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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LK上班后,每个周末张大海都会去强志电子公司,因为这是他原来的公司,他所以他去帮帮忙,顺便也想再拿一份工钱。
“我要去强志公司,你跟我一起去吧!”张大海对李小瞳说。
“我不去,我去那干什么?”李小瞳说。
“你自己在家,张燕来怎么办?”张大海说。
“我去不合适吧?大家都那么忙,我去不像话。”李小瞳说。
“这个公司不像我们公司,里面的人都闲着呢,没事都坐一块儿聊天。”张大海说。
“那经理不发火吗?”李小瞳奇怪地问。
“经理本身有工作,然后自己出来弄了个小公司,一共才十来个人。经理白天上班,下班后才会过来看看,大家等他来看完了,就该下班回家了。”张大海解释道。
“那公司的活谁干?”李小瞳问。
“有时候来点活儿大家就忙起来干一下,没活儿的时候大家就闲着。”张大海说。
“要是老那样,没什么效益,公司不就倒闭了吗?”李小瞳问。
“你还别说,公司有几个固定的客户,来得活儿不多不少,刚刚好使公司不倒闭。”张大海说。
“那几个客户的订单很大?”李小瞳问。
“不大,很小,刚好是公司不倒闭再稍微多一点利润。”张大海说。
“员工工资怎么办?”李小瞳问。
“都赚得比较少,六七百的样子。”张大海说。
“那都不够吃饭钱,生活怎么办?”李小瞳问。
“呵呵,总是有办法的,都活着,饿不死的!”张大海脸上一种轻微的得意。
至于那种得意,也不知从何而来。李小瞳心想,人还是不要太熟的好,自近几天相处以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张大海显示出自谦的态度,而且越来越自信,都不知道他那种自信因何而来。
李小瞳不知道在这个城市还有这样一个群体存在,但是,她也并不因此而对此好奇。因为她马上就可以把他们跟整天坐在街角下棋的人群联系在一起,那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自己不喜欢并不代表自己排斥,那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利益冲突。
考虑到陈燕的问题,她于是决定跟大海一起去强志。
“好吧!一会儿跟你一起去。”李小瞳说道。
“强志公司今天大概就经理和三四个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在,其他的几个年龄大的估计在家休息。经理叫李志明,其它的男的一个是范祥,一个是王凯,女的是张晶晶。经理是一个倍儿厉害的人,交往面和知识面倍儿广,有很多朋友,明白很多道理,他平常总会教我一些知识和道理。他其实是有自己的工作的,在一个大的电子公司做技术经理,然后又自个儿在外面出资办了强志电子公司,平时就下了班儿来看看,或者周末在那守着。”张大海说。
“那平时员工管理怎么办?”李小瞳问。
“不怎么管,放羊。范祥是我好朋友,初中毕业,然后花钱年了技校,算是混了个技校文凭。现在大学生都找不着工作,技校能顶吗?幸亏他从业早,那时候进了刚开的小公司强志,而强志也很讲究义气,有情有义,一直以来都很符合员工要求,照顾员工水平,从来没发展,却也倍儿神奇的从来没倒闭。所以范祥就在那儿跟着大伙儿挨日子混饭吃,没事儿上网聊天儿,倒也挺逍遥自在的。”张大海道。
“既然跟我们差不多大,那可以努力找个其它的公司干啊!像我们公司的工人,一个月薪水都两千甚至更多,有的比我们办公室的都拿得多。”李小瞳道。
“咱公司那工人多累啊!干起活来多卖力啊!一天到晚忙得跟那吗似的!他这一类人要技术没技术,要文凭没文凭,还不想受累干力气活儿,光想享福了,他才不去咱公司干操作工呢!他一直喜欢张晶晶,他跟张晶晶表白了一次,张晶晶说等他哪天赚足了钱可以娶她的时候就跟他谈恋爱,这不就是明摆着拒绝他嘛,所以他倍儿郁闷。”张大海道。
“要是我我也会拒绝他。”李小瞳道。
“张晶晶二十六了,觉得自个儿老大不小了,怕再大嫁不出去了,一心想嫁人。比她好的吧,人家看不上她;跟她差不多的吧,也犯难,结婚得要有房子吧?要养孩子?这都需要钱吧?可是看看周围的人,经济条件都这样儿,就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她表面上看着挺开朗的,其实也倍儿郁闷。”张大海道。
李小瞳静静地聆听着。
“王凯二十六,是强志公司比较有文化的一个,而且非常有上进心,中专毕业,又上了大专,现在通过了成人高考又在南大进修本科。”张大海说。
“有上进心好啊!年轻人就应该努力。”李小瞳说。
“他有个很特殊的问题,就是没女朋友。”张大海说。
“没女朋友不算什么问题吧!”李小瞳说。
“其实没女朋友本身不算吗问题,问题在于,他是个大孝子,他每次一交女朋友他妈就说不行,他特听他妈妈话然后就跟人家分手,从二十一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就先领给他妈妈看,结果一到他妈妈那就给卡住,他妈妈总说不行,所以到现在熟人都知道这情况没人给他介绍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他赚的钱全都交给他妈妈。”
“他没结婚把钱给他妈妈也不是问题啊!”李小瞳说。
“是,本身把钱交给他妈妈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他跟女方见面的时候都跟人AA制,从来不请人家女孩儿吃饭,所以有一半的女孩一见这样在见完一次面就拜拜了,另一半到他妈妈跟前儿还不用人家女孩表态他妈妈就给大刀阔斧地砍掉了,所以也自然而然地就拜拜了!”张大海说道。
“哦!真是个大孝子,都赶得上陆游了!”李小瞳感叹。
李小瞳向来听说天津儿子的孝顺跟上海男人的疼老婆品质不分高低,上海人走到哪儿都是我老婆怎样怎样,天津儿子走到哪儿都是我妈妈怎样怎样。听王凯这故事让她不禁想起了陆游和唐婉,那对硬被婆婆给分开的苦命鸳鸯,顺便也想起那首著名的《钗头凤》,心中感慨万千。她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手放在太阳光下看着,口中叹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不过不同的是,陆游那是已婚,老妈劝儿休妻,那么做着实不地道,而王凯这是未婚,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儿,害不着人家女孩,就目前来讲,他妈总还是地道些的。
她光洁而充满弹性的脸庞和嫩滑的芊芊玉手在亮丽的阳光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泽,那是一种青春美丽风华正茂的光彩,应该有着快乐明朗的笑容,然而,她的口中却发出了令人断肠的幽怨,宛若穿越时空携着百年悲伤踏风而来的弃妇唐婉。张大海看得心疼,他想,一定要娶她疼她爱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