鬼吹灯》,你买一本给他送去,要正版!”说完就扣了电话。麦朵朵从来都不叫麦乐乐姐姐,也从来都不称呼她的名字,大多时候,她对姐姐的称呼是“哎哎”,当然也有一些时候像这次一样,开篇就说事,忽略称呼不计。麦乐乐连表态的机会都没有,电话里就出现了忙音,她把电话扔到床上,后来觉得不解气又拿起来重新摔了一遍。电话是爸爸买给她的,麦柯顿总不至于偏心到连个电话都不给女儿买,但麦乐乐并不领情,因为爸爸的身后还站着那个小眼睛的四十多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满脸母性的温存掩盖不住想要吞掉麦乐乐的本心……

连本书也要我大老远的送过去,这男生还能办成什么事!虽然这样想,但麦乐乐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快点到达林牧风的身边。她当然知道林牧风算不上社会主义好青年,但有些情感就是说不清楚的。麦乐乐放下手中的课本,跑去书店,想了想又转身向图书馆跑去,她的想法很简单:有借有还,她还能利用还书的机会再见林牧风一面。

林牧风和麦乐乐的学校呈一个对角线,麦乐乐舍不得打的了,只好坐了公交七倒八倒左拐右拐的奔了去,路上遇到堵车,最后几乎用了近四个小时才到林牧风的学校。林牧风穿了篮球衫汗流浃背的跑过来,胡乱的抹了把脸说:“姐,谢谢你啊!”

林牧风虽然不够优秀,但自从他知道麦乐乐的身份后就一直叫她“姐”,尽管他和麦乐乐只有几天的年龄差距,与之相比,麦朵朵是多么的不通人性!然而麦乐乐并不因为一个礼貌的称呼而全线败退,相反,她很不喜欢这声“姐”,自己喜欢的男生是妹妹的男朋友,还死心塌地的把自己看做长辈,麦乐乐心里堵堵的,把书往林牧风怀里一扔转身就走。林牧风一把扯住了她:“姐,你大老远来了,总得吃点东西喝口水吧!不然我怎么好意思!”

麦乐乐转过身,看着林牧风一脸认真的样子,把尖酸刻薄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的说:“我回去还有事情。还有,这书是我们图书馆的,别弄坏了。”说完就坚定的甩开林牧风的手,独自走了。

回去的路上,麦乐乐两眼失神的盯着过往的车辆,当年她一直以为亲生父母的感情很好,谁知爸爸早就出轨了,麦朵朵就是他们的见证!母亲去世时,麦乐乐十二岁,而那时的麦朵朵已经九岁了,也就是说,麦乐乐三岁时,那个男人就另有新欢了!麦乐乐咬紧了牙,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世上的男人都是这么薄情寡义么!

“喂,林老师,您好!”麦乐乐接起了电话。

“麦乐乐呀,上次为什么中途走了呢?”

“嗯……抱歉林老师,我……中途有点事……没来得及打招呼……”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的节目呢!”林霑释然的笑着,“那今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看看画。”

麦乐乐有点为难:“林老师,我不太懂画的……”

林霑不相信似的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觉得你很有才华呢!就算帮我个忙吧!”

麦乐乐迟疑的答应了。路上正在堵车,麦乐乐装起电话,一抬头发现另一辆公交离自己的公交很近,两车的玻璃几乎贴到一起了。麦乐乐不由得叹了口气:照这个速度,几百年能到学校啊!她这个车里的人显然也很不耐烦,都在交头接耳的诉苦。然而旁边那车里的人安静的很,大家都无一例外的垂着头,麦乐乐好生奇怪,难道一车人都睡着了吗?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单青!是同宿舍的单青!她低着头,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麦乐乐越过熙攘的人群发现,单青手里捧着的居然是个牌位!公交里冷森的空调把麦乐乐吹了个寒战,她颤抖的掏出电话,按下了单青的手机号,呼叫等待声一声长似一声,麦乐乐觉得时间都凝固在了听筒里。

“喂,乐乐?”

麦乐乐吓了一跳:“单青!你在哪里?”一边说着,一边向那边的车子里张望,无奈车厢实在太挤,她实在看不到那边车里的单青是否拿起了电话。

“我在逛街呀!和茹烟在一起!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呃……我刚才看见了个人长得很像你,还以为是你……”

单青笑了:“是吗?这么有缘分呵呵,乐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咱们回学校见哦!”

车上的人渐渐散了,麦乐乐终于能够看清旁边车里的情况了,但事情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旁边公交比她乘坐的这辆还要拥挤,大家都表情痛苦的被挤来挤去,麦乐乐的心沉沉的掉了下去,他们虽然痛苦,但能看出都是生长于人世间的活物,更没有捧着什么牌位。然而刚才也的确是看见了,难道是自己花眼了?就像那天在昏暗的卫生间里,从没有镜子的墙上看到自己的影像……

麦乐乐回到寝室时发现单青和茹烟都在,两人正乐滋滋的摆弄着逛街的成果。苏雅不知去哪了,没有苏雅在场,麦乐乐觉得很是轻松,虽然她能够适应被人鄙夷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那样的日子。放着海浪沙滩不要,非钟情于恶毒诅咒般的荆棘,没有这样的人,除非犯贱!

单青高兴的拉过麦乐乐说:“乐乐你看,这是我新买的四件套,好看么?”

麦乐乐正急着换衣服去见林霑,随意瞥了一眼说:“好看……”浅青色底子上织着明媚的花朵,麦乐乐一边梳头发一边夸到:“阿青你真有眼光,很漂亮呢!”

“我就说好看嘛,茹烟还说不喜欢呢!”单青高兴的笑道。

茹烟正坐在一边整理衣服,不屑的撇撇嘴说:“哪里好看,我还是喜欢史努比,花的图案多土啊!”

“怎么会土?”单青有点陶醉的反驳到,“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沉醉在一片花的海洋里,像花仙子那样,生若夏花,死如秋叶!”

麦乐乐想起在公交车上看见的一幕,单青低垂着头抱着牌位……她的心里一阵发紧,现在单青又提到死,虽然是随口说出的,并无任何寓意,但在麦乐乐听来好像隐藏着某种不祥的成分。她顿了顿,有点紧张的看了看单青,迎来的还是一阵傻笑:“乐乐干嘛这么看我?吓死人啦!”

麦乐乐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缓过神来,自失的笑了笑说:“我出去有点事,先走了!”

走廊的灯早已坏的残缺不全,仅剩的几盏也颤颤巍巍的亮着,好像随时准备着熄灭。麦乐乐听见身体里轻轻的叹息声,好像一片梧叶落在深秋的步伐里,萧瑟的味道沉浸在周遭的揶揄中,溅起遍地轻尘。麦乐乐开始奔跑,孤独的脚步声回荡在冷寂的走廊里,好像来自某个时空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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